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娘神色讷讷,邢慕铮说完耳根子发烫,他欲盖弥彰倾身上去亲上她的红唇。钱娇娘没有推他,邢慕铮亲了又亲,极为缱绻难舍。
自从与邢慕铮同床共枕,钱娇娘已不再抗拒邢慕铮的亲近,可是今夜她的心是那样不安,跳得那样快。她的脑子里一下是头顶上的金葡萄,一下是邢慕铮隐晦的坦白,她的脑中糊成一团,下意识地想要逃离。邢慕铮是绝不让的,他搂紧她的腰肢,她退一步他进一步,钱娇娘退无可退,抵在葡萄架上。
邢慕铮贴着她微肿的唇儿,喃喃开口,“娇娘,你过了生辰,又年长一岁了。”
钱娇娘顿时清明瞪眼,年长一岁,他的意思是她又老了一岁么?“你走开!”
邢慕铮听她凶他颇为无辜,不知哪里又惹了她,但他走自是不能走的,想叫她既往不咎的话也不敢说了,他抓了推他的手扣在头顶,压她在葡萄架前继续亲她。
这葡萄架上全是金葡萄,又是主母的生辰贺礼,怕突然来一场大风刮倒了去,布置的侍卫抬了几块奇石来压阵,因此葡萄架竟异常牢固。
邢慕铮便就幕天席地,在这架子下要了钱娇娘一回。钱娇娘眼神迷离,抬头见那金灿灿的葡萄摇曳星光,她抓紧了他的后背。
邢慕铮抱着钱娇娘回到床上,还意犹未尽地轻吻着她的脸庞,并且大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她的后背,想再来一回的心思昭然若示。
第二百四十九章
钱娇娘从迷离中回过神来,素手抵在邢慕铮的胸膛,“……侯爷,我想问问你。”邢慕铮有中蛊时的记忆一事还在她的心头翻涌,钱娇娘实在忍不住。今日还是她的生辰,趁现下问大概是最好的时机。
邢慕铮舔了舔她的耳珠,“问什么?”
钱娇娘身子后挪,望进他的黑眸,“你……真的记得中蛊时发生的事?”
邢慕铮身形一僵,他停下动作,在她身边躺下,“嗯。”
钱娇娘自己明白是一回事,亲耳听他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她不禁抓紧了他的衣襟,“你怎么会记得?”
邢慕铮暗叹一口气,罢了,她总要知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那日脑袋疼得厉害,而后身子不受控制就发起疯来。我虽有脑中清明,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你从第一日就清明?”那冯语嫣将他关起来,仆从那样对待他,他被锁在椅上那样邋遢可怜的时候,他都清醒着?钱娇娘心中一缩,便不是她亲身经历,想起那些非人的对待,只要是个还有良心的心都不忍心。他却意识清醒,却无法反抗任人折磨。
邢慕铮也想起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眼中一黯,沉沉应了一声。
“那你……想过死么?”
“……想过。”邢慕铮将她搂进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的额,“你若不去救我,我已放弃了。后来,我听见你叫我活下去。“他就再没想过死。
钱娇娘的手更抓紧了一分,她回想邢慕铮那些时日的癫狂与自我折磨,全然没想到她微弱的声音是他的生机。
邢慕铮拨开她的额发,凝视她额上淡淡的伤疤,极轻柔地亲了亲,“疼么?”
钱娇娘一时还不知他问的是什么疼,后来等他抚上了她的额,她才知他说的是他那时失控打伤她的事,她摇摇头,“早不疼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伤你。”迟来的道歉,今夜总算说出了口。
钱娇娘扯了扯唇,“我知道。”她想起清醒那日他的反常,“那时你不是住在你的院子么,听阿大说你撞翻了院门跑出来。你平常发疯、发作时并不是那样。”
邢慕铮的脸微微泛红,幸而他在她的上头没让她瞧见。“我想看看你,我怕你死了。”那时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何那样心急如焚,现下他知道了。
钱娇娘错愕,“那是你自己的决定?你能控制那个蛊么?”难道他时而是清醒的?
