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眼里的光一刹那暗了下去。
庄年年用勺子戳了戳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激凌，突然没了胃口。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出了包厢，庄年年就迎面撞上点完菜回来的沈思文和张豆豆。
张豆豆看她脸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庄年年勉强笑了笑，“没事。”
然后错开她往卫生间走。
整顿饭吃下来，气氛从头到尾都有些低沉。
从餐厅出来，庄年年率先跟他们挥手告别，“我先回去了。”
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谢维突然说：“我送你。”
“不用。”
庄年年转身往公交车站走。
谢维却没理会庄年年的拒绝，跟她保持着一步的距离，一直跟到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站等车的人不到，夜风吹过来有些冷，庄年年缩了缩脖子，目光无意间落在了站在一旁的谢维身上。
谢维恰好看过来，她被他抓了个正着。
庄年年尴尬，心想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其实，我不用送。”
谢维今天却意外的执着，“我送你。”
好吧，她不再说话，安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等了几分钟，两人一同登上了开往庄年年家方向的公交车。
车窗外霓虹闪烁，两人却是从认识以来前所未有的沉默。
谢维沉默着送她到小区门口。
庄年年转身要走的时候，谢维却叫住她，“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她突然来了气，回身看着他，“那你有没有话想跟我说？”
最后，两人相顾无言。
其实，庄年年是想问的。
她想问他是不是可以为她留下来，但是她突然没了这个勇气。
那可是出国，说不定谢维以后就成了别人口中的海归了，万一她问出口，他真的为了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放弃出国怎么办？
她承担不了谢维以后的整个人生。
她承认，她怂了。
沉默良久，庄年年说：“我没什么话想跟你说，我回去了。”
“嗯。”
她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家门。
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让庄年年更加清醒了几分。
庄父和庄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庄年年一声不吭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张豆豆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张豆豆：你跟谢维谈得怎么样？
庄年年：谈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谈。
张豆豆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
张豆豆：你们真的什么都没说？
张豆豆：你不后悔吗？
庄年年：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张豆豆：……
庄年年欲哭无泪，抬手摸了摸眼角，是湿的。
庄年年：谢维走的那天，跟我一起去送他吧，我不想一个人去。
张豆豆：好，沈思文也说要去送他。
庄年年：人越多越好。
如果她自己去，她怕万一她控制不住自己，会死抓着谢维不让他走。
第54章
季力勤托了关系，所以谢维的出国手续办的很快，在开学之前，谢维就要出发飞去英国。
让沈思文问了谢维的出发时间，庄年年三人赶去机场送行。
他们到的时候谢维的父母都在，谢维和季北提着行李正要去安检。
几人快步走过去。
谢维的视线落在庄年年身上，她撇了撇嘴看向别处。
“这是你们同学？”谢婉茹问。
“嗯。”谢维点点头。
听到充斥了整个机场的播报声，沈思文顿时悲从中来，上前给了谢维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维有些嫌弃的往后昂了昂身子，但是没有推开他。
“老大，在外面学几年，差不多就回来吧。”
谢维非常配合，“好。”
沈思文依然抱着不撒手。
“还有在外面遇上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听说英国经常下雨的，出门记得带伞。”
……
沈思文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连张豆豆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
季北看不过眼了，一把把沈思文拉开，“你还有完没完，娘们唧唧的。”
本来就不是自愿出国的，季北受不了这种离别的场面，瘸着一条腿往安检口走，催促道：“走了。”
季力勤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差不多该登机了。”
于是，一行人开始往安检口走。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庄年年和谢维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群人的最后，两人并肩走着。
眼看还有一下段距离就到了安检口，谢维突然转头对她说：“我会尽快回来。”
庄年年怔了一下，转头的时候见谢维依然目视前方，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机场大厅里人声嘈杂，庄年年注视着他的侧脸，轻抿的嘴角，高挺的鼻梁，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但是又觉得遥不可及。
庄年年有些失落的转回头垂下眼，就算再快，也要几年的光景吧，说不定出国之后他被国外的环境吸引，就改主意不回来了。
感受到庄年年刚才的目光，谢维恐怕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我很快就会回来。”
就算如此，也没有让庄年年的心情回升多少。
她跟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应着，“我知道了。”
目送季北和谢维过了安检，一行人打道回府。
庄年年心情荡到低谷，回到家就躲进房间里开始发愣，一时模糊间她下意识摸上放在书桌上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突然叮咚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她不小心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她正低头去捡，看到地上的东西不由顿了一下。
是那次她约徐冠霖去游乐场，她在那里出了丑之后，临走的时候谢维送给她的那根头绳，上面有个骷髅头造型。
当时她嫌丑就扔在了书包里，之后她就完全忘记了这茬，这根头绳就不知道被她塞在了书包的哪个犄角旮旯里。
她伸手捡起，拇指摩擦了一下有些粗糙的骷髅头表面，然后抬手将这根头绳扎上了头发，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好像也没有她相像的那么丑。
想到机场里她目送谢维进了登机口，庄年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也要出国！
冒出这个想法是一时兴起，庄年年却很认真的思考了。
晚上，她煞有其事的走到庄严和王亚楠面前，严肃道：“爸妈，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吧。”
王亚楠抬头审视地看她一眼，问道：“你又闯祸了？”
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可能。
“不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王亚楠看她一眼，“说。”
庄年年郑重其事的捧着手机，然后郑重其事的开口：“爸妈，我想出国。”
庄严和王亚楠齐刷刷一起看向她。
“你刚才说什么？”庄严抠抠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想出国。”
“出国干什么？打工啊。”
庄年年脸色有些涨红，明显从王亚楠的语气里听出了看不起她的意思。
她又掷地有声地强调了一遍：“我说我要出国留学！”
庄严和王亚楠对视一眼，都以为庄年年是一时兴起，庄严更是说：“闺女，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赶紧回去继续睡。”
庄年年很无语，“爸，我很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于是，庄年年只好拿出她查的资料，郑重其事的给庄严和王亚楠看，包括学校的选择和出国留学的费用等等。
两人看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庄年年这是认真的。
“闺女啊，你不会真的想出国留学吧？”庄严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
“爸，我都说了我是认真的了。”庄年年心情有些急切，语气有些急。
庄严安抚她，“好，我知道了。”
王亚楠和庄严不由对视一眼。
“闺女，是这样的，我们家还是有能力供你出国留学的，但是你确定以你的成绩有学校要你？”
庄严的质疑声重重砸在了庄年年的心里。
“我现在成绩是不好，可是我之后会努力好好学的。”
“年年，不是我们打击你，出国留学也是要看高中成绩的，以你以前的成绩想出国还是有些难度的。”
虽然王亚楠语气已经尽量委婉，但是庄年年还是受了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