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兴就算了，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啊。”韩天霜有点困惑。
她们已经走到了房子门口，贺茗扬沉默着，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她，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那天，我见到你和你妹妹拥抱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韩天霜捋了许久，才捋清中间的脉络。
“然后呢？你吃醋了？”明白状况后，韩天霜问。
贺茗扬老老实实地点头，然后被恶狠狠地捏了脸。
韩天霜揉着她的脸，表情张牙舞爪，手上力道却很轻：“你不知道问我吗？傻子。”
贺茗扬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韩天霜扬起眉毛，“就这一次机会哦，错过下次就不回答了。”
贺茗扬看她许久，沉默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段录音。
录音截取的仍然是上次韩天霜和男人的对话，只是这个剪辑很巧妙，只取了韩天霜几句重要的话语，听起来相当真实。
听起来，就像是韩天霜为了长久的利益，而选择站在贺茗扬的一边。
听完后，韩天霜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等待贺茗扬的下一句。
“这是我收到的录音。”贺茗扬缓缓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让我来猜猜，给你录音的人说了什么。”韩天霜语气平静，“他们跟你说，我是为了利益跟你在一起的？”
贺茗扬沉默片刻：“我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她抬起头，看向韩天霜，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就算你骗我，我也会相信你的。”
所以，如果韩天霜给她的是一个谎言，就不要那么快拆穿。
但她未曾料到，韩天霜的回答跟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不行哦。”
韩天霜走了两步楼梯，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走到贺茗扬面前，贴着她的脸，呼吸声清晰可闻。
“你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相信人，我也不需要你盲目的相信。”
韩天霜随手打开自己的手机，播放了她录下来的谈话全程。听到一半的时候，贺茗扬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韩天霜很耐心地挠挠她的下巴：“看着我。”
“你不能因为恐惧而逃避，也不能以为我是在骗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因为我本来就不会做。”
韩天霜仰起头，她的脖颈在灯光下暴露出来，如天鹅般修长优美。
“如果我撒谎的时候，你因为这种理由而相信我，那么我说真话的时候，你就分辨不出来我说的是真心还是谎言了。连这都不懂吗？”
两人安静地对视，眼神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贺茗扬看向韩天霜，点点头：“我明白了。”
但她还是会永恒给予韩天霜信任，这就是她爱人的方式，不论他人怎么想，她都会付出全部自我。
夜色如水。
这是个很美的夏天。
*
某个不起眼的楼房前，一辆轿车驶来，停在了大门口。
随着车子停稳，从车里下来一个身材高挑，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女人，哪怕脸遮住了一半，也能从她的气质上看出，这是位冷冽的美人。
下车后，她转向车门，向车里伸出了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很快，一双如春葱的手搭上了她，随之踏出车门的是穿着白裙的女人，长发的一半用簪子挽住，另一半在风中飞扬。
两人下车，相视一笑，走进了大门。
不出意外的，这两人正是韩天霜和贺茗扬。
兰月的邀请来得很快，给的条件也相当优厚，哪怕是放到钱跟废纸一样遍地都是的娱乐圈，这个代言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事实上，自从那场直播后，茗扬天下的人气到达了一个峰值，在资本眼中，她们不再是两个半红不火的女明星，而是一个具有巨大吸引力的ip，一座诱人的金山。
