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琦安静地听着苏子茉抱怨，她能从苏子茉短短的几句话里猜到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善良、单纯到有些天真的苏子瑜，恐怕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就开始崩溃了吧，他被苏子茉保护的太好了，乍然走进黑暗的深渊，也许在转瞬间，就被吞噬了。
云琦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差。
“你知道吗，苏子瑜忘了很多事，把你也忘了，还有龙皓，却记得所有仇人的脸。”苏子茉孩子气地皱着眉，说道：“他差点把我也忘记了，超过分的，唉——要不是有老师，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们啦，老师制止了很多次苏子瑜发疯，所以，我们才活到了现在。”
“云琦，嘻嘻，我们的妹妹。”苏子茉又笑了起来，快活得像无忧无虑的孩子，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们快死啦，你陪着我们过完最后一点时间好不好？”
云琦直觉苏子茉没有撒谎，清清冷冷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认真，问道：“你听说过血沙华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琦就思考起了怎么让苏子茉和苏子瑜活下去的问题，察觉到这一点后，云琦的心情更差了，她身边就不能发生些好事吗？
第85章
“你不想我们死吗？真高兴。”苏子茉歪头似在回忆, 说道：“苏子瑜不想变成邪鬼，事情做完后，他也不想再活着，只想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所以, 没办法啦。”
“那你呢？你也不想继续活着了吗？”
“嗯, 苏子瑜是我存在的意义呀，他不想活了, 我也就没有存在必要了。”苏子茉认真的说道，神色天真烂漫, 又显得心满意足。
“能让我见见苏子瑜吗？”
“等他睡醒了就可以, 现在不行，他太累了，我叫不醒他。”
云琦沉默了一会儿, 有些烦燥地说道：“跟我回现代吧。”
“你想让我们去看医生吗？没用的哦, 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个闲功夫。”苏子茉笑嘻嘻地说道：“我们的身体是因为苏知薇的实验虐待, 才开始衰败的, 不过，身体开始崩溃，却是因为我们拥有了超出身体所能承受极限的力量。”
“为了准备和异界开战？”
“嗯。”
“为什么？”云琦想不通苏子瑜和苏子茉领导邻界人攻击异界人的理由。
“苏子瑜曾经问过老师‘为什么有些人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人, 以从他人的痛苦中获得快乐为荣’，老师说‘因为他们没有敬畏之心’。”
“然后？”
“然后，老师告诉我们, 可以用恐惧来驯化他们，恐惧能唤起他们的敬畏之心，当一个人懂得害怕的时候，他就会敬畏, 我们照做啦，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果然懂事了很多，但是——在这期间我们也见识到了更多的黑暗，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的苏子瑜想赎罪，我是搞不懂他的想法啦。”
苏子茉歪了歪脑袋，续道：“老师也不想苏子瑜继续折磨自己，就告诉他说‘破坏，是唯一能令一切都变得平等的办法，人类只有在经历了重重痛苦之后，才能从丑恶的天性中解放’。”
“现在你知道了吧，苏子瑜渴望自由平等的世界，邻界和异界，在他眼里都需要救赎，他的渴望就是我的渴望，而且，我觉得，他的愿望，也算不上贪婪吧。”苏子茉直直地望着云琦，仿佛在期待云琦的认同。
云琦深吸一口气，考虑到苏子瑜当年掉到邻界的年纪，被人忽悠成重度中二病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你们的老师，是什么人？是他教会了你们使用魔法？”云琦认定了罪魁祸首是苏子茉口中的老师。
“老师就是老师，老师是我见过的最好看、也是最强大的人啦。”苏子茉像个小迷妹，说起老师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魔法，其实是我取得名字啦，我们使用力量的方式，不是很像电影里的魔法师吗。”苏子茉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老师只是教会了我们如何激发自己的潜力，继而使用玛那而已。”
