一位柔美俊雅的少年穿过人群闲步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栗海棠揖礼,恭敬道:“拜见谷宅小东家。”
“无言公子免礼。数月不见,别来无恙。”
“尚可。多谢小东家关怀。”
无言公子翩翩风度儒雅,一张美若谪仙的俊颜令围观百姓们不论男女老少皆迷了眼醉了心。
苏妙清认出他是花间楼主的心腹属下,是闲花城最大歌舞坊繁花阁的阁主,是苏木春重金讨好屡被拒绝的贵公子。
“呵,我知道花间楼主的人也胆小如鼠。最公证的人,根本不存在。”
苏妙清出言挑衅,对无言公子的态度嗤之以鼻。
程澜叉腰,冷笑说:“我所说最公证的人是苏木春之妻王氏,她死了丈夫,必定想尽办法为夫申冤。”
“让一个深宅妇人来调查丈夫的死因,那还要官老爷作甚?”
苏妙清扯出闲花城的父母官儿,心里已慌得打鼓。她知道此事一旦王氏插手,江南王家必定会暗中帮忙,到时候苏家与栗海棠之间的敌斗就难以继续。苏木春离开那夜,王氏闯私宅捉奸。她回到苏家后,王氏避而不见,但她知道王氏并非善类。
“这个提议好。”
无言公子赞许,对身边的护卫说:“去知会苏老家主一声,苏木春乃中毒而亡,暂不可发丧下葬。召唤苏王氏前来官衙商议,除非她病死在床上可以不来。”
护卫领命而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妙清。
苏妙清想拦住护卫,却发现她根本动弹不得。她惊恐的看向无言公子,张张嘴巴亦发不出声音。
无言公子鄙夷一笑,说:“在我面前还敢耍小聪明,苏姑娘胆子很大嘛。”
苏妙清慌然摇头,她不明白自己几时中毒的?
程澜拍拍海棠,说:“我先去苏家寻王氏,有无言公子保护你,我放心。”
无言公子哑然失笑,无奈道:“多谢程公子信任在下。程公子重托,在下定护小东家周全。”
“有劳了。”
程澜抱拳,给海棠一个“交给我”的安心眼神,穿过人群来到栗君珅和莫晟桓前,说:“你们要寸步不离的陪着花妹妹,无言公子亦不可信。”
“好。”
莫晟桓当然不会信任无言公子,早在瓷裕镇时无言公子与闫族长的暧昧谣言满天飞,他可是听得多、见得多。
看程澜驭马离开,栗海棠双手背后来到无言公子身边,调侃:“真没想到无言公子竟会亲自出手帮我,多谢啦!”
无言公子怔愣,不确定地问:“你猜到了?”
“不然呢?凭她,呵呵!”
栗海棠斜睇苏妙清,好想将真相告诉她呀。可惜,一台好戏还要唱下去。
无言公子凑近她耳边低语:“不必谢我,我心甘情愿帮你的。”
“为何?”
栗海棠惊讶,她从不认为自己与无言公子的交情到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地步。
无言公子昂首垂眸,后退半步打量她,颇为骄傲地说:“啧!真不愧是我喜欢的姑娘。”
栗海棠惊出一身冷汗,曜黑杏眼瞪得如夜明珠。
“对,我喜欢你。”
无言公子大声告白,直接吓跑了栗海棠。
第1229章 栗海棠又有新打算
青州公子告白吓跑了谷宅小东家的消息瞬间传遍整座闲花城,百姓们津津乐道、畅所欲言。说得人多了,编造出各种光怪离奇的谣言也渐渐以假乱真。
苏妙清被无言公子带走,藏在什么地方无人知晓。当然,栗海棠已懒得管苏妙清是死是活,她先想想怎么平息闲花城的谣言,免得传到诸葛弈的耳朵里。
元俏陪着海棠,时不时欲言又止的偷瞄一眼。
“想问就问吧。”
“不,我没什么要问的。”元俏拿起一颗李子在掌心揉搓,小心翼翼地问:“你怕不怕?”
“怕什么?”
栗海棠疑惑,“苏木春之死吗?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元俏摇头,说:“无言公子当着闲花城的百姓们向你告白,万一传到江南城去……你猜诸葛弈公子会不会……呃,与无言公子决斗?”
