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蝗虫现在看样子数量还不多, 现在只是土蝗还不是飞蝗, 还不怕他们铺天盖地的飞过来。”朱立勤也给补充一句。
听到不是飞蝗之后, 朱娇娇稍微松了一口气,飞蝗那才是最恐怖的。
但是,她定了定神,她记得,梦中来老门山过路的就是飞蝗,也就是说,还是会有飞蝗过来的。
朱娇娇也去过道里把磨成粉末的中药材翻了出来,这是特意去了医院找赵大夫配置的中药,由一些有杀虫效果的中药组成的,有野天冬,天南星,透骨草,半夏,乌桕叶等等,一起磨成了粉末,然后需要使用的时候就用水煮开,或者在开水搅拌,然后装在喷雾器里喷出去杀虫所用的。
她一边往喷雾器里放药粉,一边仔细的回忆梦中的记忆,想要回想出来那场蝗灾的具体日期,她只记得是在父亲生日之后不久,具体的日期却一直也没有想起来,她正在回想着被母亲一句“多谢菩萨保佑!可算不是飞蝗!”给打断了思路。
但朱娇娇却想起来了,当时梦中,事情过后“她”也跟母亲在说话,母亲说了一番话,“都说初一十五要拜菩萨的,肯定是初一十五那两天没拜菩萨,才在十九引来了这场祸事。”
所以,具体日期是十九,家里一般都是说的农历,所以是农历十九,那今天是什么时候?朱娇娇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娘,今天初几?”
“今天都十五了,还初几?”于敏乔拜了菩萨就拿着几把锄头跟砍刀过来,听了朱娇娇这话愣了愣。
今天十五,明天十六,也就是说还有三天时间,蝗虫就得来了,今晚明天后天大后天的时间,得把剩下的粮食给收获了,可是目前至少还有一千亩地,朱娇娇脸色发白。
“鸣钊妈,赵专家他们明天得去水库上工,麻烦您在家里守着,中药汁也帮忙煮一下,一会我叫荣军过来取火把跟中药汁,其他人过来你都不要开门。”因着于敏乔也得出去劳作,叶有华只得跟鸣钊妈嘱咐了几句,现在老门山正是忙乱的时候,谁也不敢去赌绵宾人会不会安分守己。
鸣钊妈连连点头,“放心,我知道的。只有听到荣军的声音才开门。”
“有华你别担心,我们上工的活也不重,我们轮班看着点家里。”赵专家也说了一句,他这边还有两个年轻小伙子,用的上。
叶有华也没拒绝,“谢谢了。”
朱立勤跟叶有华背着装满了中药汁子的喷雾器出门,于敏乔跟朱娇娇几个就扛着农具出了门。
家里的孩子们都给留在了家里,只有郑妍妍已经是成年了了,得跟着一起劳作。
这一晚,荣军过来取了一次火把跟中药汁,据说中药汁的效果还不错。
除此之外,外出劳作的一个都没有归家,鸣钊妈哄着家里的孩子睡下了,也让唐美芙去楼上睡觉,自己守在了堂屋里。
除了荣军有过来敲门,还有几次敲门声,鸣钊妈在院门口守着一个刚刚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灶台煮中药,也不管是谁在敲门,拿着一根木棍很凶的砸在了院门上,嘴里还凶巴巴的喊了一声,“做什么?”
赵专家安排今晚守夜的小武也守在院门口附近,他也跟着举着棍子狠狠的砸了一下院门,“哪个?”
对方估计没有想到家里留的人还不少,很快就没了动静。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趁机作乱的绵宾人,反正也没有人强行撞门的,院门关得严实没有门缝,鸣钊妈也没有看到这些敲门人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天色蒙蒙亮,朱娇娇一家归家吃早饭,鸣钊妈也是一晚上没睡,很早就在厨房里做早饭,看着一个个浑身疲惫的朱家人,鸣钊妈也很担心他们这样劳作身体能不能撑得住,“吃了早饭睡一会吧。”
朱娇娇顾不得客气了,吃完饭就去躺了一会,总觉得才刚入睡,上工的预备铃就响了。
朱娇娇艰难的爬了起来,叶有华拉了她一把,“要不你再歇一歇?”