同性cp的路子，很多公司都在走，很多人认为，只要曝光度足够，投入肯下血本，再商业的cp也能火遍全国；但当潮水退去，所有人复盘的时候，都会看出来，每一对能爆红的cp，都有她们独特的魅力。
大众有时是盲目的，但更多时候是敏锐的，甚至她们自己都不明白这敏锐从何而来——同样是两个艺人直播，但其中产生的化学反应，传递的眼神含义，都是不同的。
也许短期内看不出来，但粉丝会用脚投票，有张力的cp，哪怕十年不见，再度同台也能冲上热搜；一看就是被公司强行按头的cp，过了两个月就无踪无影。
茗扬天下很幸运，她们恰好赶上了这一波红利。无数的人在深夜中看着她们的同台视频，磕着甜蜜的糖，流下兴奋的cp粉眼泪；也有无数人涌入她们的超话，为她们打榜、反黑、刷话题。
这其中的受益者实在太多，而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盛世。
如雪片般多的合作邀请飞向经纪人的桌上，如果每个都接下，茗扬天下在接下来两年内不吃不睡也拍不完，所以公司只挑了其中一部分。
而财大气粗的兰月，甩下了一大笔经费，包下了茗扬天下一段时间内的美妆独家授权。
今天，就是她们拍宣传视频的日子。
即使已经事先看过剧本，在看到现场布置时，韩天霜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吐槽。
这支广告的主题很明确，且非常简单粗暴：
卖姬。
是的，兰月甚至没有试图掩盖一下她们的野心，从剧本到造型，再到镜头切换，每一个细节都写着：“今天就要榨干茗扬天下的ip价值”。
“……所以，我一定要坐在贺茗扬的大腿上吗？”
韩天霜扶了许久额头，还是转头，向旁边公司派来的新助理抱怨。
她现在在公司的地位今非昔比，新助理是个小姑娘，根本不敢忤逆她的随口抱怨，闻言急忙点了点头，小心地说：“那我去找导演交涉一下。”
经过漫长的拉锯，兰月方面的摄影师总算收回了自己大胆的想法，不让整个片子的效果看起来像可疑网站弹窗。
他勉为其难地说：“那在片子里，你们就互相涂口红好了。”话语之间，就好像她们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韩天霜深呼吸了几口，心想，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赚钱本来就是艰难的……
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转头扑进了贺茗扬的怀里。
贺茗扬忍着笑，揉揉她的头发：“不想拍？”
“……没有，我很敬业的。”韩天霜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她就是想撒个娇，让贺茗扬安慰安慰她。
贺茗扬不善言辞是真的，但和她在一起后，情商几乎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进步，当下在角落里轻柔地伸手抱住了韩天霜，任由她半趴在自己身上。
等韩天霜情绪过去了，就自然地从她怀里起来，试图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两人从阴暗处出来，开始了正式拍摄。
但正式拍摄并不像她们所想的那样顺利，原因也很意外，竟然出在韩天霜身上。
广告的镜头要求两个人互涂口红，涂抹时，脸要刻意凑得很近，从镜头中，看到的效果就像是在接吻——当然，只是像而已。
但事先她们没预料到的一点是，韩天霜对镜头太敏感了。
关注镜头位置几乎是她的本能，镜头快怼到了她们脸上，她整个人神经都是紧绷着的，越想完美就越表现不好，眼前偏偏还是贺茗扬那张没有表情又绝美的脸，更容易产生紧张感。
短短的一个镜头，她们拍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摄像师皱了皱眉头，看在她们的名气上，没有发火，但表情中已经有些不屑。
再次NG之后，贺茗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拍摄先停止，让两个人先调整一下拍摄状态。
摄像头停了下来，贺茗扬拉着韩天霜到一旁，在没有人关注的角落里，低声问她：“很紧张？”
既然没人在看，韩天霜也就不维护形象了，撇了撇嘴，实话实说：“当然紧张了！这是我们第一次拍双人广告吧？”
从前，能请起她们的商家往往有更好的选择，而现在出名了，公司开出的价格也水涨船高——算来算去，除了松风里那次没有同框的拍摄，这是贺茗扬和韩天霜第一次双人代言。
韩天霜以为自己能保持平常心，事实证明，保持平常心并没有那么容易。跟恋人一起拍广告比她想的还要艰难，如果是陌生人，韩天霜即使逼死自己，也会尽量进入状态，不会反复失利，因为她的性格不容许自己在陌生艺人面前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