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都买好了,放心吧!”
郗瑶哪里敢放心,小脸都快皱成一团,没想到越往里和顾霄打招呼的人越多。
“顾小哥来啦!”
“是,带我妹妹来看看。”
“顾小哥,这是搬过来了?哎哟乔迁之喜,那回头可得讨杯酒喝。”
“行,回头招呼您。”
郗瑶默默看着,越来越惊讶,这家伙真的不是京城人?这才多久呀,怎么就认识这么多人了?
待到宅子前更是惊讶,两进的宅院,堂堂阔阔,穿过垂花门,才至正院,正房东西厢房围合而成,院中一颗枣树一颗桂花树,皆是有了年份的,看着便觉得清凉。
“顾霄哥,你也厉害了吧,这才多久,竟买了这么大的宅子!”
俗话都说“京城居,大不易”,作为一个王朝的政治中心,物价肯定不便宜,这么大的宅子,即便是在西城,估摸着也要不少银子。
“只是凑巧帮了别人些忙……”
亲眼考察过,郗瑶总算放下了些心,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时不时派人过去看看。
梧桐院的人三五不时去趟西城,腿都跑瘦了,还得了大人的白眼。
郗父看着女儿吃了口点心也不忘叫人给那小子送一份,心里颇不是滋味,这要是在同一个府里,青梅竹马,还了得!
好在顾霄也被这频繁的关心逗笑了,他自个过来让郗瑶放心,说是有空就过来找她,一个月绝不少于三次,此事才罢休。
入了深秋,京城里边有些冷了。
早上天冷,郗瑶便愈发不想起床,可是夫子都已经请回来了,郗父特地写信找的人,其实这位夫子教书还挺有意思的,就是老爱揪着她练字。
郗瑶揣着手进屋,行了礼,将课业拿出来,林夫子翻了两页,点点她,“又打瞌睡了?”
“唔......就后面一会儿。”郗瑶心中糊弄不住他,乖乖坦白,“您果然是慧眼如炬!”
“哼!甭拍马屁,后面这页重写,瞧瞧字都飞成了什么样了?这手破字,出去好意思动手吗?”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爷爷写药方才叫啥也不认识呢!”郗瑶小声嘀咕。
“啊?什么?”林夫子拍拍桌子。
“没什么,下决心今天好好写呢!”
林夫子瞥她一眼,没信她的鬼话,“行了,今天我们来讲史......”
林夫子的史学课非常有趣,自从发现她不同于一般的十来岁小姑娘,他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吐槽。
郗瑶嗯嗯嗯点头,差点没忍住和他一起吐槽。
上午的两节课很快过去。
林夫子摆摆手让她别行礼了,“行了行了,明天别忘了一篇大字,另外今天讲的前朝末帝,交一篇感悟上来。”
“又要写感悟啊!”
“不写怎么知道你学到了什么?小小年纪有些想法不必藏着捏着不敢说……”
“……是。”又被看穿了,她爹给她找的这个老师真是厉害了!
夏芷待林夫子离开,才一脸喜色地跑进来,“郡主,长臻公子回来了!”
“是.....我爹的那位学生?”
夏芷三两下收拾了东西,提了书箱,“正是呢,大人只这么一个学生,自小在咱们家长大,前些日子刚好随承郡王出门办差,这都快两个月了,嬷嬷还说要是再不回来,该打点些冬衣送去了。”
郗父和她提过这个人,言语间颇有几分满意,郗瑶追问过,郗父只道等二人相处了自然知道是什么人。
她都快忘了有这么号人了,这时见他一回来,二房的丫鬟嬷嬷们皆是喜眉笑眼,不免有几分好奇。
“郡主回来了,长臻公子在院中等您呢!”
郗瑶穿过垂花门,就见药架旁站着个白袍公子,他听到通传声,转过身来,让人眼前一亮。
见了他,才知什么是如切如磋,如玉公子!连手上灰褐色的草药也更衬得指尖白玉一般。
郗长臻见对面梳着双丫鬓的小姑娘盯着自己手上的草药,面露赧然,他将草药放回,笑问,“可是......阿瑶妹妹?”
郗瑶点点头,“长臻哥哥?”
郗长臻也点点头,“收到信时还在北疆,倒是未能赶回来......”
“公事要紧,咱们自家人什么时候见不都一样?”
郗长臻嘴角一勾,“听说阿瑶妹妹喜欢医术,回程时搜罗了些医书,妹妹留着打发时间。抱扑!”
