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又将引路牌转过来,上头刻著一行像是谜语的字句。
『回到成为彼之同等之日。』
「你就是喜欢让所有人都照你的规矩玩,是吗?」
柔和的叹息中染上一丝爱怜,这些日子他常常做梦,充满恐惧与孤独在黑暗中不断窜逃的梦,Harry知道那是谁的梦境,他知道那个人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
Harry在久违的几个月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密不透风的牢房,当他被拉上审判席时,众人投以的怀疑目光剧烈燃烧,像是要将那个可怜的少年给瞪出洞来,但其中也有对他怀抱同情与鼓励的,毕竟在社会上也有一股舆论认为Harry是第二次终结Voldemort的英雄,不该被如此对待。
预言家日报上各种阴谋论、真相揭露,有些与实际的真相天差地远却也言之凿凿,或者可以看到评论者在社论版上激烈讨论Harry Potter在这场战争中所代表的意义。
Lupin自然也参加了这场审判,他是积极争取在妥善看管的条件下释放Harry的人之一,他们众多人不会忘记Harry为他们做的事情,Harry曾经出手帮助了在Riddle庄园地牢中等死的囚人们,也不止一次协助凤凰会对抗Voldemort,做为双面间谍冒著生命危险传递情报拯救了不少人,即便他也曾协助食死人,但那是无可奈何之下的选择。
Lupin知道,若是Sirius还在这个世界上,会希望Harry过著平安的生活。
如果他们让Harry背负Voldemort留下的罪恶,已经牺牲的James和Lily又会怎么想呢?
当Harry走进来,他消瘦很多,这是想当然的,Lupin不觉得在那个封闭的牢房中可以维持正常生活,但让Lupin惊讶的是Harry平静异常的表情,他的双眸翠绿依然,冷静地进行了在审判之中不做伪证的宣誓,没有紧张或吵闹,宣读的声音清彻而安稳,丝毫不像个被怀疑有罪的人,他甚至在不小心与听众席上的Lupin对视时,流露出一丝由衷的喜悦。
最前方的主审者开始发言,对著Harry宣读他被控诉的诸多罪名,从头到尾Harry只是听著没有像其他食死人那样脸色苍白或中途激烈反驳,Harry是被逮捕的食死人中最后一个受审的,因此被审的食死人们为了减轻自己的刑责,纷纷说出许多他们所知在这段黑暗时期助长Voldemort黑暗势力的协助者,那当然包括Harry,Harry为Voldemort做的所有恶行天花乱坠地有一长列,食死人们纷纷表示Harry Potter一直都是Voldemort忠心的僕人,不可能是双面间谍,他们关系匪浅。
越听越是不堪入耳的罪行,Lupin从头至尾一直紧皱著眉头,指尖用力抓住灰濛濛的长袍。
如果Harry不能够反驳这些指控,那么他很可能会被判处终身监禁,或者更糟。
「……Yaxley在审判过程中表示你绝对知道『YOU-KNOW-WHO』的去向,但由于Snape先生提出有利的反驳证据,证实你在大战结束后确实对『YOU-KNOW-WHO』的行踪一无所知,证实你在最终有悔悟的行为,我们会予以减轻判刑的考虑。」主席阅读著助手呈上的资料,扶了扶鼻梁上的方形眼镜,继续说,「…由于目前尚未找到Voldemort逃走的魂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代表们强烈表达你的意见对搜索非常有意义,所以斟酌你的特殊情况,未来可能将你移往国际巫师联合会提供建言,但在本庭上的立场,判处你二十年的监禁。」
听众席发出一阵讶然喊声,记者的羽毛笔动得飞快。
「Potter先生,以上的罪证有什么要反驳或你打算对我们说的吗?」
Harry沉默了一会儿,眼底泛起无法掩饰的歉意与遗憾。
「我承认所有控诉,」那句话引来的惊讶呼声就像潮水般涌出,在场的人们的低声谈论让Lupin感觉自己堕入深潭,他知道Harry不打算为自身辩解,就算凤凰会一直努力向大众说明Harry是双面间谍,但也不代表他的犯行能因此被陪审团谅解,「——但我从未杀过人。」
这并不够,光是这么说没有任何用处,必须提出证据,Lupin焦急无比。
Harry深深吸了一口气,绿如湖水的眼底泛起一阵如涟漪波动般的柔和笑意。
「我的朋友帮助过我,他们也许会继续帮我说话,但他们并不知道我做的这些。我必须说我实际上还救过某些希望我死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就这么说吧。」
