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罗衣默了片刻,道:“我倒觉得,会不会是后代子女……”
秦之愣了:“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他俩一问一答,跟对哑谜似的,也不跟几人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张狂很是莫名其妙,瞥了两人一眼,转头去看夏知桃去。
四大反道盘踞已久,凡间画册都快传腻味了,除了延陵毒府有个美艳的小女儿外,其他三个反道大多都生得凶神恶煞、臼头深目。
成天只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都没有和凡间所期盼的一样来段风月情.事,真是好生没趣,毫无新意。
张狂就不一样了,上来便极其高调地屠了修罗道,砸了锁魔楼,相貌又是一等一的好,民间一下子沸腾了,加班加点拿她做新闻。
——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扯到“魔教”,或者“张狂”两字,那定然是能够大买的。
之前有本什么《倾城妖妃:张狂睡过的一百零三个情人》还拿了世情小说销售榜首,真是让人目瞪口呆,感叹人民业余生活之无聊,想象力之丰富。
张狂背锅已成习惯,懒洋洋地倾了盏茶,抵在唇边吞了口,末了还与夏知桃打小报告:“没你沏得好。”
夏知桃心道我沏茶就个半桶水,现代时和客户学了些花架子罢了,她忍俊不禁,帮张狂理了下衣领,笑道:“不敢当。”
秦之与正罗衣紧张地讨论了半晌,最终也没得出个结果来,索性不纠结了,专注走出幻境才是正事。
。
正午日头毒辣,滚烫热风驱散了云,绵绵地烘烤着大地。
秦之捧出个手掌大小的司南来,各种数值演算半天,精挑细选找了一块宝地。
众人跟着秦之一路走着,来到个阴风阵阵,鬼气森森的山头,寻到了个岌岌可危的破烂寺庙。
分明的大热的天,那寺庙却被破布裹着横幅,冷风一卷,便好似干枯五指颤颤伸出,支离破碎地浮在空中,使人心中发寒。
张狂观望着四周,手中长剑都凝出来了,质问道:“……你确定?”
秦之拖着司南,望了望前面一幅阴森景象,自己也有点没底:“虽然看着古怪,但算术结论不会有错。”
来都来了,大家齐齐坐在一旁,看着秦之以破庙为阵眼,开始一圈圈地布下阵法。
秦之神色谨慎,手法熟稔,望着有些眼花缭乱。一开始感觉是随意摆着东西,但随时间推移,阵法雏形初步完成,才恍然大悟所有东西都有其各自位置。
锦漓托着下颌,惊叹道:“好厉害!不愧是秦师尊!”
“不过是个最基础的阵法,”秦之无奈道,“你摆个上千遍也能这么熟。”
阵法越大,难度越高,所耗费时间越长,幸好他们此次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力”,来推动“多诺米骨牌”的第一张,所以最基础的阵法便足够了。
忙了半宿,秦之抬起手,用袖口抹了一把额间细汗,欣喜道:“成了!只要用灵力起阵便好。”
就在这时,坐在夏知桃身旁发呆的张狂呼吸一滞,她猛然站起,五指间凝出一把浩然长剑,倏忽便冲至阵法中心。
“张狂!”秦之暗道不好,以为张狂忽然倒戈想要破坏阵法,慌忙道,“你这是——”
话音刚落,原本荒凉无人的山头上,猛然卷过一阵凛冽寒风,风谲云诡之间,影影绰绰地显露出一个熟悉身影。
殷红的兽首面具遮了大半脸庞,那人身形悬于半空之中,高居临下地望着众人,白衣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张狂厉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心魔并未开口,而是将目光落在身后。黑雾翻涌之间,有人踱步而来,发间缀着枝纤细白蕊,望着众人,眉眼极轻地弯了下。
“……姐姐。”
秦疏浅浅笑着,声音柔软:“秦之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夏知桃:那本《倾城妖妃:张狂睡过的一百零三个情人》我读过,简直就是胡编乱造,张狂技术根本没这么好。
张狂:QAQ
【引用】
①:摘改自《无常经》,“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可见之物,实为非物,可感之事,实为非事。”
第45章 云岫 4
秦疏浅淡笑着, 笑意虚虚浮在眼瞳, 深处沉着的, 皆是浓郁阴暗的疯狂,“姐姐, 我寻了你好久。”
寒风瑟瑟而过, 卷起白蕊几片花瓣,四溢黑雾将其染上些许暗色, 又或许, 本身便是漆作白色的黑花罢了。
秦之看着那熟悉身影, 失声道:“秦疏,你怎么在这里?”