“呵,师父那般睿智,怎会与你一样受骗呢。”栗海棠吐出李子核儿,唤来青萝,说:“请阿伯来,我有事与他商量。”
“是。”
青萝接过元俏送的李子,颔首道谢后出去寻阿伯。
元俏好奇问:“你不会让阿伯去江南城拦着诸葛公子吧?阿伯年纪大了,你有那么多的护卫,派年轻的去吧。”
“哎哟哟,乖乖吃你的李子吧。”
栗海棠被她唠叨得头疼,她才不信师父会傻傻的相信无言公子会喜欢她呢?
“小主子有何吩咐?”
阿伯站在门外,隔着珠帘只看到他拘谨垂首的身形。
栗海棠觉得奇怪,平日阿伯见她时并不如此,不禁望向窗外,说:“闲花城离江南城少说百里的路程,真是好事不出门、恶名扬千里。”
元俏点头,举着手里吃了一半的李子说:“吃完这个,我就去大门口守着,看看诸葛公子会不会回来。”
“嫌热闹不够大?乖乖吃吧,少掺和。”
栗海棠拿起一颗又红又大的李子塞进元俏的嘴巴里,起身走到外间,拉着阿伯说悄肖悄话。
阿伯恭谨道:“小主子放心,老奴现在就去。”
“趁着天没黑,阿伯速去速回。”
“是。”
阿伯揖手,转身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低声提醒:“主人留下的鬼卫已去监视苏妙清,小主子尽管安心。”
“看来无言公子白费心思啦,终究落入师父的谋算。嘿嘿嘿,果然还是师父最厉害。”
栗海棠一副与有荣焉的小得意,阿伯亦忍俊不禁。
“好啦,阿伯去忙吧。记得多带几个暗卫,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多谢小主子关怀,老奴去了。”
阿伯揖礼告退。
元俏从卧房出来,耸肩撞下海棠的胳膊,问:“你差遣阿伯去做什么?有危险?”
栗海棠微微一笑:“你猜!”
“喂,告诉我啦。”
元俏追着海棠走出屋子,往后厨院去了。可海棠走得时快时慢,故意逗弄元俏。小姐妹在游廊下追追打打、嬉嬉闹闹,往来的仆婢们看到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且说阿伯,回房更换一身深色大襟袍,头戴生巾帽,手里拿着一个古朴素雅的黑漆盒子,乘马车离开棠府。
与此同时,苏府操办丧事,几乎苏氏全族的人都来帮忙。杂、乱、吵,往日安静的大宅子变得人声鼎沸、杂乱无章。
痛失孙子,苏老家主强撑半日就病了,卧床不起还需人服侍。里里外外全交给苏老爷忙碌,平日常往苏家的几位堂兄弟从旁帮助。苏老爷勉强安排好停灵、请法师等等诸事。
苏夫人守在儿子的棺材旁寸步不离,她一会儿悲哭一会昏倒,丫鬟和老嫫嫫们忙得团团转。
比起苏家人的焦灼,潜伏在苏宅外面的程澜也心急如火。他原本打算得很好,趁苏家人口杂乱之时溜进宅子,去见苏木春之妻王氏。可苏家的老管家很精明,给每个差办的人发一枚竹签子,苏宅各个门皆有小厮把守,连宅子后门也有老婆子守着。
程澜蹲在苏宅对面的大树下想办法,忽然有只手从背后“偷袭”,他机敏地歪头躲过,一个旋身面对那人。
“程公子,小主子有令,待阿伯的马车到了,你可假扮成小厮混进去。”
“哎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好好好,正合我意。”
程澜乐了,早知道他事先与海棠商量过后再来,冒冒失失的跑来瞎耽误功夫。到头来,还是她谋划得当。
暗卫将包袱捧给程澜,指指身后的巷子,说:“程公子放心更衣,属下会帮忙看着。”
“没事。谁爱看就看呗,我又不是姑娘家。”
程澜抱着包袱乐悠悠地走进巷子,寻了一家大门是广亮式的,躲在门楼里更衣。幸好这户人家在忙着做晚饭,无人出来巡看。
待阿伯的马车缓缓停在苏府门前,程澜已经换好小厮的衣服颠颠跑来。恭敬地接过阿伯托在手上的黑漆木盒,嬉笑道:“哎哟真沉呀!给一个死人送礼,何需一盒子的金锭子?黄泉路上他又用不到,浪费!”
阿伯斜睇程澜,低声道:“这是主人和小主子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