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自甘下贱。
她心下轻嗤,却忽然发现对方朝这边看了过来,眸光流转间,似乎将她心思探了个真切,顿时吓得低下头去。
恬期淡淡收回目光。
刚入宫便被封妃,别说别人都不敢置信,就连恬期这个当事人都还有些分不清状况。
原来民间那人人羡慕的妃子,居然是这么容易当上的?
要知道,他之所以入宫,也是阴差阳错。他父亲是当朝宰相,一个月前,忽然将他和弟弟送回了汴州老家,恬期这边还没下船,那边就得知家被抄了。得知父亲因通敌入狱,还有一个月就要斩首,他哪里还坐的住,当即便想再次回京查明真相,可他这边刚刚回到亓京,便发觉弟弟竟然也被人带了回来,而且即将要被卖入宫里做阉人!
慌乱之际,张显德忽然出现,对他施以援手,说只要他愿意入宫,便可以给出一笔银子,还可保弟弟无碍。
恬期回来的时候,曾将十岁的弟弟托付给了乳娘,乳娘是可信之人,断断不会出卖弟弟。
他得知了张显德的身份,当时便明白了,原来对方早就盯上了他,想将他送给陛下换取前程,弟弟的事也不过是为了逼他入宫的手段罢了。
可笑的是,这奸人一不知道他是晏相家人,二不知道他自□□扮女装,恬期随便编了个瞎话,他也就信了,连验身都没做,就把恬期送入了宫里。
这倒是恰恰合了恬期的心意,只要接近天子,他便可以找到机会为父亲说情,请求还父亲清白。
但进了宫,见了天子,恬期才发现那个人人口中称颂的明君,竟然昏庸至此。
已过花甲之年,六十有三,居然还让人为他搜寻妙龄少女,那些女孩子均是二八年华,姿色绝佳,就因为这位天子整日整夜的睡不着,那些少女就要轮流□□,美名其曰要找到那个可以让他安枕的美人。
其实本来今晚他就要恬期□□的,恬期装作一被碰就恐惧惊惶的样子,才堪堪躲过去。
他回到桌前,皱着眉又擦了擦被狗皇帝摸过的手,对于他会听自己陈述冤情,几乎已经不抱希望。
这样荒唐的天子,如何也配父亲效忠!
他又将水倒在手帕上,细心擦拭了一番手指,暗道,要救父亲,还是要另想办法才行。
夜里下了暴雨,平坦的官路上,水像小溪一样欢快的朝两边淌。
一队穿着蓑衣的人簇拥着一辆宽大的马车,策马而行,途径客栈,有人凑到马车前请示之后,勒令众人下马安置。
侍卫纷纷利落的下了马,等到一切安置妥当。一人拿着酒,来到一侧的走廊下,道:“晏府被抄,王爷先大军一步,披星戴月赶路回朝是为了未来岳丈,你闷闷不乐是为了什么?”
文琳琅没有回头,目光望着瓢泼大雨,皱眉道:“王爷睡下了?”
“你都睡不下,他又如何睡得下。”省事三把酒递给他,道:“不过我已经把他送回房了,应该会假寐一会儿,等明日到了亓京,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文琳琅接过来喝了一口,微微叹了口气,朝房间看了一眼,道:“是会有很多事要处理。”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有一事,还未禀告王爷。”
文琳琅欲言又止,省事三一脸莫名其妙:“到底什么事儿?”
“晏家女……没入狱,提前被晏相送走了。”
“那这是好事儿啊,你还不赶紧告诉王爷?”
