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番外(69)

作者:未晏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李夕月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来服役的宫女,把这些宫里的妃嫔当天上人,她说:“不待见也是主子,待见也是奴才。鸡蛋还敢碰石头么?”

“姑娘说得也对。”李贵点点头,“这宫里头,只栽花不栽刺,谁都不能得罪,特别是女人家,谁知道谁哪天就突然被万岁爷喜欢上了一步登天?”他笑嘻嘻的,一眼一眼地睃李夕月,仿佛要把这言下之意戳到李夕月眼皮子下头来。

但李夕月只是钝钝的,傻呵呵笑道:“那倒是,万一丽妃哪天被万岁爷突然看对眼了,说不定就直接封到贵妃娘娘了。”

李贵吞地一笑,不以为然。他指了指前头:“快到了,你该认识:选秀时就是从神武门,而顺贞门,而内廷呢。”

宫里四个门进出都有规矩,不能逾越:前头正门为午门,那是无大事不会开门的地方,一旦开门,庄严肃穆,连亲王大臣都只能在偏门里进出;两侧东华门和西华门,一般是大臣出入的地方,进去也是前朝,绝对禁止后宫里诸人出入;只有神武门在皇宫的最北侧,地位最低,所以太监出入办事就是在这里。

而顺贞门是神武门通往内廷之重要通道,皇后亲蚕或行祭祀均出入此门,出嫁了的公主格格回来拜见父母也从此进出,后宫亲族女眷、上三旗包衣家出的宫女若有奉旨会亲的机会也在这里,算是女眷们与外界联系的一个重要地方。

宫女会见家属的地方的顺贞门外甬道边一排又小又矮的小屋子,围成一个小院落。

李夕月出了琉璃门,见到这些小屋子时,心就开始“怦怦”地跳了。

这里挺热闹的,门口是护军——低侍卫一等,但在此便是一个个门神。

宫里的规矩:太监出入比较自由,但是进出都要搜身,一般来说,外头的东西不许带进来,里头的东西不许带出去;宫女正好相反,进了宫门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会见父母时没人会正经八百地搜身、查包裹,即便夹带,也当做是主子赏的,顶了天登记一下,免得宫里出了窃案要查实了。

太监通常和门上护军互相不对付,彼此瞧不顺眼,光打架都打了好几场了。所以太监想要夹带东西出去,现在变得愈发困难,只能靠见家人的宫女帮着带出门了。

李贵虽是御前的大总管,但皇帝对后宫严格,规矩就是规矩,因此他也不敢太拿身份,到搜检的时候,说着俏皮话和护军缓和气氛。见护军要打开李夕月的包裹,他便说:“这是御前伺候的宫女。”

一个护军说:“咦,刚刚也来了个御前的宫女。”

李贵笑道:“万岁爷体恤宫人,今儿放了两个来见家人,都是跟着皇上去热河行宫的,也算是特别的赏赐了。”

护军客客气气问李夕月:“姑娘,这有黄签子的首饰、点心、金银锞子,想来是御赐的;但这大包裹里的小包裹,怎么还有银票?”

李夕月大概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主子赏的。”

护军大概翻来覆去在看,然后笑道:“主子挺厚待啊!赏这好些!”

李夕月愣了愣,声音却扬起来:“那是,万岁爷就是大方么。”

李贵听她有这样的急智,不由吞笑。

而那检查的护军想想这是御前的宫女,再看看打扮得的确精致,当然是睁一眼闭一眼了,笑道:“那是,万岁爷顶顶大方的。姑娘把包袱重新打上吧。”

等两个人都进了那小院落的门,李贵不言声,冲她做个小揖。

李夕月赧然一笑,也不敢有动作。

院子里等着见自己闺女的包衣很多,一个个翘首期盼。

李夕月一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在角落的水缸边,不由冲他们挥了挥手。

李贵投桃报李,上前排开众人,单独把李夕月的家人邀过来,又单要了一间屋子供他们会面,还对埋怨的人瞪眼说:“这是御前大宫女的家人,姑娘还等着去伺候万岁爷,慢慢等候下来,耽误了伺候你担着我担着啊?”

