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落在羽阳的衣前。
羽阳看着君卿双手举剑对他,那锋利的剑已经向他刺下了!
“不要!”
“君卿!不要!”
听蕊撕心大叫着。
从她的喊声里君卿停了动作。
君卿转头看她。
听蕊抱着孩子跪在雪地里,满目通红向他喊着,“不要!君卿!不要!”
听蕊满面泪痕喊,“他是我孩子的君父!不要伤害他!君卿!”
听蕊离开了这么久,他好像也没有特别难过过,但是这一刻君卿特别难过,难过到他也想哭出来。
他眼睛也开始有点红。
她的孩子的……君父。
不要伤害,她的孩子的,君父。
君卿忽然感到容面湿润,跟冷的冰粘在脸上一样,好难受。
“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多余的,是么?”
君卿问听蕊。
“是我打扰你们了,我是多余的,是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有月初的夜晚他才会显现出来的形态,他在现在慢慢显现出来了。
天山山顶好像天雷将至,滚滚啸风卷起云层,云层里一片诡秘且黑暗,天山好像要下一场很大的雪,所有的风都涌了起来,但偏偏是一片雪也没有落。
羽阳惊恐的看着君卿的变化。
从他发间肆意生长出的鹿角,额间细柳叶一样的古老图纹,渐渐变得透明的一双眼。
这分明,分明是妖吧!
他再也哭不出来了,琉璃眼。
山脚下长老们望着山顶的动静,山顶卷起的那诡秘的云。
“有异样!我们快去看看!”煊亘道。
众人附声。
一大队人马上了天山。
第一尾
“妖!你是妖!”
羽阳指着君卿道。
君卿缓缓转头看向羽阳,收去那一丝脆弱。妖?我是不是妖。今日你都得死。
“寒霜剑。”
掉入雪里那把剑又回入君卿手中。
他琉璃眼中还能观出一点无情厉色,缓缓扬起手中的寒霜剑,剑闪过一道光。
眼看着那柄剑就要刺入羽阳身上。
“呯!”一声,有东西击在君卿的剑上,寒霜剑飞出他手中。
“何来妖孽!胆敢作乱!”煊亘长老已率先赶到,并喊到。
后面一众人紧接而至,都诧异的看着君卿。
朔乾长老疑惑道,“是妖物?”
君卿慢慢转眼看他们。
众人分辩了好一会儿,长老们身后才终于有人认出,“是君仙!”
众人更诧异。
煊亘长老观望君卿好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眯眼厉声道,“想不到!君仙一族世代清白,到了你君卿这一代竟出来这么多事!怪不得听蕊一直不同你生子,原来你君卿竟是个妖物!”
众人听闻此便惶然。
他似乎真的是个妖物,沴山上那些妖,大多也长这个样子,长的更加恐怖的,还会有撩牙!尖爪!
君卿也不说什么,只看着他们。
“妖物,真给君仙家丢脸!沥尘和烟琴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妖物!还瞒了泽海荒这么久!”煊亘喊道。
君卿并未理会他们。
穆轩长老却手腕一转,随身器物显现了出来。
“既是妖物,必替泽荒海除矣!除完你这妖!再来处理听蕊之事!”说完扬剑向君卿而去。
君卿手掌一握,寒霜剑又回归他手里,兵器相撞,声声刺耳。
打斗数回合,穆轩长老体力有所不支。
“朔乾,我们去帮他除了这泽海荒妖物!”煊亘道。
煊亘和朔乾不辩青红皂白,也欲取君卿性命。
君卿最后一掌拍在穆轩肩头,震出他发丝飘扬,最后一跃退身十步远,握着寒霜剑的手转了一转,琉璃眼扬着寒光望他们,“尔等,是想与我抗衡?”
“呵,君卿!如今你这等妖秽模样!你还有什么可说!一个妖秽,还妄想担任君仙之位!”朔乾口口指责。
君卿好一会儿才笑,“我这副样子,你们怕了?如果君仙是这副样子,你们就怕了?”
“还敢狡辩!若让一个妖物当上君仙,泽海荒必乱!为保泽海荒安定!今日必是你这妖物死期!”
