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你法宝那人,又当是何种表情!!
他直冲自己而来,夏知桃仓皇退了两步,却根本毫无退路,只能御剑格挡。
鞭骨撞上剑锋,震得手腕生疼。
夏知桃稍稍不慎,霁焰剑便被倏间夺走,猛然甩开,遥遥插落于十逾尺之外。
“……那是什么表情?”
七叶焰眉眼渡上笑意,道:“怎么,害怕了?还是不想死?”
夏知桃死咬下唇,手腕因疼痛而颤抖不已,每次勉强聚起一点灵力,不多时便散在空中。
几个呼吸后,才凝成了一小簇火焰,在对方眼中,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儿把戏。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七叶焰笑意愈浓,他干脆收了长鞭握在手中,向夏知桃踱步而来。
正罗衣身负重伤,其余弟子昏迷不醒,白鹤堂被尽数囚禁于焰火之中,自己已经没有翻盘机会了。
夏知桃望着七叶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是,我不想死。”
她抿着唇,忽然又笑了下:“但就算如实算说了,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
七叶焰一字一句,缓缓道:“崖山、白鹤堂,你们屠我诸多妖族同胞,无论是谁,今日一个都别想离开!”
他一甩手腕,血色长鞭直扑夏知桃脖颈而来,满是凶狠杀意,铁了心要将其生生铰断!
夏知桃眼睁睁望着那血鞭直扑自己门面而来,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万念俱灰。
身旁满是回荡风声,充斥着耳廓,犹如困兽呜咽,卷得树叶沙沙作响。
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五指微微颤着,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很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炙火呼啸而至,霎时便近在咫尺。
“哧——!”
夏知桃站那儿等了半天,回忆走马灯都播完一遍开始循环了,那鞭子还没落下来。
呼啸风声忽然停歇不前,融化为一丝浅淡水汽,像是有几片花瓣,轻柔地落在耳稍。
夏知桃还没反应过来,七叶焰的声音蓦然炸开,恼怒不已,厉声道:
“你又是谁,竟敢拦我?!”
夏知桃错愕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来者将七叶焰一击尽数拦住,微微低着着头,墨黑长发披散身后,露出一小截苍白后颈。
长鞭上嵌满了细小的尖锐剜刃,密密麻麻地扎入手臂,剜入白玉似的肌骨。
那人却一声不吭,反手握住血色长鞭,指节用力的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张狂:╭(╯^╰)╮
第32章 雕玉 1
七叶焰见对方没有回答, 五指猛然握紧长鞭, 攒了十足的力道, 将鞭子猝然抽回。
墨黑衣袖应声撕裂,倒刺勾着肌肤, 生生撕扯出一片刺目殷红, 血液汩汩涌出,洇满衣袖。
她受伤了。
她是会受伤的。
自己分明得救了、没事了, 夏知桃却忽然便慌了神, 脑子里空落落的, 只余了这个想法。
那伤口极深,依稀可以窥见一段苍白骼骨,张狂却浑不在意, 似乎根本不觉得疼。
她声音微微颤着,犹自带着些庆幸的笑意, 自言自语道:“幸好,这次我没来迟。”
听了这话, 七叶焰轻蔑大笑, 声音满是讥讽之意:“来迟?小爷今日便告诉你, 不管你来与不来——”
“崖山之人, 都得给我死在这!!”
火鞭自手腕间收紧,绞着深紫妖气,复而猛然劈出,嘶嘶吐着性子,向对方手腕绞去。
对方灵气缭乱不已, 但交手间依稀能觉察出,不过是个区区元婴修为罢了。
七叶焰身为近乎于洞虚的大妖,连崖山峰主都不放在眼里,他有自信,不过三个回合,对方便会被自己轻易杀死,为帮助崖山而付出代价。
张狂不躲不避,正面迎上,她双手一翻,五指之间盈盈落了几片花瓣。
那花瓣轻透纤细,柔柔搭着指节,似琉璃般一触即碎。
“哐当——!!”
