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重活一世,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祖母再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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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同房后,容归临开始忙碌起来,几乎日日早出晚归,姜绵棠再没见过他,正巧她也准备当个鸵鸟,绝口不提那日之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太后病情也愈发严重起来,姜绵棠虽是常去看望,有时候同太后说些话,有时候给太后年年话本子,只可惜也是无济于事,太后还是日渐消瘦下去。
这日下午,姜绵棠正窝在太阳底下心烦气躁地看书,却见夏禾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穿着气儿道:
“娘娘,不好了,福宁宫传出太后病危的消息,皇上下旨让宫里所有嫔妃轮流去侍疾了!”
姜绵棠手里的书“啪”地一下掉在地上,面色惨白,“你随我去趟福宁宫。”
也顾不得换衣服,姜绵棠直接穿了常服便脚步匆匆地赶往福宁宫,路上未看到几个前往福宁宫的妃嫔,倒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端和公主。
姜绵棠向端和公主行了一礼,“侄媳见过公主,公主此行也是去福宁宫吗?”
端和公主面色颇为冷峻,眼神锋利地看向姜绵棠,“你也去?”
姜绵棠微微点点头,面露忧色,“侄媳听闻皇祖母身子不爽,便想着去探望一下。”
说起来,这端和公主是宣成帝的亲妹妹,应当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可她却从未听说过太后与端和公主之事,好似宫中的人都刻意避讳一般……
“你倒是孝顺,”端和公主语气不明地说。
这句式乍一听怎得如此熟悉……
姜绵棠略一想,容归临之前似乎很喜欢说这样的话。
思及此,她用眼角余光细细观察这位端和公主,只见她虽已年逾二五,却保养得甚好,脸上一丝褶皱也无,一双眼睛是单眼皮,又细又长,眼尾飞入鬓角,给人以冷淡疏远之感。
两人各怀心思地来到福宁宫,在宫门口候着的小太监见到端和公主,整个人一惊,连行礼都出了差错,而端和公主却好似没看到一般,冷声道:
“带本宫去见太后。”
那小太监连忙起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带着两人往寝殿走。
才堪到门口,姜绵棠便闻到一股子药味,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却见她身边的端和公主脸色更加难看。
小太监通报后,息兰姑姑立即从寝殿出来,见到端和公主亦是露出几分惊讶来,却也没有说什么,请了安便把二人引进寝殿。
“娘娘近来身子很是不好,奴婢一人照顾已是十分吃力,这才向皇上请旨要各宫嫔妃侍疾。”息兰姑姑比前段时间苍老了不少,一向乌黑的鬓角也开始染上了白色。
息兰声音才落,却忽然听端和公主冷笑一声,“许是命不久矣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世纪难题:那天晚上到底做了没。
试图进入剧情……
PS今天木有小剧场~
感谢读者“huang”;读者“沐清桐”;读者“空白”,送的营养液鸭~么么
第34章 姜茶有毒
息兰语塞, 片刻后才重重叹息一声,却未再说话。
许是因为咳疾, 寝殿内的窗户关得密不透风,浓厚的药味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安神香,混合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刺鼻味道。
太后正靠在床上, 半垂着眼眸, 不过两日不见,太后的头发已经全数花白,脸上也出现蜡黄的颓唐之色。
瞧着确如端和公主所言, 命不久矣……
端和公主走至床边却并未行礼,她像一只孤傲的孔雀,将腰挺得笔直, 甚至连头都未曾低下一刻。
她站在床边静静俯视着太后。
息兰凑到太后耳边轻声说:“娘娘,端和公主与太子妃娘娘来瞧您了。”
听到息兰的声音,太后这才抬起眼眸。
姜绵棠向太后行了一礼, 柔声道:“皇祖母吉祥,绵棠过来看您啦,最近绵棠做了些新式的点心,等皇祖母身子好了, 绵棠便拿过来和皇祖母一起品尝。”
太后闻言,缓缓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知道你最有孝心。”