三个长老围成半圈,立在君卿面前,今日哪怕舍去一身性命!也定要替泽海荒除了这妖!
长老同时一跃,奋起攻击,四周雪花砰砰扬出数丈距离,四周处灵力强势浮动。
若论以一敌一,无人及君卿。
若拼死以三围一,胜负难分,无疑定是一场恶战。
最后飞雪扬出数十丈,高空几个身影极速落入雪地里,长老们扶胸咳出一口血红。
煊亘看着君卿长身而立的白影,还是讪笑,口齿间挤出两个字,“妖物!”
“妖物?”君卿思量的着这两个字,反复在舌间玩弄,“妖物。”
他那纯净透明的琉璃眼看向天际,云的形状印在眼里,洁白的衣裳早是血点斑斑,“妖物便妖物吧。”
说得那般无所谓了。
君卿又看向听蕊。
听蕊还是吓得将身子缩成一团,紧紧裹着怀里的孩子。
她如今对他什么样子,他似乎都已经不能再动容,再也伤害不了他。
这世上任谁也不能令他委曲求全。
他果然也不能大度,做到成全别人什么。
要死么。
要灭亡么。
大家一起?如何?
满地絮白,又混血腥。
听蕊说,“别杀孩子……”
雪地里再难动身的羽阳,战损的三族长老,一干跟上天山,见了此样君仙而瑟瑟擅抖的众人。他们害怕君卿杀人。
你知道。
为什么君仙一生只能穿白吗。
这也是泽海荒一个秘密。
那是他们在赎罪。
曾经就有一个君仙。
控不了自己心魔。
屠杀泽海荒数万人,有老有幼,见人便杀,尸横骸尸遍地,血气盈天。
冷霜寒气扬着君卿的衣,他仍旧无情模样。宛若下一刻,这里便是尸骨横骸。
穆轩长老突然想到什么,便大喊,“听蕊!你的紫锻呢!上古荒物,不是可以捆住这妖吗!”
听蕊却乱了。
她摇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滚。
不,她不能拿那个捆他。
而君卿只是看着她。
“听蕊!紫锻!”穆轩长老又喊。
听蕊还是摇头,哭。
“听蕊!拿岀紫锻吧!他会杀了我们的孩子的!”羽阳又在远处喊,这一句话晃如让她醍醐灌顶。
君卿向听蕊走过去了。
“紫锻!现!”听蕊闭眼,用尽了力气哭嚎着喊出来。
穋轩见紫锻,伸手一拂,紫锻卷着强风便到了他手里。
穋轩立在雪中,看着君卿背影,大喝,“去!”
君卿还在向前走,紫锻却从后面带着风唰唰缠上君卿的身。
听蕊还没看得清是怎么了。
紫锻已经缠着君卿浮向半空中,另一端就在穋轩长老手里。
煊亘飞快的腾空而去,他的随身法器是藤鞭,扬鞭便用了十成的功力,奋力向君卿后背甩去。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回响着那声浑然鞭响,满世界就听得那“哗踏!”一声。
随后寒霜剑落地,从高空深深落在雪里,溅起雪沫。
君卿背后衣物全然划破,满目血痕!
而他在半空中受那一股鞭力,整个人都扬肩挺身前倾,发稍不断因空中带过的气流悬浮,满口血红从他口齿间喷出来,落在地上都是惊心触目。
他的血有落到听蕊额上。
而这一切就在她眼前发生,她看着他痛苦不迭。
或许就如烟琴所言,听蕊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君卿?
她一句好话也听不进,一句劝也听不进。
她心心念念所想,就是不要做人家的笼中物,她不要跟一个是君仙的人生孩子,她一定不要她的孩子承受那样的命运。
她绝不允许她自己的一生过成那样。
可是。
与她命数相捆的君卿呢?
她何尝考虑过他?
她用尽全力摧毁那样的命数,谁又来成全君卿的一生?
她与他命数相捆,她轻易走了,谁来完满他的一生?
她不要他,就不管他的死活的?
他想爱这世界,世界又何尝爱他?
他想好好对待这世界,世界又何尝好好对待他?
“妖物!”煊亘喝声,又扬鞭甩在君卿后背之上。
他口齿之间的血又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