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蓬头散发的坐在那里。
君卿却知道的,她最爱美的了。她一大早上就被人叨叨不停,来找他,他又不待见,现在簪子还碎了,她就更不开心了,她心里的小火山要爆炸了。
君卿没法。
可好在旁边有卖发饰的。
他盯着这琳琅满目,珠宝绚影的簪子,迟迟不能下手。
这簪子一根一根摆在那儿,他觉得都差不多呀。
可是他记得黛浓说过,听蕊喜欢款式新的。
但他怎么知道女孩子带的发簪,哪种款式新,哪种款式旧?
盯了好半天,君卿最后还是问老板,“有没有样子新的?买两支。”
老板选了两支金灿灿的,“客人,这是泽海荒近来最盛行的款。”
君卿带着簪子回去,听蕊还坐在老地方生闷气。
他只好蹲下去,拿着两只簪子在她乌秀发髻上比试。
嗯,是这样好呢,还是这样好呢?
他试了半天也没拿个结果出来。
女孩子的发簪,要放在发髻的哪个位置上才好看,他又不知道。
比划半天最后全放在头顶上去了,左一根右一根,对称。
他还觉得挺满意的,为此痴痴露了笑。
怪不能说他心思直,可能他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这左一根右一根,如果中间再有一根,那就是──上香。
喔,简直神仙老天鹅。
……
听蕊一看他的笑就知道不靠谱,回过头,背后的门刷了光滑油亮的漆,可以淡淡照出她的样子,一瞧,果然不靠谱。
但看在他好心买簪子的份上,听蕊居然也没生气,对着那能照出她样子的门,拔了簪子,以手做梳,细细梳理头发。云鬓在她葱白指缝间如涓涓细水一样滑过。
门上能映出一些君卿在背后看她的样子,听蕊看着门里他的影,还是小小撅嘴。
梳完发,听蕊将两只簪子斜插在同一侧。
这一下她可算心情好些了,还能很有精神气的转过头对君卿哼了一声,拍拍衣裳上的尘土站起来。
不过她还是有气的,君卿走前面,她就跟在后面默默不肯上前。
直到街上突然出现一个小偷,抢了前面一个老妇人的钱就跑。君卿反应快,挥了一手,一堵薄如纸的光亮屏障就出现了。
看着是一层,撞上去却堪比铁墙铜城,小偷扎扎实实的撞了个头昏脑花,扑通一声仰面倒地而去。
听蕊可耐不住这多管闲事的心性,从后面越过君卿冲上前去。
听蕊玩着腰盯着地上那小偷的脸,来来回回的看,最后“啊!”的一声,“原来是你啊!”
恰好小偷也觉得听蕊眼熟,这不就是上次把他绑在沏涟台上的人吗!
君卿已经过来了,老妇人也过来了,一把气势汹汹从小偷手里夺回了被抢的钱,然后不停跟君卿说谢谢。
君卿讲,“小事,无须客气。”
听蕊还在盯着地上的小偷,“劣性不改!我得好好治治你!”
小偷瞪着能吃人的眼光看听蕊,听蕊的招数他可领教过了,想想就后怕,脖颈子都生凉,汗毛都生凉。
“这次我就……”听蕊对着小偷打了个响指,兴奋道,“把你变成个大猪头!”
只听得“嘭嘭嘭”几声,行人们侧目,瞧见那小偷头上蹦出两只猪肥大耳朵,鼻子变成了顶朝天的大长猪鼻。
大家哈哈大笑。
小偷只得立马捂着头,骂骂咧咧连滚带爬跑了。
听蕊高兴,就大拇指抵在鼻子上,伸出小舌头对那跑掉的人做鬼脸。
结果高兴地忘了形,一转头就对上君卿,愣了一会儿,她就瞬间拉下表情,甩了手没再做鬼脸。君卿微微弯了嘴角,她却以为君卿在笑话她呢。
她闷闷的又跑远了。
跑了一会儿,发现肚子挺饿的。没吃午膳就出来了。
所以又过了一会儿,她就和君卿坐在街边一张小桌上,老板端了几盘热乎的果团上桌。
听蕊夹了一个塞得满嘴都烫,她一边吃着烫嘴的果团一边问他,“你不饿?”