“我不能。平时我只能抑制它,我发现我的情绪波动越大,那个东西就越暴躁,因此我尽量让自己平心静气。只是时而那鬼东西突然发疯,大概是那蛊人操控的。惟有那一回,我想见你,它顺从我的意思去找了你。当我以为自己能控制它而欣喜时,我就遭到了反噬。”
“反噬?”钱娇娘回忆起来,的确邢慕铮的情况变糟,是从那夜开始的。原来他的状况突变,竟是因为她。
“嗯,比先前痛苦许多的反噬。”邢慕铮冷冷一笑,“那鬼东西占着我的身体,竟还不满我支配它。”
钱娇娘的俏颜皱在一处,邢慕铮所说的痛苦许多,她不敢想。
“我那时虽不想死,但着实已支撑不住了。”邢慕铮低头,轻吻她的眼角,“是你救了我。”她威胁蛊人一句句的狠话,砸在他的心头变成永不能磨灭的印记。
钱娇娘终于明白邢慕铮为什么对她这样好了。口说无凭的救命恩人,与亲身经历的救命恩人,自是不同的。她沉默片刻,“我一人救不了侯爷,是大家救下的侯爷。”
“我知道,但……”救了他的心的人,只是她。话到嘴边,邢慕铮却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你居功至伟。”
钱娇娘笑了笑,“侯爷这话说的我都脸红了,我说话粗鲁,还打过侯爷屁股……啊!”
“啪!”邢慕铮面无表情地在她翘臀上拍了一记。
钱娇娘干咳两声,邢慕铮极危险地问:“你才说了什么?”
那大掌还在她的臀上放着,钱娇娘识时务,乖巧道:“什么也没说。”其实她还问他是不是挺喜欢被打屁股,那会儿笑得真开心哩。
邢慕铮冷冷一哼,犹不解气在她臀儿上再拍一记,继而附身上去,粗声命令道:“那些事全都忘了,你也都忘了。”
钱娇娘还未回答,就被邢慕铮堵住了嘴。
***
这个生辰钱娇娘过得收获满满,那些摘下来的金葡萄,就放了满满的两箱子,钱娇娘每日都要拿出来瞧瞧,这美梦成真的事儿着实太叫人心满意足。同时她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总算稍稍下沉了些,邢慕铮对她的坦白,让她有了底气。钱娇娘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这侯府的主人,她是寄人篱下的,随时随地就能被人赶走。如今她至少不必再担心邢慕铮眨眼翻脸不认人,就算以后他娶妻纳妾,她和丑儿也能说得上话。
钱娇娘也不是没想过邢慕铮兴许是真因中蛊之事喜欢上她了,她这些时日还一直忐忑不安邢慕铮对她这样好,如今总算有了由头。但他原来不喜爱她,成了救命恩人就喜欢,这里头夹杂的是感激感恩,是报答也是责任。这种喜爱钱娇娘并不稀罕,她也不知道邢慕铮能坚持多久,但她希望多坚持两年,她丑儿长大了,届时情薄义淡,她也不在乎。
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钱娇娘的小日子过得愈发惬意,春衫换成夏裙,钱娇娘成日读书习字,弹琴唱歌,时而打打马球,侯府事务也在丁管家与齐嬷嬷的协助下井井有条,简直像是神仙过的日子。
然而钱娇娘很懂居安思危的道理,现下她虽不愁吃穿,但保不齐哪一日便缺了。她一直盘算着自己该多赚些钱,思来想去,还是想着做自己的老本行——刺绣。钱娇娘在得到了狄清雅与邢慕铮两大认可后,对自己的绣工提高了许多信心,她也不打算随便绣衣绣裙拿出去倒卖,她如今心思大了些,她盯上了邢慕铮的高山柏树图。她想将那幅画绣出来。
这幅画她与邢慕铮鉴赏过多次,想将其绣出来的心思也越发地重。只是邢慕铮十分珍爱这幅画,跟宝贝似的收着,只她与他看过。钱娇娘本因烟萝想看替她求了一回,邢慕铮都没答应。
但钱娇娘是可以到他的书房里看的,钱娇娘不好与邢慕铮开口,便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跑到书房去看,她画不出来,只能凭着脑子硬记。次数多了,书房小厮告诉邢慕铮她来过书房的回数也多,邢慕铮一日去而复返,正好瞧见她撑在书桌上认真瞧画,连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邢慕铮虽然聪明,但也想不明白她几乎每日来书房就为了赏画,自己都没这般雅兴。他忍不住问了她。
钱娇娘先是吓了一跳,但见自己已经暴露了,只得如实招了。
“你想绣这幅画?”邢慕铮只是愣了一愣,便雷厉风行地同意了,“那你将绣桌搬到书房来,我让人将这画置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