“看。”苏子茉抬起左手，黑袍的袖子缓缓地垂下，露出一截纤细苍白的手臂，赤色的诡异花纹在不及瞬眼间就爬满了苏子茉的手臂，说道：“这是咒纹，咒纹会激活了我们体内的玛那，并延着经络传送魔力。”
苏子茉朝远方一挥手，高山、森林……在一瞬间全都被吞噬了。
云琦神色冷了冷，和其他魔法师的攻击比起来，苏子茉的攻击平平无奇，却是最可怕的。
“厉害吧？”苏子茉一脸的求表扬，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嗯，厉害。”云琦点了点头，看向远方变得焦黑的大地，眼底的狐疑之色却越来越浓，真的是因为咒纹，拥有玛那的人才变得如此强大吗。
如果咒纹是联系恶魔的另类契约，她反倒更容易接受。
苏子茉和苏子瑜的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我教你啊！”苏子茉兴致勃勃的说道：“跟我进城好不好？”
云琦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来邻界的目的吧？”
“嗯，知道，但你阻止不了，你也应该知道吧？”
云琦看了眼结界，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子茉注意到了云琦的视线，也看了过去，那是结界，也是咒纹，是为了打开通往异界的‘门’所作的准备，她和苏子瑜可以直接打开两界的‘门’，只是不够稳定，也没办法确定坐标，但有了咒纹结界，他们就能在同一时间，打开邻界各地的‘门’，将魔法师送去异界。
“不可以攻击结界哦，苏子瑜会生气的。”苏子茉认认真真的告诫着，却没有解释为什么。
“一定要和异界开战吗？”云琦叹了口气，和界卫其他有着崇高理想的队员不同，在云琦眼里，成为界卫的队员只是一份能让她顺便领取好人卡的工作而已。
这份工作不算麻烦，偶尔还很有意思，福利待遇又好，很适合她。
可惜世界变得太快，他们界卫都要开始和邻界打战了，不对，是要参加战争了，毕竟如果两界打起来了，主力部队不可能是大猫小猫三二只的界卫。
有可以打开两界之间的‘门’的苏子茉和苏子瑜，云琦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战场会是现代世界。
魔法VS科技。
现代世界大概是不能好了。
云琦想一定是她破碎虚空的姿势不对，不然，她怎么会摊上这么麻烦的事呢？她只是个过客而已啊。
“嗯。”
“会死很多人。”
“牺牲是必要的。”
“跟随你的那些魔法师也会死。”
“他们是殉道者，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能见见你的老师吗？”
“不行哦，不是不让你见，而是我们也有两年多没见过老师啦。”
“那我们来聊聊关于破坏和和平之间的关系吧。”云琦从空间格里拿出了茶几和沙发，还有泡好的水果茶，给苏子抹倒了一杯。
“不用了啦，道理我都懂呀，破坏只会毁灭和平。”苏子茉欢快地坐进了沙发里，捧着水果茶喝了一口：“好喝。”
“……”
这话说的，云琦没法接，还有，苏子茉的戒心是不是太低了点，就不怕她在水果茶里加了料吗。
“而且，苏子瑜也不是听你几句劝说就能改变主意的人。”苏子茉‘咦’了一声，惊奇地望着云琦：“你的眼睛怎么变成黑色的啦！”
“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持灵者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如果还有持灵者活着，他们肯定躲起来了，很难找呀。”苏子茉紧盯着云琦的眼睛，赞叹道：“真漂亮，你的眼睛还能变成其他颜色吗。”
云琦抿了口水果茶，这样吗？那她就没办法确定她的迷魂术对持灵者有没有用了，假设她的迷魂术对持灵者没有用，说明她的迷魂术对像持灵者这类特别的人类无效，也能证明，对她的迷魂术免疫的苏子茉和她身后的魔法师还是人类——
现在，她要怎么不失友好的问出情报，并带走苏子茉呢。
第86章
云琦放下了手里的水果茶, 很想叹气，出于体贴，她连长谈的道具都准备好了，结果剧本却不按她设想的来。
视线落在了苏子茉苍白的脸上, 云琦也不想去纠结魔法师到底还算不算人类的问题。
在现代世界生活久了, 她到底是不如以前潇洒自得了, 她爹云飞还真是教子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