院门外一个瘦长个儿的小厮应声,没一会儿抬着个楠木箱子进来,一箱子皆是各种医书,可见是用心搜罗的。
郗瑶捧了本医书越看越高兴,郗长臻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咳嗽两声,“回头让丫鬟们整理了慢慢看,在这太阳下看,仔细伤了眼睛。”
郗瑶恋恋不舍地收了书,逢春上前将箱子搬进去,轻松的样子让叫抱扑的小厮目瞪口呆。
“别愣着了,”郗长臻敲敲他,“去把给郡主带的皮毛料子抬进来。”又扭头对郗瑶道,“北疆物件不如京城精致,倒是皮毛料子不错,你年纪小,恐是受不住寒,正好做几身衣裳。”
说是几身衣裳,可抬进来三个大箱子,皆是塞的满满的,海棠领着人去登记入库,夏芷伺候两人用膳。
不得不说,郗长臻真的是个极温柔的人,不像和林夫子在一起,时不时还要被戳一下,与他相处,便仿佛沐浴在月光下春风里,令人身心放松。
吃了饭,两人凑到书房下棋,主要是他教,郗瑶纯粹是看着粉晶棋子好看,才兴起学着玩玩的心思。
等郗父回来时,就见两人一人一边,正襟危坐下得尤其认真,恍惚间他还以为是两个国手大家在激烈交锋,凑近一看,好嘛,“难为你和幺儿下得这么认真!”
郗瑶不解地看着突然突然出现的爹,又看看对面刚夸过她的人。郗长臻在她茫然的眼神下没憋住笑了。
她恍然大悟,“长臻哥哥你逗我!”
“哈哈哈哈”郗父大笑“幺儿啊,你这手臭棋,没长臻这水平还逗不起来呢!”
“阿爹!”郗瑶不死心瞅了几眼也没明白自己哪有问题,脸一红,“哼,不玩了,我做课业去。”
郗父与郗长臻对视一眼,看着小姑娘恼羞成怒地跑出去,不免哈哈笑起来。
郗父坐在郗瑶的位置,捡了棋子,笑骂,“这丫头......”
郗长臻持了烟晶棋子,“阿瑶妹妹十分聪慧,只是下棋......确有些难为她了。”
“哈哈也着实难为你了。”
“老师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今日也不是休沐的日子,这个点往常都在衙门。
郗父落了一子,“偶感风寒,请了假。”
这可没半点不适的样子,郗长臻会意,八成又是世家出了什么幺蛾子,妄图拖老师下场。
郗瑶一路急走回了梧桐院,才缓和下来,时辰也不早了,便让夏芷拿了书箱过来,认认真真练起了字,可不能再让林夫子又打回来重写了。
申时三刻,又听丫鬟通传安国长公主府的赵嬷嬷来了。
“老奴去迎一迎,”李嬷嬷放下手里的针线,“定是长公主殿下又瞧见什么好看的衣裳首饰,给咱们郡主送来了。”
屋内的丫鬟一笑,概因这已经是赵嬷嬷这个月第四回 来了。
上回是云裳阁的珍珠云肩,上上回是一对碧玺蝴蝶簪,上上上回是一只镂雕梅子盒,这回大家都猜八成又是一件首饰或衣裳。
不过似乎不大一样,赵嬷嬷福身行礼。
“嬷嬷这回来给咱们郡主带了什么好东西?”夏芷打趣。
赵嬷嬷看这群丫头憋着笑,便明白了,“这回可是正事,殿下预备着后日在和归园开赏花宴,特让老奴来和小郡主说一声,务必要过去,都是些差不多年纪的少爷小姐,小郡主权当凑个热闹。”
“好,我一定去。”
赵嬷嬷又寒暄几句,忽朝一起来的一小丫鬟低语几句,拿了个小匣子出来,脸色微窘,“殿下收拾库房,瞧见个珊瑚手钏......”
话没说完,众人便笑了,赵嬷嬷看着也忍不住笑了。
郗瑶笑得靠在桌前,“姨母再这样下去,家当都要送完了!”
“那是郡主可人疼,咱们殿下巴不得将郡主领回去养呢!”
赏花宴这一日,天气晴朗。
郗瑶赶着早过去的时候,园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她先去和姨母打了声招呼,就带着那串珊瑚手钏,长公主握着她的手,不住点头,“我就说这手钏你带着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