血色长鞭猛然劈下,落在轻飘飘的花瓣上,却如同遇上坚珞顽石,将力道生生撞了回来。
张狂神色淡漠,右手方才负伤,被妖气覆上,她便换了左手。
花瓣自手心聚拢,凝成许多道细小的灵弧来,她没有给七叶焰任何歇息机会,凛冽灵刃被猝然甩出,直扑对方命门而去。
七叶焰用长鞭去挡,不敌灵刃数量众多,脖颈与胸膛都被划出数道血痕。
他甩了甩发麻手腕,心中忽然一悚。
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周身灵力骤然暴涨,隐隐有压过自己之势,甚至还在汹涌叠加着。
用了禁术,祭法,还是秘宝?
——她不要命了?!
张狂身子前倾,疾风涌入黑袍之中,如泼墨般一展而开。她微微敛眉,轻声道:“来。”
灵力听到召唤,澎湃奔涌而至,不过几个呼吸间,她便已跨越数个境界。
烁光满溢而出,天地间灵力都俯首称臣,任她使唤。但张狂叹了口气,犹自心想:
果然,比起现在……
她宁愿自己,真的只是个崖山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师妹。
哪怕束手束脚,哪怕任人欺压,却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留在那人身旁。
七叶焰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像是探入无底深渊,他已经无法感知对方修为了。只要那人愿意,轻易便能将自己如蝼蚁般碾碎。
但纵使如此,他身为郦谷首将之一,傲气抵着脊骨,即使生死攸关,也从未有过败退之意。
“喂,你究竟是谁?”
七叶焰双手握上长鞭,咔咔一拧,柔韧长鞭便定住骨节,成了一把锋然长.枪。
他眼角微扬,那抹红色愈发刺目:“好歹报上名来,让小爷我死个痛快!”
“你我无话可说。”张狂冷冷道,灵力在指节间隐隐躁动,随时要迸跃而出。
修为已然恢复到往日水准,张狂却只是站在原地,压着自己灵气,迟迟没有下手。
七叶焰对夏知桃出手,她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下手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怕就怕在,待会场景太过血腥可怖,自己又杀气腾腾的,吓到夏知桃就不好了。
张狂一边哗啦啦扔出一堆灵刃暴揍七叶焰,一边苦恼地想着。
。
思来想去,张狂还没悟出个解决法子,远处传来一声悠远笛声,在遮天深林——哦不,空地之间显得格外萧然寂远。
不同于七叶焰的血色红衣,来人白衣凛凛,五指间攒着一支细长水笛,眉心点着一枚叶形佃饰。
他仓皇冲至两人之间,拉住七叶焰后颈衣物,拽着对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神色坦荡,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七叶焰措不及防,也跟着被拉了下来,他错愕地看向对方,不可置信道:“哥,你这是干什么?!”
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唇语说了句“敛声”,便扣着他的头向下压。
“舍弟性子冒失,年幼不识人,一时没认出您来,我替他向您道个不是。”
七叶涟垂着头,低声道:“看在郦谷的面子上,还请教主大人饶他一命,手下留情。”
七叶焰眼睛蓦然睁大,盯着张狂看了足足十几秒,忽然爆发出一声:
“靠,张狂??”
七叶焰满脸不可思议,大声嚷道:“你特么是张狂?!教主,我是们自己人啊!早说一句不就好了,和我们郦谷打什么?!”
张狂:“…………”
七叶涟扣着他脑袋,将七叶焰往地上使劲压了压,苦口婆心道:“你行行好,别出声了!”
“不是,教主大人啊,咱们都是铮铮反道,我老崇拜你了!”七叶焰还在挣扎,“你不满我抢人头,我退开,让你杀还不行吗?”
张狂冷冷道:“你想杀她?”
七叶焰神色坦荡,狠狠道:“崖山以降妖除魔为由,白鹤堂为虎作伥,正道斩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姐妹,此等血海深仇,我见一个杀一个!”
“崖山我不管,你有本事自己打上去,”张狂道,“但这队人,你一个都动不得。”
七叶涟快绝望了:“教主,舍弟脑子不好……”
“不动就不动咯!”七叶焰愤愤嘟囔,“你说一声我就住手了啊,一家人干嘛要打打杀杀,多不好。”
他悲从心来,好生委屈:“教主,我可崇拜你了,你当年打崖山锁魔楼老特么帅了,把那漠无声揍得满地找牙,我洞窟挂了一堆当年盛景,每日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