“瞧着太后身子倒是不错呀。”端和公主语气极是尖锐,嘴角牵起一抹凉薄的笑。
“清婉。”太后轻轻地喊了一声,似有叹息。
却不想端和公主听到这个名字, 脸色顿时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只听她冷哼一声:“本宫不过是来看看你是死是活,如今知道了,也该告辞了。”
说完,端和公主也不等太后说话,转身毫不留情地往外面走去,而太后的目光却一直追随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那双混沌不清的眼眸中流露着哀愁和一丝悔意。
“转眼便已过去十多年,若是当年……”太后的目光还停留在门口,似乎还在想端和公主,声音低得仿若呢喃。
良久她才慢吞吞地靠回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
息兰见此,立即走上前,为太后轻轻按摩太阳穴,温声安慰道:“娘娘,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是尘归尘土归土,娘娘莫要再为着陈年往事再过多伤怀。”
“这些年来,清婉第一次来哀家宫里,竟是为了来瞧一瞧哀家还在不在……”太后重重地叹一口气,“都是孽缘啊……”
息兰亦是叹了一口气,又低声安抚了几句,只是太后依旧是满脸忧愁。
过了半晌,太后似是才意识到寝殿中还有个姜绵棠,她半眯着眼睛,向姜绵棠招了招手,“绵棠,过来让哀家瞧瞧。”
本还在纠结是走是留的姜绵棠此时闻言,立即走到床边,伸手虚虚地握住太后苍老的手,缓声道:“皇祖母,保重身子要紧。”
“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有数,早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了,只要你与归临好好的,哀家也就安心了。”太后有气无力地拍拍姜绵棠的手,露出一抹慈祥的笑。
“皇祖母请放心,近来殿下身子大好,气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就连日日来请脉的太医都甚少给殿下开滋补药物了,皇祖母只需好好调养自己身子便好,殿下知道您的病好,定也会开心的。”姜绵棠一边给太后轻轻捶腿,一边温声道。
“你呀,贯会哄哀家。”太后语气松快不少,就连眉间的郁结都渐渐消散。
“孙媳哪敢哄骗皇祖母,说的可都是实话呢。”姜绵棠笑盈盈道,“殿下向来同皇祖母亲厚,您的病若是好了,殿下还不开心得跳起来?”
太后闻言,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只是片刻后,又轻轻叹着气,“归临若是真如你这样说,又怎会瞧都不来瞧哀家一眼?”
“殿下近来很是繁忙,连孙媳都极少见到呢。”
说虽是这样说,但容归临不来福宁宫看太后一事确实有些蹊跷。
按书上说容归临同太后的关系甚笃,书中描写太后薨逝后,容归临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也正因他这般伤感,才让原主有机可趁,毒杀太子。
而且在她刚穿过来给太后敬茶时,容归临虽神色冷淡,却还是关心着太后的,可如今太后病重,他竟能狠着心不来福宁宫……
“罢了罢了,他不愿意来,哀家也强迫不了他。”太后才好了几分的心情又低落下来,靠着床,神色恹恹。
姜绵棠着实也无法再给容归临找借口,只能安抚了几句便专心给太后捶腿。
在福宁宫呆了近一下午,也未见到有人过来探望太后,姜绵棠看着太后老态龙钟的模样,莫名有些心酸。
明明已经是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份,晚年时却依旧这般凄凉。
离开时已是傍晚,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息兰特意寻了一把雨伞给姜绵棠才回去继续侍奉太后。
在福宁宫门口,姜绵棠突然站住脚步,侧过身回望这个笼罩在雨气中的宫殿,静谧又荒凉,透着一点死气。
“夏禾,后宫女人的最终目标便是成为太后吧,这样真的开心吗?”姜绵棠忽然出声,细细的声音与雨滴声融合在一起,叫人听不真切。
“娘娘,您说什么?”夏禾撑着伞,看不懂姜绵棠眼中流露出的复杂情绪,她帮姜绵棠拍了拍袖子上的雨水,“娘娘,快些回去吧,虽已入夏,却还有些凉呢,娘娘仔细感冒。”
夏禾关切的目光映入姜绵棠的眼帘,倏地,她轻声笑了笑,道:“好,回去吧。”
主仆二人脚步匆匆地往景明宫走,路过御花园时,迎面碰上容归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