「我们听过Tonks女士的证词,她对你评价很高,认为你在危难时做出超出常人的良好判断,因此从『YOU-KNOW-WHO』手中救下许多被囚禁的无辜人士,他们都感谢你,这个我们当然也考量了,但这仍然不足以——」
「喔,别,我不是要求对我减轻这些判刑,儘管就那么判吧,是我应得的。」Harry轻声解释,他的态度让人感觉舒适,不像个被判刑的囚徒,「我只是想说,别将那些为我说话的朋友当成是我的同伙,就如同那些满心希望我死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我干过什么,他们不知道在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想澄清我的决定和其他人无关。」
「那当然。」主审者点点头。
他们以为Harry Potter的说话到这裡就结束了,但他们看Harry阖上双眼,轻笑。
而分明是同样的笑容,这一次却让人背脊微微发麻,彷彿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这对我来说不是结束。」Harry用柔和平静的声音说,「不是现在。」
他的嘴唇微微上扬,即使那一瞬间他的脸孔看起来有种悲伤,在长袍中,他的手指摆弄著那张引路牌,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后,全世界都会疯狂的。
看到上头的蛇纹后,他马上明白为什么Snape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开启这张引路牌。
Harry收起笑容,张开双唇,吐出在场的人都无法理解的语言,嘶声如同一串咒语。
「回到成为彼之同等之日。」
周边突然飘起一阵怪风,黑雾凭空出现却又瞬间恢复平静,众人都吃了一惊。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Harry Potter消失无踪,那些看守Harry Potter的正气师也在一瞬间从瞌睡中惊醒,慌张寻找著少年的身影,面对这迎接高潮来临的戏剧化结果,Lupin只能愣在座位上,听见人群发出不安骚动的喊声,甚至有人纷纷衝出厅堂逃难。
Harry Potter就这样从大众的视线中隐去了存在,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逃脱的。
一开始有不少悲观者认为他会带著食死人再次复甦,这个说法却落空了,他再也没有出现。
他参加了一场婚礼,在众人为洋溢幸福的两人欢呼的时刻,他悄悄离开人群。
这场婚礼他们等了太久,幸福的笑脸背后装载了许多心酸,新婚夫妻两人共同的好友在一年多前从他们身边无声无息地离开,那让他们一度打消举办婚礼的打算,却在家人的苦劝下如期举行,儘管大家都绝口不提那件事情,直到Fred口无遮拦地脱口说出『现在那家伙说不定在哪裡快活著呢,你必须承认这比被那些老头子带走好。』George也跟著大笑,『我想知道他用什么手法唬弄那些人的,说不准Harry会愿意再赞助一次我们的恶作剧商店。』
那句话让Harry不住微笑,看到恶作剧商店再次开张很好,人们需要一些欢笑;看到Ron和Hermione能不顾这种艰困的状况结婚,对他而言是最值得庆祝的一件好事,他偷偷摸摸地参加,就是想看他们以及Weasley家一眼。
只是看见Weasley太太因此哭红的眼,他心底也不好受,所以他离开众人聚集的空间散心。
一个矮小的男孩突然撞上他,跌了一跤,那男孩颠颠簸簸地尝试想爬起。
「Teddy。」母亲温柔的嗓音呼喊那孩子,那孩子颤抖著爬起来后扑向母亲的长袍角,大概因为孩子年纪还小跌倒也是常有的,所以谁都没注意到在那儿的Harry。
Harry认出了那男孩,那是他的教子,Edward HarryLupin,Lupin与Tonks将自己的名字作为孩子的中间名,并且还是告诉那孩子他的教父是Harry Potter,就算他的教父是个被通缉的黑巫师,但曾经英勇抵抗了Voldemort。
Harry静静注视著他们一家团聚,他很高兴在那场战争中Tonks和Teddy一切平安,看见Lupin不再介意狼人的身分坦然的模样,令他高兴。拉上自己身上的隐形斗篷慢慢迈开步伐远离那些他想念的人们,如果再待久一点,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与他们说话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