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操控修罗道,为何以皇后要挟西域,为何杀了姜阐、杀了制范、杀了秦之、杀了子韫?”
木槿声音愈来愈轻,一字一句晕着泪、泣着血,深深剜入骨骼,近乎于绝望地问道:“姜烽,为什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又是凭什么,有何资格,”她压着哭腔,声嘶力竭道,“——将我的斓儿重伤至此?!”
作者有话要说:姜阐是姜九黎父皇。
【小剧场】
烽落涯:逼祁子冬提早飞升,杀了西域皇后,铸剑庄主,秦之、秦疏、白鹤堂,子韫、等等等等。
意识留影:…………(无动于衷)
烽落涯:张狂必须死。
意识留影:好你个小兔崽子,敢动斓儿宝贝一下,老娘从墓里面出来扒了你的皮!!!
第124章 烽烟 5
木槿方才的一番话似惊雷般炸落, 周围众人惊愕无比, 霎时便议论纷纷。
“那位便是传说中的木槿仙尊罢?不是去历练了么, 怎么就剩了个意识留影?”
“仙尊当年临近飞升,我说怎么忽然就渺无音讯。崖山还真的心肠歹毒, 宗门仙尊说杀就杀, 还将吾等蒙在鼓里。”
“崖山平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的,私底下不知还干了多少肮脏事情, 见不到光, 我呸!”
众人议论纷纷, 而君岳侯面色铁青,五指死死拢着,将掌心都压出血丝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崖山身为仙道第一大派,正道同盟领主之首, 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而这千年积攒下的声望,却在木槿的寥寥数语间, 尽数被毁了。
正道门派神色各异, 打量着崖山的反应, 其中目光或鄙夷、或厌弃, 早已没了之前的敬仰之色。
君岳侯颓然地后退几步,望着四周山明水清的景色,喉腔中泛起一阵苦涩。
为了掩盖逼死木槿之事,他扯了太多谎,谎骗了太多人, 别说能否挽回同盟正道,就连在场的数位峰主们,怕是也留不下几位。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局势至此,已不可挽回。
果不其然,子環冷笑着大步上前,“啪”一声扇在君岳侯面颊上。她死死咬着牙,眼角泛红:“混账东西,你骗了我们!”
琥闻尘心一颤,心道子環究竟在想什么,你可是大乘期的修士啊,为什么不一剑砍过去,非要扇巴掌??
“掌门,此前种种照拂,我这十逾年已尽数归还,”子環收回手,冷声道,“烟泷弟子跟着我,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她拽着正罗衣便离开了,而琥闻尘沉默半晌,也跟了上去,徒留君岳侯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悲戚。
。
云雾层层弥散开来,滚烫日光倾泻而下,蔓过层叠枝叶,映出了槿华峰的轮廓。
化神期的禁制解除,灵力一波波翻涌开来,似疾风般卷过面颊,带的几人几乎站立不稳。
木槿挡在张狂身前,手中握着锋然长剑,声音极寒,似凝了千年霜雪:“早知今日如此,我当年便不该救下你,”
烽落涯神色平淡,眼神却蓦然温柔了些许,他伸手握住长剑,掌心被刀刃划破,血珠汩汩涌出,似藤蔓般缠上剑面。
“那又如何,你已经死了,”他声音极轻,似情人低语般,“为了救张狂不惜自毁禁制……木槿,这值得么?”
他想要开口,问问这位崖山位列之首,高高在上的木槿仙尊,这一切可否值得。
不过是个混着凡人血脉的肮脏杂种,不过是个连灵气都无法承受,三岁时便险些夭折的废物,为何值得你以性命去守护?
“姜烽,你真是可悲。”
木槿神色淡然,怜悯道:“得到天道垂怜又如何,万事顺遂、有求必得,却永无法满足、永无法宁歇。”
“对这样的你来说,又有何事是值得的——再如何风光无限,再怎么不可一世,也不过是只丧家之犬罢了!”
