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别对这些没什么所谓,等大家都选完后,发现剩下一个学术期刊借阅室。
一开始温别还挺开心,学术期刊嘛,来借阅的人自然不如看小说的多,人少就意味着事儿少。
再加上这一间明显是新装修过的,冷气也很足,因此温别还是挺满意的。
直到她在工作台前坐下,仔细阅读完“本借阅室守则”之后,她终于明白这一间借阅室为什么会被剩下了。
因为这个学术期刊借阅室,是个教职工专用的借阅室。
是的,教职工专用。
事儿少归事儿少,这谁也不想值班的时候跟满屋子老师呆一块儿啊。
但这时候反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温别只好坐下来,祈祷今天不要发生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刚开始温别还挺紧张,也不太敢玩手机,随便抽了本书放在面前发呆。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的原因,温别发现其实并没有太多老师来借书。
两个小时过去了,总共就来了三位老师,且都是用的自助借书机器,温别就渐渐松懈了,甚至开始用手机看视频。
她点进一个Y团舞台合集,开始对着满屏的帅哥偷偷痴笑。
直到有人屈起食指,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敲。
温别立刻摘了耳机,还没来得及将痴笑转化成微笑,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又是傅昭邑?
傅昭邑却好像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公事公办地把要借的期刊放到桌上。
温别结结巴巴道:“那个……如果您带了职工卡,直接到自助机器那边借会方便一点。”
傅昭邑答:“没带。”
“那、那您稍等。”温别手忙脚乱地唤醒正在休眠的电脑,一边把期刊放到消磁机上消磁。
她迅速操作好流程,随后把书递给傅昭邑。
傅昭邑说了句谢谢,就拿着书往外走。
结果他正要走出借阅室的时候,检测器居然“滴滴滴”响了起来,把温别也吓了一跳。
一般人碰见这种事情大概会觉得很尴尬,但傅昭邑面色如常,只是退回来,又把书递回给温别。
通常这种情况就说明是书没有完全消磁,于是温别又把书在消磁机上过了一遍,发现还是不行。
温别偷偷看了看傅昭邑,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温别还是有点怕他。
她又捣鼓了一会儿,脸都红了,大概觉得第一次值班就出问题,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傅昭邑也不强求,只说:“我下次再来吧。”
温别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傅昭邑:“傅老师,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书我晚点给您带回去?反正您信息已经登记好了,我晚点找图书馆老师把书消过磁之后就能拿走了。”
傅昭邑显然考虑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随后俯下身来,在桌前的便笺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他俯下身的时候离温别极近,温别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某种冷冽的男香,一时竟有些晃神。
片刻后他直起身来,把便笺撕下来递给温别:“有事打我电话。”
值班结束后,温别把傅昭邑要借的那几本期刊都扛回了家。
她点了份外卖,随后给傅昭邑打电话,准备把他要借的书给他。
结果傅昭邑没接电话。
温别实在是很怕接电话打电话,打这个电话前她都在心里练习了好几遍怎么措辞。
但她也没有傅昭邑其他的联系方式,思来想去,她只好通过搜索手机号试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傅昭邑的微信。
搜出来的账号,头像是个不规则图形,昵称是串英文,温别不敢贸然将这个账号和傅昭邑联系起来,只好作罢。
上午的值班令她心力交瘁,她原本打算下午翘课在家休息,没想到刚吃饭就收到辅导员周萌的消息,提醒她下午是峰会英语类志愿者的培训,让她务必到场。
没办法,人不能言而无信,何况这关系到她能不能毕业,温别只好又顶着下午两点的太阳到了学校。
礼堂里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甚至还有其他学校的人,大家都按学校和院系坐在一块儿。
但温别一不太认识系里的同学,二不太认识学院的老师,看了一圈也没看明白哪里才是自己该坐的地方,只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没两分钟,就有位男生来清点人数,还问她是哪个班的。
温别:“六班。”
男生:“六班?我们法学只有三个班。”
温别正想解释,身边的男生先移开了视线,朝温别身后道:“徐老师好。”
她跟着转过头,发现正是徐姿。
温别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姿姐,我找不到我自己学院的位置了,能在你这儿坐会吗?”
徐姿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跟我来,我带你去。”
温别小声问:“姿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这种没地位没职称的小年轻,还不是被分来当学院志愿者的带队老师。”徐姿带她到管理学院的位置,又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她正要摇头,又突然想起来:“姿姐,你有傅老师其他的联系方式吗?我找他有点事情,但是他不接电话。”
徐姿笑答:“他这个科研狂魔,经常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有时候确实找不到人。你加他微信了吗?”
温别摇摇头。
徐姿又说:“我把他微信推给你,邮箱一会儿也发你,你都找他一遍,看他哪个先回你吧。”
所谓峰会的岗前培训,其实也很离谱,在温别看来二十分钟就能完事儿,硬是占满了一整个下午。
回家之后,天都黑了,傅昭邑还是没通过温别的微信,也没有回电话过来。
温别正准备给他发个邮件,手机却先振动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很久,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她张嘴叫了句“妈”。
母女俩上次通电话至少要追溯到三个月前,柳女士开口的时候却仿佛她们三小时前才打过电话。
柳女士说:“后天你弟弟周岁宴,中午在市中心顶楼那个旋转餐厅吃饭。”
温别沉默片刻,明知故问:“我哪来的弟弟?”
柳女士却不甚在意:“你都这么大了,总纠结过去的事情可就没意思了。我没想叫你,其实是你贺叔叔坚持让我叫你来,话我是带到了,也给你留了位置,来不来随你吧。”
温别没说话。
柳女士显然也没有要跟她寒暄的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以柳女士的性格,要么不找她,找她的时候绝对没有好事情。
尽管已经吃过好几次亏、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每次跟柳女士交流过后,温别都会低落很长一阵子。
为什么她可以如此迅速地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假装过去的一切都不存在,继而投身于新的怀抱和新的生活呢?
温别今天也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她把傅昭邑的书忘到了脑后,躺在沙发上陷入了浅眠。
被她随意放在地毯上的手机在半夜终于亮起,上面是傅昭邑终于通过了她的微信添加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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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傅昭邑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半夜十二点。
虽然Q大的整体实力算不上拔尖,但心理学是Q大的强势学科,加上有几位专家坐镇,因此附属的实验室和研究所都实力过硬,招进来的研究生和博士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如今实验正进行到最关键的部分,傅昭邑作为才来报道不久的新人,自然是要多做一点的。
回家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晚夏初秋的风迎面吹过来,吹散了傅昭邑叹的那口气。
倘若没出那档子事,他现在应该留在硕士时期的母校,在大洋彼岸念博士,跟随领域里最顶尖的导师研究最前沿的东西,随后在顶级期刊上发表高影响因子的论文,前程光明而远大。
Q大的资源条件当然也不差,但毕竟起步晚,到底还是落后一些。
他落到今天的境地,与原本计划的轨道完全偏离,他也怨恨过、困惑过,跌入泥潭又再度爬起来,期间的艰辛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