她目光落在心魔身上,心中猝然一紧:“那人是支撑幻阵的心魔, 你快离开她!!”
秦之猛然拔出腰间佩剑,细而薄的长剑挑起一丝寒光, 剑锋直对心魔门面,隐隐有灵气波动。
秦疏轻笑道:“姐姐。”
她抬头望了眼悬浮于半空的心魔, 摆了摆手, 心魔便敛了四周黑雾, 身形悄然落下, 乖顺地站在她身后,一幅言听计从的模样。
秦疏眉眼含笑,柔声道:“姐姐,你当真觉得,白鹤堂造得出十重阵法, 困得住魔教教主?”
秦之死死握着手中长剑,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道:“秦疏,你——”
“这阵法是我造的,而心魔此刻听命于我。不过姐姐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安然无恙。”
秦疏弯眉一笑,道:“不过除了姐姐之外,崖山所有人,我们的好父亲,还有白鹤堂上下数千名的族人……”
“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她声音很轻,字句却清晰无比,秦之霎时便白了面孔,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
夏知桃一直以为秦疏是因为秦之不告而别之事怀恨在心,对亲姐姐萌生杀意,才与那位故事中的才子一样布下了杀阵。
殊不知,秦疏怕是一直知道其中内幕,此番却是想要杀了整个白鹤堂,来为已经被逐出族们,葬身火海的姐姐报仇。
“教主大人,那便麻烦你了。”秦疏温声道,她垂首念了句什么,身影便逐渐变得淡薄,不多时便消逝在众人视线之中。
心魔立于凛冽寒风之中,面上佩着一副殷红似血的兽首面具,将神情尽数淹埋其后。
她漫不经心地抬起手,呼啸黑雾汹涌而至,将阵法排列卷得乱七八糟,接着直向众人猛地袭去。
张狂疾步向前,不由分说地挡在秦之身前,抛出一道浩然灵弧,“嘭——”一声浩然巨响,拦住了心魔的攻击。
长袍先前被解下,张狂身上只余了一件单薄黑衣,凌凌撞入寒风之中。
“喂,在本座把你掼地上打之前,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
张狂反手抛出一道灵刃,厉声道:“你怎么回事,放着知桃的话不听,跑去听那谁的话?你是傻子吗?!”
心魔猛地顿住了,刚召起的黑雾“划拉”散掉,软趴趴地匍匐于地面。
她睁大眼睛,神色有些迷茫。
张狂恨铁不成钢,一副要把心魔掼地上揍的架势:“下手没个轻重,动不动就砸楼毁山的,其他几个峰主我不管,伤到她怎么办,你担得起吗你!”
众人:“…………”
心魔身子一僵,过了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颤声道:“对、对哦。”
她很是难过地低下头,手中长剑散了,委委屈屈地将戴着的兽首面具拢紧一点,小声道:“对不起,我走了。”
张狂道:“滚。”
心魔可怜巴巴的,瞬间就跑了,众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身为第一反派BOSS,退堂鼓打得这么快真的好吗,你究竟来干什么的?!
张狂本想顺着气息追上去,但念着知桃几人还在身后,只能悻悻收了手,快步走回来:“阵法如何?”
方才心魔着实声势浩大,狂风呼啸肆虐,直接将寺庙夷为平地,破碎瓦片落得到处都是。
与此同时,秦之之前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摆好的阵法也被毁的彻底,完全看不出原先模样。
不过,阵法毁了还能再摆,但秦之此时状态看上去……着实不太好。
她神色颓然,也不顾地面灰尘四溢,跪坐在零散不成的阵法之中,望着秦疏消失的方向发愣。
正罗衣和秦之小声说着话,夏知桃站着一旁,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过来个人。
张狂收了长剑,长发松拢在肩上,蔓出几缕木槿淡香。她微微侧过身子,清冷声音蓦然灌入耳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