木槿给予众人的印象,一直是位温柔似水,轻声细语的仙尊,如今字字讥讽、句句凉薄,想来当真是被烽落涯气到了极点。
“随你怎么说,”烽落涯笑了下,声音温润,“你夫君亡于至毒,你也烟消云散,你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张狂。”
他声音平平淡淡,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而留影听了这话后,忽然便转过了身子,望向身后的两人。
张狂伤的太重,她跪在地上咳了半晌,朦胧之间,似乎有一丝灵力轻轻缠上她指尖,包裹住淌血伤痕,温柔地淌进身子中,将破损灵脉悉心修复。
意识逐渐回笼,张狂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夏知桃半抱在怀中,头疼得似乎要炸开。
她面色苍白得吓人,白衣被血染透了,紧贴着肌骨,勾勒出一副消瘦身形。
“张狂,张狂?”夏知桃声音颤着,轻轻扶着她肩膀,“你没事吧?”
这问题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怎么可能没事。夏知桃紧扣着她五指,小心翼翼地将灵气渡过去。
忽然,夏知桃发现有一股更加强大,与张狂同脉相承的灵气涌了进来,将她挡在了外面。
张狂喉咙满是血泽,她说不出话来,只乖巧地摇了下头。她抬手擦去眉睫血珠,朦胧间,有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向着自己走近了几步。
木槿仙尊怎么走过来了?
夏知桃一阵紧张,暗道不管是正派反派都可能死于话多的,仙尊大人您可别犹豫了,赶紧一刀将烽落涯砍了更要紧啊。
木槿目光落在张狂面容上,眉眼便不自觉地弯下,神色蓦然变得温柔。
她轻声道:“夏知桃,你听好。”
夏知桃愣住了,听木槿仙尊留影这番话,似乎与自己相熟一般,可她根本没有任何见过对方的记忆。
“你说得不错,天道并非不可违抗。我的死局已定,但斓儿的死局尚有化解之法,”木槿轻声道,“槿华禁制已开,你会寻到你要的东西。”
夏知桃完全傻了,迷惘不解地看着对方,道:“什么意思?”
她整个人都懵了,我说得不错,我又说了什么?木槿身死之时,自己根本还没穿越过来,更别提与之对话了。
夏知桃有满肚子的疑问,木槿却没有再说话了,她转过身去,长剑之中灌入了汹涌灵气,剑面嗡嗡作响,掩不住的肆虐杀气。
“木槿啊,你竟想杀了我?”
烽落涯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半戏谑半无奈地笑了声,张开了双臂:“看在是你的份上,我让一招。”
木槿没有丝毫犹豫,身形蓦然暴起,长剑凌然划过疾风,直直扎入了对方怀中。
剑身扎入心肺、穿过胸膛,与脊背处探出一小节剑锋来,滴滴答答落着血。
烽落涯神色日常,闲声打趣道:“木槿啊木槿,你与我相处这么久,难道忘了本尊无法被——”
话说到一半,他神色蓦然僵住了,目光变得惊恐,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你都做了什么?!”
血气顺着喉腔上涌,将声音淹得嘶哑而模糊,他五指紧握剑身,霎时便将其震得粉碎:“木槿!”
“知桃姑娘交予我的阵法,专门用来对付灵魔双修者,”木槿笑道,“被反噬的滋味可还好受?我哪怕身死仍能报仇,真是痛快。”
烽落涯咳出一口血来,他双目通红无比,魔气翻涌开来,与灵气交织一处,细细密密地制成了网。
随着槿华峰禁制消散,再加上汹涌而来的魔气,木槿的意识留影终于支撑不住,她轻轻阖上眼睛,身形被黑雾撞了个支离破碎。
“你等一下!我不明白,你究竟——”张狂颤声喊着,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五指却只没入了烁烁光点之中。
她呆愣地跪在地上,望着那似月光般的轮廓逐渐弥散,光点慢慢地融进黑雾之中,再寻不见一丝痕迹。
“不可能、不可能。”烽落涯面色阴寒,他五指拢在一处,大地忽然隆隆作响,映出无数个交错的黑环来。
“是魔域阵法,与白鹤堂、寒水谷那时的一模一样,”张狂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拽住夏知桃,“小心些!”
夏知桃被她拉的踉跄了半步,惊慌道:“小狂,你的伤怎么办?”
张狂试着运了下灵气,只觉得流畅无比,再没了之前的艰难枯涩,甚至能媲美自己的巅峰时期。
“看着吓人罢了,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