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轩一扯紫锻,紫锻捆着君卿于空中退后数丈,这下三个长老飞身上空,把君卿层层围起。
“妖物!今日必定除你!”煊亘又一鞭抽在君卿胸膛前。
君卿的发丝早就乱了,额头早就是汗水涔涔,胸前背后早是血肉模糊,他张着嘴唇却喊不出一句话语。
煊亘非要抽打他至死一样,一鞭接一鞭不肯停。
每一鞭经过他胸膛后,都会残留下血迹,偶尔有小血珠飞蛾扑火一样击在雪中,瞬间淹没形状。
他忍着这一切,周身无故又浮起灵力,悬空的白色的下摆在空中飘的极快,有点点光芒在他下摆间聚起,突然一条模糊的影子在他下摆裳间忽闪忽现。
大家又是惊恐了,跟过来的很多人,甚至低声交谈。
他们看着君卿下摆间,竟慢慢化出一条蛟龙尾来。
盈光点点聚起一条左右摇摆的尾的形状。
最后盈光散去。
徒留一条麟光闪闪的蛟龙尾。
如此都不能算作妖,那还有什么能算作妖?
此刻他们可是看着他显妖型的!
“君卿!想不到!你这妖形越来越可怖了!等下还会有什么?尖牙还是利爪!泽海荒数万人,会不会成你腹中食!”煊亘挥鞭抽在他胸前,“说!你到底是个什么妖物!”
君卿睁着虚弱的眼,缓缓像湖边老树垂柳一样垂头,去看那条不受他自己控制的蛟龙尾,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他以前也没显过这样一条尾巴出来。
他一双腿怎么化成了蛟龙尾。
煊亘十成功力附鞭又甩在他胸前,他目色朦胧仰头张嘴还是不肯哼声,但浑身都是刺肤刺骨的疼,血都粘在他的身上。
可是,要想他这样束手作罢,他不会认。
世人无情,何必怪他!
他缓慢地抬眼,似乎有寒光显现在那琉璃眼瞳表面,头上鹿角的形状似乎更加疯狂的生长,衣袂飘摆极快,捆在他身上的紫锻快压制不住他似的。四周狂风暴起。
长老们能感觉到他身上有强大的灵力浮现,简直强大到骇人,君卿此样,难道是想做最后殊死一搏?
“众人听我令!”煊亘喝然大喊,“今日各位务必渡灵力于我!助我除这妖物!待他形态俱全,诸位和我,必葬身这天山长寒之地!定要趁此之前除掉他!”
朔乾见君卿周身灵力愈聚愈强,促然踮脚飞升上空,“我朔乾弟子何在!”
人堆中朔乾带来的人相望,最后齐齐飞升上空,一扬手,广袖衣裳翻飞,灵力聚于指间,最后如同一根丝线,向煊亘而去。
余下众人见此,皆自发飞升上空,渡灵力于煊亘。
纷纷扰扰,谁死谁伤,难定。
羽阳见此景,只在心中险恶的说,快些杀了那君卿吧!
听蕊,看着这一幕,还是哭着。
天山上方早已两股强势灵力聚涌,气流暗转,不辩强弱仲伯,或许只有招势相抵那一刻,才分得出上下。
可即便君卿能挡上这一招,他一人之身,必然也会伤去半条性命。
运势已足,煊亘猛然大喝,“去!”
强势灵力卷起气流向君卿而去。
君卿眼观朝他袭来的气流,气流卷起他发,口齿流着血,他不顾一切已然无畏,今日,死便死!
“君卿!”
沧然而绝望的一声。
第一挡
天山上空一声雷鸣般巨响,山脉震动。
有人替君卿挡下了那一招。
君卿看见面前忽然出现的人,眼眸震惊,擅唇,奋力一动,紫缎瞬间将他缠紧,缠上他的唇,他再无法叫出那一声称呼。慌然而来的触动,他聚起的一身灵力便也骤然散去。
长老们和众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也都很惶然。
从高空“扑通!”一声落地,溅起雪沫。
沥尘口喷鲜血,血脉具裂。
烟琴说君卿来天山,他怕君卿有意外,哪知道一赶来,就碰到长老们就这么不择手段对付君卿。
煊亘飞身而下,立在沥尘面前,沥尘勉强从雪地站起。
“我儿君卿,一生未做过错事,何故伤他。”沥尘口角落着血,却仍淡定问道。
“何故?哼。”煊亘嗤之以鼻,抬头望君卿,空中君卿被紫缎所捆,发间生角,额间生纹,下身为尾,“你看他那妖秽模样,先君仙以为,是为何故?”
