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统治一群无知的百姓也不难,只需要稍加引导……而这样的一群百姓,分明也是最好诱导的。上头一有什么分吹草动,他们就会开始盲目地胡乱讹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上道,可却不知不过是被上位者利用了一遭罢了。”
“而南焰城中百姓这样议论我,也肯定不是无中生有的。必定是朝野中的人已然按奈不住,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只因忌讳我出来替上官霆烨和永安王说话,这才先放出这些风声。”
晚七心神一凛,急忙问:“那娘娘您为何不出面澄清?”
宫绫璟缓缓闭上了双眸:“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就是你越澄清它越甚嚣尘上的,你若不搭理它,它也便自个消亡了。而且……倘若如今我出去替上官霆烨说话,我一旦有了动作,便正好落入有心人设计好的圈套。
到时候我的名声尚且不谈,估计他们就会顺势把舆论演变成——上官丞相乃朝中逆贼,联合我这北冥细作,意欲撺掇朔国天下!这才是真正的难处,百姓届时必定更是反得厉害,而那些有心之人就可以一举踹下上官霆烨的摄政之位,还顺带着连中宫皇后一并铲除,岂不美哉?”
晚七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这都是些什么阴谋诡计!?
宫绫璟道:“如今上官霆烨手上尚有焰溟的圣旨,只要一日...一日不传来那则消息,那圣旨就永远作数。上官霆烨在朝野中的分量还是举足轻重的,以他的才能,也信他撑得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出手再帮他任何……只会越帮越遭。”
晚七心领神会,想了想,又道:“那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告诉丞相一声,免得丞相误会了您。”
宫绫璟笑了笑,摆了摆手,“不用,你且退下吧,我想歇息了。”
晚七眼看宫绫璟这就躺下了,双眸一闭,什么都不愿再多说一句的模样。她内心纠结得很,替公主万分不值当!娘娘怎么这么不在意?!外头的百姓都把您传成什么样了?
而娘娘还分明就是为着朔国的安宁才闭口不言,且是连上官丞相都不做解释。
晚七可看得出来,上官丞相和小王爷二人,只是表面不说,心里哎——也不知道怎么想娘娘呢。
晚七纠结万分,如鲠在喉,她最是受不得宫绫璟受委屈的,便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仿佛已然入睡了的宫绫璟开了口。
“娘娘,奴婢认为您不需要这么被误解,您大可和丞相大大方方说清楚,再令丞相制止朝中流言蜚语!还您清白!”
宫绫璟缓缓睁开了眼,内心毫无波动地瞥了怒气冲冲的晚七一眼,“……都说了流言蜚语制止不了的。”
“可、那那就跟丞相和小王爷说说也好!”晚七那个急呀!
宫绫璟深深地看了晚七一眼,最后轻叹一口气。
“这不是问题根本,且我如今是真不在意这些琐事。”她而今只盼着她的男人早日回来,其余的与她何干。
既然是一汪浑水,越趟便越脏,何不索性不碰。
宫绫璟看着急得都快跳脚的晚七,索性又闭上了眼,纤手抓过被子还顺带翻了个身。
晚七瞧着宫绫璟这幅模样,无奈至极,她劝不得公主,便也只好退下。
刚一转身,后面却又传来女子恰似无意的一句低喃。
“你这几日寻个功夫去把黎耿请进宫来才是正经要事。”
晚七一愣,怔怔地看着宫绫璟的背影,女子一头青丝垂散腰间,置于锦被外头,如瀑一般,晶亮顺滑。
她不懂这是何故,但还是赶紧应了声“是”,便轻步退出了里屋。
直至退出外头屋门,晚七脑子里却突然一个激灵,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
作者有话要说:我惆怅地发现自从男主坠崖之后,订阅也是跳崖了哈哈哈哈???