“可,”文琳琅的声音压得很低:“她被送入宫了。”
“……”省事三张了张嘴,震惊惶恐之色溢于言表。他下意识扭脸去看客房,却发现门不知何时被打开。
轮椅碾动发出声音,门后露出一角黑衣。
有人眸色癫狂,嗓声喑哑:“你说,谁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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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漆黑的天幕像是陡然被撕裂,闪电当空,瞬间将整个宫殿照的亮如白昼。
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滚雷嗡鸣。
恬期被这道雷声吵醒,从床上睁开眼睛坐起身,窗外电闪雷鸣,水声哗哗作响,不用出门,就知道外头是怎样瓢泼大雨。
哗啦一声巨响,窗户被吹开,深秋的冷风呼地一下子刮进来,恬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自幼身子不好,风一吹准风寒,当即伸手拿起褂子,披在身上准备去关窗。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却有人先行一步将窗子关上了,那人转过来,恬期看清是明华殿的大宫女红玉,他道:“多谢。”
“娘娘客气。”红玉福身:“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恬期摇了摇头,门外却忽然一阵响动,有人跑去开了门,很快,珠帘外响起了天子近侍的声音:“陛下夜晚惊醒,想请恬妃娘娘过去说话。”
狗皇帝。
恬期轻声回应:“中贵人稍等。”
“哎。”侯玉烛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有些低,又有些软,虽不似宫里莺莺燕燕一般的清脆,却自别有一番风味。
恬期很快收拾妥当走出来,侯玉烛立刻转身撑起雨伞,引人上了步辇。
恬期刚满十七,身量单薄纤瘦,穿着纯白色的裙裳,裙摆厚重层层叠叠,越发显得腰肢不盈一握,明明看上去并不畏怯,但当那双眼睛盈盈转过来的时候,却偏偏有一种惹人生怜的味道。
说是未经世事,可比那些正儿八经学过的还要勾人。
也难怪陛下一眼瞧见,就爱不释手,午夜被雷声惊醒,冒着大雨也要派人来寻。
抬着步辇的宫人都穿了蓑衣,恬期坐上上面往下看,仍有人被过分粗暴的雨水给淋湿,他年轻气盛,这会儿瞧在眼中,想着这老不死的狗皇帝居然为了一己之私,这般折腾下人,心中难免又生了几分厌恶来。
好在他坐的高,这会儿月高风黑,哪怕寒了面孔,也无人瞧见。
一路到了永寿宫,侯玉烛亲自撑了伞过来把他从步辇上接下,恬期没有停顿,飞快的走了进去。
淳明皇帝年轻时候长得俊俏,因为爱美人,也曾是个风流人物,但再长得好,这年纪大了,继续保留着这个喜好,仍然显得十分不检点。
恬期一眼见到他,就想到中午被摸手的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面上却不显,只略作犹豫,便抬步上前:“陛下……”
他还未行礼,就被对方笑着摆摆手拦住“来,坐这儿。”
恬期犹豫更甚,淳明见此,想到他的‘心理阴影’,体贴的朝里头让了让,道:“朕不碰你,你就坐这儿,让朕瞧着你。”
不光昏庸,还有脑疾。
大半夜的把人喊过来,物品似的摆在床头,就为了给你瞧着玩?难怪这皇位人人都想做。
恬期垂下睫毛,满身不自在的在床边坐下,拢了拢袖子,无意识的揪着手指。
他感觉淳明在看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刚出窑的瓷器,细细的,慢慢的,让人头皮发麻。
淳明的目光落在他精致的手指上,看着他细细的手指蜷缩勾弄,明明只是单纯的不安,可瞧在人眼里,那手指一缩一伸,却活像在戳着男人的心。
他伸手拉住了恬期的手,后者浑身一僵,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陛,陛下……”
淳明叹了口气,安抚道:“朕不会伤你。”
恬期看了他一眼,呐呐道:“我,我知道,就是,有点,怕……”
布满老年斑的手指在他手背滑动,恬期心里一阵阵的激灵,他眼圈微红,抬手按了按胸口,眉头又拧了起来。
淳明担心他心疾又犯,终于缩回手,恬期当即要跪,又被他喊住:“罢了,朕不碰你。”
他眼神遗憾,可怜这等尤物竟被歹人唐突,留下这种阴影来,若叫他来,定舍不得惊吓了美人。
恬期垂着脑袋,做出懵懂胆怯的模样,没有坚持要跪。
淳明又与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陪·睡’的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对方竟然真的睡着了。
恬期掀起眼皮看他,老实说,如果不是淳明对他抱有荒唐的心思,客观来讲,身为老人,他长得还是挺慈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