果然狐假虎威,畅通无阻。

小屋子分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里头有桌椅,有条炕,有茶杯茶壶。

李夕月在里头等着,几乎是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家人揭门帘跟着李贵进来,她哽咽着叫了声:“阿玛,额涅!”又扭头挨个儿摸摸弟弟妹妹们的脑袋:“三个月不见,长高了这么多!”

小把戏们围着姐姐叽叽喳喳的,父母则激动得好像要落泪一般。

李夕月再一偏头,却是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愣住了。

未及反应,她最小的弟弟李劲松蹦蹦跳跳地说:“姐姐,我想死你了!好容易来见你一回,亦武哥哥说也想过来。”

李夕月只好礼貌而尴尬地冲站在最后的亦武点了点头。

亦武的额涅和她额涅是手帕交,亦武的阿玛和她阿玛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两家是邻居,父母们说闲话时常常开玩笑说要把年岁仿佛的亦武和李夕月凑一对。

她们俩经常看看小李夕月,再看看小亦武,啧啧啧互相赞一顿:

“你儿子真是长得好,小小年纪英气勃勃的!”

“夕月也是个美人坯子啊!他们俩要成了,真是金童玉女呢!”

他们俩也称得上门当户对。家境相仿,都是包衣出身。亦武自己现在领着礼亲王府护军的衔儿,做得好,七八年就能做到个参领、协领什么的,也算是有了品级的官员——端的是前途无量。

不过,李夕月被选到宫里做宫女时,她额涅是犯过一段时间愁:做过宫女归来的女孩子懂规矩,行事漂亮,是很多人家求偶的首选;但是到底年纪大了些,早的也得二十四五,晚些的就要二十七八,不是最佳的婚龄了。亦武这样的帅小伙子,家里一定也是等着要抱孙子的,万一舍不得儿子苦等,也说不定另聘了媳妇。

这次会面消息来得急,李夕月的额涅谭氏想了又想,找了个借口把亦武拉了过来一起见面。小两个从小一起玩大,感情是有的,现在三个月没见,得创造点机会让他们再见燃情。都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说不定小别之后感情反而暴涨。只要亦武肯开口说要等李夕月出宫,想必他家里也还是肯答应的。

她这里想得挺美,却不料亦武或是没变,女儿的心思却已经有点变过了。

本来,一起玩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并没有多少情情爱爱的心思,就是当作伙伴,或者兄妹般的情感。戳破那层窗户纸,真的谈婚论嫁了,说不定确实也能好好过一辈子;但不戳破,也许郎另娶,妾别嫁,也不觉得有多少留恋。

这厢,李夕月就是有点尴尬的,特别是当她看出亦武见到她的一瞬间,眸子里灼灼有光的模样,她心里觉得要糟糕。

伺候过皇帝,眼睛到底毒了一些,男人家什么时候对她有好感,甚或有欲望,她一眼能分辨。亦武那表情,和以往两人一起玩时不一样,是动了心的样子。

确实,在亦武眼里,小丫头比起在热河的帐营里看见时又漂亮了,出落得这样亭亭,再施薄妆,让他眼前一亮。

以前三天两头在一起玩耍,倒也没觉得李夕月多漂亮。反而是别过之后,亦武听人家给自己拴亲,不免对女孩子开始有了比较。先比较家里的丫鬟侍女,内务府人家的审美,多半是喜欢憨实的胖丫头——所以才有“天棚鱼缸石榴树,地炕肥狗胖丫头,树小房新画不古,一看就知内务府”之类打趣内务府的诨话——自然是一个都比不过;接着又借着相亲的由头,悄摸摸看了提亲的几家姑娘——这也是旗人家姑娘大方不怕人看——发现居然也一个都比不过李夕月。

这下子,亦武的糊涂病犯了,在家和阿玛额涅撒娇,说非李夕月不娶,等十年也等。他母亲虽有些急,但父亲倒是看中李夕月,帮着劝道:“男儿先立业再成家,等亦武身上有点功名了,再和李夕月家提亲,岂不是我们更有面子?李夕月这姑娘我晓得,不仅是长得讨欢喜,性子也和顺懂疼人,身板也是会生养的模样,从宫里出来懂规矩,还不是大家抢着要的?”

而今,站在亦武面前的李夕月站在那里像朵玫瑰花,齐楚、润泽,浑身透着可爱的劲儿,还有他描述不出、但感觉得到的那种妩媚的韵致。

亦武都磕巴了:“李夕月……好久……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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