我要是没动力写了,男主会不会就永远在崖底了(笑容渐渐放肆hhh)
第90章
虽然朝野的局势暂且被上官霆烨维持住了, 可瑞亲郡王一行人既然起了篡权谋逆之心,显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善罢甘休。
上官霆烨也早有预料, 便事事防范,哪怕顶着巨大的言论压力,就是硬撑着不放大权。
而另一边,他也着实把所有能派出去的手下都派出去找焰溟了, 可当真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他也隐隐越发担忧, 只怕自己在朝野中撑不了太久。
但更怕的也是得到帝王已逝的消息……
可尽管上官霆烨事事周全,一一谋划,却始终都不曾预料,瑞亲郡王竟敢在一日的朝堂之上, 联合部分朝臣,意欲向天下宣布皇帝已然驾崩的消息——
这番举动, 便是直接不顾纲常,谋权篡位了。
上官霆烨料想不到这群人胆子竟这样大, 一时在大殿之上, 竟也没了主意。
因为他多说一句,那群老臣便指责他是逆贼谋反, 迟迟不肯放手摄政大权,才是真正谋逆!
且而今圣上生死不明已快有两个月, 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只怕早已驾崩!再说,无论朝野还是军中势必都要有一个真正能主持大局之人,而那人绝不会是一个外姓臣子!
事态渐渐变得上官霆烨无法控制。
而宸沁宫内,那时宫绫璟正在晚七的侍候下用药,门外突然就响起了李德喜的哭喊声。
闻似悲切至极。
却不知他在胡乱嚷些什么。
宫绫璟眉头一皱, 只看了晚七一眼,命她去开门。
谁知门一开。
一声大喊果真好不凄厉,就这么在宫绫璟耳畔炸开。
“娘娘,娘娘,您快去前殿瞧瞧吧,瑞亲郡王在朝堂大殿之上要宣告皇上驾崩——”
屋内“啪”的一声,瓷碗碎裂,滚烫的乌黑药汤骤时溅落一地。
吵声嚷声戛然而止,一室宫人不自觉跪立于地,死死垂首,无一人敢抬头看那缓缓起身的女子脸色。
……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日,南焰的天阴得可怕,明明已是初春之时,风却越发肆虐,阴寒。
宣政殿内。
御案后的龙椅之上依旧空无一人,而殿下却是满朝的文武百官。
为首的有二人,一人为上官丞相,一人为瑞亲郡王。
二人争相敌对,虽均一言不发,可眸中隐忍的怒火,却甚嚣尘上,仿佛要燃尽所有。
在这对峙的片刻,底下朝臣却已有人脚步微挪,从一侧走向大殿的另一侧。
很快,朝堂之上就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这时,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只见一身穿盔甲男子,大步闯入宣政殿内,腰挂长剑竟也没有取下,直接行至廖太尉身旁。
那人朝太尉微微颔首,又对上瑞亲郡王,道:“府州势力已悉数调动,宫中禁卫军抵挡不了多久!”
话落,便见那瑞亲郡王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好!”又快速转身,看向殿中众人。
“圣上坠崖已有月余,从那百丈多高的悬崖处坠落,且军中搜寻多日,尚无一丝消息,只怕圣上难能生还。外有齐国虎视眈眈,内有上官逆贼占权夺势,朔国若不令立新君主持朝野上下,只怕难免危亡!吾乃皇室后人,怎能置身事外!而今,本王此举只是顺应天命,必不复天命所托——”
瑞亲郡王话罢,竟直接一甩衣袍,欲往大殿之上走去,谁知行知一半,便被人伸手拦下。
瑞亲郡王脚步微顿,偏过头来,冷冷出声:“上官丞相当真要篡谋我焰氏皇位不成?”
“当今圣上尚未驾崩,你岂能如此放肆!”上官霆烨大喝出声,显然已忍无可忍。
瑞亲郡王一顿,眸色阴冷至极,对上上官霆烨:“丞相,本王最后一次劝你,切莫逆天而行!如若你顺了本王,本王乃惜才之人,届时倒也不会叫你多难堪!你若再一意孤行,便休怪本王……”
话未落,却被人骤然呵住。
“皇上临行前把摄政大权交予本官,便是为了防范你们这些居心回测之人!而今,除非你从我上官霆烨尸体上踏过,否则你休想谋逆称帝!”
众人只见得上官霆烨眸里布满血丝,里头皆是狂怒的火。
瑞亲郡王一怔,但随即很快冷笑出声,那声音阴冷之至极,直叫人不寒而栗!
“来人!上官霆烨以下犯上,篡权夺势,违逆天意,给本王扣下——”
他一扬手,刚刚那佩剑闯入大殿之内的武将,便直接大步上前,押住了上官霆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