“我不能吃这个啊。”君卿回她。
听蕊突然想起来了,这果团不是天山物。这下听蕊可来得劲了,挨着个的把所有口味都吃一遍,边吃还要边跟君卿形容,这夹心的果子怎么怎么甜,外面这个皮又是怎么怎么爽口怎么怎么脆生,到底有多么多么多么的好吃!
听蕊吃个果团跟吃个饕餮大餐一样,一副细细品尝的夸张模样,常日逢年过节,五花八门的罕见东西也没见她吃成这样。
君卿只得略有些无语的,把眼睛望向一旁,果然不该出钱给她买吃的。
待果团吃完了,这一天也差不多也要过去了,那太阳都下山了,天也该黑了。
可若是这个点回去,无疑能又能让三个长老歹着叨叨好几个时辰。
所以他们一致决定不回去了,不如在街上瞎逛悠一下。难道在街上逛悠不香么?还是等天黑透了再回韶华浮雾,偷偷的溜回去。想想也是美滋滋。
待到天都黑透了,跟拉上一块黑布帘子一样。在回韶化浮雾的路上,听蕊又忆起早上的事情,生气。
她跟君卿抱怨顺带告诫道,“你以后要是再这么有心机的偷偷溜了,我跟你没完!”
君卿一手背后,走在旁边冷静答,“我要真想偷偷溜了,别说你千里寻夫,你就是万里寻夫都没用,你能去哪找我。”
听蕊就因为君卿的话不服气,所以大声道,“哼,我找得到。”
“万一你找不到我呢?”
“不可能!”
听蕊顿着步子,绕半个圈到他面前,仰脖颈子盯着他,路边昏昏灯光落在她脸上,半亮半暗颜色,她说,“我不可能找不到你!”
分明跟以前一样赌气讲的话,却因为她这样讲着,好不易气氛微妙得像在说什么誓言,他只静静望着她,结果被听蕊又加了一句——“你这个心机男人!”
可就算听蕊说很凶很凶的话,但其实在君卿眼里一点都不会凶。
他甚至有点想笑。
就是很想对你微微的笑。
“要是真的找不到我怎么办?”君卿问听蕊。
“好办啊,”听蕊撅着嘴,脸撇向天,叉腰,“凉着拌热着拌卤着拌。”
君卿看她无理取闹的样子,头痛,无语。
“送段心诀给你吧。”君卿掐指在听蕊眼前缓缓扫过,空气里被他用手扫过的地方出现了白色雾气,雾里面有像字形金色的光芒。
雾气散去,听蕊发现竟真是一句心决。
她记下,随后闭眼默念。
居然……
真的能感知到君卿……
跟平常修的那些法术不一样,这就只是心里面一种感觉而已,好像世界漆黑无边,你知道你自己在的方位,然后你能感觉到另一个人,他就在你旁边,虽然没有形状没有其他,什么也没有,可你就是的知道的,他此刻在哪儿。
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听蕊睁了眼感到新奇,“为什么我没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么好玩的东西?”
君卿自得一副“你傻”的模样看她,“古书上不会记这个,这句诀只对你有用。”
“为什么?”听蕊问。
因为,我有一半生魂灵魄在你那里啊,你不知道么。
君卿在心里说的话,没真的说出来。
“大概因为,你是我的命定人吧。”
听蕊听了却无语加嫌弃。
理都没理他自个儿独自走了。
君卿过了会才跟上来。
不过后来路上太无聊,听蕊戳着手指又好奇的问君卿。
“你刚才不会是逗我玩的吧。”
“没有。”
“那你给的这个决,永久管用吗?”
“永久。”
“那……如果离你很远很远,也管用吗?”
“管用。”
“真的能找到你?”
“真的。”
“你不骗我?”
“不骗你。”
“你骗我怎么办?”
“骗你的话……我就是小乌龟……”
解密君仙之迷
墙上挂的那副画,忽然从末端开始燃烧,翻滚橙红的火苗,火焰像轻薄丝巾。
烟琴转头看去,面目神情一点点崩溃,最后哭着扑了过去,大叫,“沥尘……”
那是沥尘的一副画像。
屋子里好些东西都开始无端着火,燃到空气中渐次变成白色点点莹光,飘出老旧的沥瓦屋顶,尔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