“长老们对我儿意见甚深,想来我说什么,长老们都不会信吧。”告诉他们,君仙本是如此,他们会信?
“哦,看来,你也是妖?”煊亘眯眼,口气不善问道。
这番口气,沥尘便知,无论如何,都跟他们说不通,他们已经老得想法根深蒂固,冥顽不灵,他们还以为自己做着什么正义之事,其实都是黑白不分。泽海荒隐瞒此事上万年,不过是怕引起惶恐,引出这些没必要的事端,不要让他们生忌怕之心,“诚诚恳恳护佑这泽海荒万年,难道还不够说明什么?不管是妖不是妖,我和我儿,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煊亘轻蔑而笑,“先君仙来晚一步,老夫可是亲眼所见,君卿这妖物要举寒霜剑杀了羽阳,若老夫赶不急救下,这妖物身上早沾人血!你还敢说他无辜!”
羽阳见此不顾伤痛高喊,“我险些丧命!这还有什么可狡辩!煊亘长老,你一定要除了他们!”
沥尘转眼看羽阳,发丝飘浮着,周遭夹着风,他语气冷漠,“你有何羞耻之心?罔顾礼法,拐带君仙之妻,本是该死。”
羽阳气而难语,煊亘握捏手中器物,“你们君仙家,想杀人,有的是一大堆理由,何时屠了这泽海荒,怕也有一大堆理由?难道要叫我等诚惶诚恐活着?等着你们的屠临?”
“妖便是妖,何须狡辩!”朔乾从高空飞下,刺刀而去。
沥尘现出佩剑,左不过以命护君卿,那是他儿。
他儿一生未做错什么,不该被如此对待。
沥尘接下,却扬口又是鲜血喷出。
几番下来,朔乾乘其不备,一刀刺入沥尘腹中,取刀时候血腥满地。
君卿见这一幕,似乎想喊,竭力睁眼,那是他的君父。
听蕊看着,已然失色。
羽阳却暗中叫好。
沥尘未顾伤痕,飞身而上,悬于君卿面前,红眼凝望君卿。君卿头发都乱了,衣袍全是鞭打后的条条血渍,他儿何时受过这苦,沥尘墨发扬在空中,眼中的泪终于在君卿面前落出。
君卿看着君父,震惊,二十余年,不管为何事,他从未见君父哭过,君父总是坚韧,像那些高山一样立在他面前,指引他,护他,不会露出一点点脆弱。君卿逐渐皱起了眉。
沥尘神色温和,“君卿,君父在呢。还有君母,她在家中等你,给你热了茶,等你回家呢。”
空中,下摆那条蛟龙尾无规律缓缓动着,君卿看着他的君父,面容可怜。像深海里脱离群体的可怜幼鲸,沉溺在幽暗海底,只得发出一声又一声低沉悲鸣的呜咽。
沥尘一滚喉咙,积着泪向君卿笑,随后转身,低头看听蕊,“解了君卿身上的紫缎吧。”
这紫缎生来对付君仙所用,若非外人,自身很难解开。
听蕊摇头,“他会杀了我孩子……”
天山上还是那般冷,冷得永远只剩寒,彻骨的寒,厚云压在天山顶,将人压制得喘不过气。
沥尘沉默看着听蕊,接着一字一字诛心问她,“听蕊,你老实说,我们家君卿的命,你是否一点都不在乎?你与他夫妻五年,你一分一毫都不曾爱他?要是他今天命丧于此,你是否连忌他都不会?”
听蕊不言。
沥尘观听蕊,她蜷缩一团侧身包住孩子,生怕有什么伤了她孩子似的,或许每个为母的人都会这样,或许,她是真的,害怕君卿伤害她的孩子,“听蕊,就算别的你不想答,可最后几个问题,我问你,你告诉大家。君卿,真的是妖吗?你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吗?他此模样时,做的可是伤天害理的事?还是他用他自己的命,他拿自己的命在护着泽海荒?听蕊?”
听蕊已经颤着身,又哭了,可她还是什么都不愿说。
朔乾已无耐心,喝然打断,“够了!沥尘,何必给个小姑娘施压。”又指听蕊,“此女婚而不自洁,不忠亦不孝,如此人说的话,我是一概不会信!不管她说黑说白,我只信我自己看的!我看到的,君卿就是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