“不能歇,十九,也就是大后天,飞蝗会从老门山过路,我做梦梦见的。”朱娇娇附在丈夫耳边悄声说到。
夫妻俩已经交心,叶有华也知道妻子的梦几乎都是真实的,他紧了紧拉着妻子的手,“那你先撑一撑。”
赵专家几个留下昨晚守夜的小武先歇着,他们去了水库那边。
水库那边也不安静,知道了老门山有了蝗虫的出现,别的楚南人也稳不住了,要求先放大双抢假回去收割,“蝗虫可不会只盯着一个地方!”
大家都无心做事,赵专家也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就叫楚南人都放假了,只留下了绵宾人继续挖水库。
楚南人放了大双抢假,跟老门山拿了据说很管用的中药方子回去了,绵宾人继续上工,赵专家几个专家跟公社的周干部还有一百个武/装/人/员盯死了人绵宾人。
昨晚到处敲门的不只是一户两户人家,大家都防备着,谁家也没有开门,虽说看不见是什么人敲门,反正不可能是老门山的人,老门山大家都熟得很,不至于悄没声音的敲门。
谁也说不好是绵宾人还是其他的楚南人,反正现在楚南人都回去大双抢了,留下来的都是你绵宾人,盯死就是了。
老门山除了不怎么走的动道的老人跟抱不起一束玉米杆子的小孩子,其余的社员都散在了田地里菜地里。
红薯地是只种了红薯,而玉米地都是套种了土豆的,得一边挖土豆一边砍玉米,玉米杆子跟土豆藤可以用来喂猪牛的,九百多头猪加上十来头牛,老门山需要的猪食很不少,这些也是不能丢掉的,大家分了工,挖土豆的,砍玉米杆子的,挖红薯的,红薯跟土豆还得把藤跟瓜分开丢进箩筐里,玉米杆子上面的玉米倒是可以先不砍下来,直接跟着一起在屋顶晒干,大家忙得晕头转向。
收割下来的粮食大礼堂里堆放不下,很多都放到了老门山各家各户家里,土豆红薯就只能堆放着,玉米则抽出时间把玉米杆子放屋顶晒干又或者是吊起来晒着。
第二天早上开始,每天只有十二点到凌晨四点这五个小时和中午一个小时给大家休息,其他时间都得去上工。
每次回到家里吃饭朱娇娇都是半闭着眼睛吃的,吃完饭就争分夺秒的睡一会,叶有华不得不把家里的事跟鸣钊妈招待好,粮食在朱立勤夫妻的仓房里,厨房底下的蘑菇房、地窖、坡地地窖、阁楼的通风道等等,一一跟鸣钊妈给说清楚了,让鸣钊妈看着给家里做饭。
鸣钊妈一点都没有推脱,把事情都给接了下来,鸣钊每天也是跟着上工的,美芙还帮着照看成义。
朱娇娇每一次都是睡眠不足,每次都是被丈夫给拉了起来,用井水浸泡过的凉帕子给她醒神,每当这时候叶有华也有些愧疚自己的计划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他的计划,老门山未必会种下这么多的粮食。
朱娇娇每每都提醒他,“看看绵宾人,背井离乡。”
就这样忙到了二十三晚上,还有离大礼堂最近的两三百亩地没有收成,村口的蝗虫越发多了起来,那群在村口放养的鸡,大家是眼看着肥了起来。
这天晚上收工的时候,看着一个个形销骨立的社员,孩子们的模样比之前绵宾的难民也不差多少了,大队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非得出事不可,留下壮劳力把大礼堂附近还没有收割的田地给遮盖了起来,大队长让其他人回去歇息,“今天好好回去歇着,明天上午晚点上工,其余的还是看老天爷吧。”
朱娇娇看了看剩余的田地,第一期玉米收割之后都是种的红薯,遮掩起来算是方便,第一层是塑料薄膜,第二层是油布,都盖的紧紧的,还用长长的圆木压的紧紧实实的,上面又撒了一层碎屑。
除此之外,整个老门山只剩下了山林间还有一些绿意,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丈夫给拉住了,叶有华离大队长不是太远,就喊了一句,“大队长,还是要麻烦武/装/队的同志帮咱们盯着点。”
“嗯,我去说这事。”大队长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这几天他不停的喊话,喉咙发声已经很是沙哑。
叶有华往前一步,“我跟大队长一起去说吧。”
“成。”大队长领着叶有华走了,留下的人做了最后的检查也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