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菀,开门。”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什么,觉得是陆枭在叫她?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门外的人又沉声道,“喻菀,是我,陆枭。”
她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这阵幻觉来得很可怕。
却还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门边,刚打开安全锁,还没开门,眼前忽然一阵发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头晕的没那么厉害了。
天黑透了,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一个人,穿着洗完澡换上的衣服,保持着洗完澡之后趴在床上的姿势,就像是她昏迷之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而已。
她好像是,太想陆枭了,才会有那么不切实际的梦。
拿起床头边的手机看了眼,晚上十点多了。
收回手的同时,她忽然发现,自己手背上粘着一块医用胶带,挂水用的那种。
原来不是做梦啊……
她愣了下,猛地坐了起来,下床穿拖鞋。
走到房门前,却有点儿紧张,停住了。
半晌,伸出手,小心翼翼扭开了房门门锁,走了出去。
外面客厅没开灯,只有玄关处和厨房亮着灯,她一眼看到,进门的脚垫上,摆着一双皮鞋。
她愣了下,慢慢走到厨房门外,看到陆枭背靠着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盯着面前的煤气灶,锅里用小火煮着粥。
他听到脚步声,扭头看了眼喻菀。
然后朝她微微勾了下嘴角,“醒了啊。”
喻菀站在原地没动,好半天,轻轻“嗯”了一声。
“再等十几分钟就能吃了,先去洗把手洗把脸。”陆枭朝她低声嘱咐了一句。
喻菀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去了卫生间。
关上门坐在马桶上的瞬间,忍不住哭了。
眼泪无声地滚到唇边,又咸又涩,拼命地往嘴里流。
她来O国之后,经常会做梦,梦到自己在陆枭家里,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还在陆家。
总是要醒来缓过一阵,才想起,她只身在异国他乡。
她又掐了自己一把,很痛,确定这次不是她的幻觉,厨房里站着的男人,确实是陆枭没错。
“应该开心的不是吗?为什么要哭?”她无声地朝自己说了好几遍,然后拿边上的卫生纸,胡乱地擦了几下脸,起身洗漱。
出去的时候,又恢复到了脸上很平静的状态。
陆枭开了客厅的灯,摆了两副碗筷在她的小餐桌上,倒了两杯白开水,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喻菀走到他边上,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她的小桌子抵着墙放的,只能坐三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跟陆枭吃饭时坐得这么近。
陆枭还炒了个西红柿炒蛋,她冰箱里能炒得了菜的,就西红柿和蛋这两样。
她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小块鸡蛋塞进嘴里,还是有点儿难吃。
陆枭煮粥煮得特别好,红豆和米都煮得又糯又绵,水分刚刚好,不稀不稠,但是他做的菜,很难吃。
她知道,他煮粥煮得好,是为了白小时练的。
白小时不知道,很久之前,陆枭为了她曾经一天煮了十锅粥,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她知道,但是白小时不知道。
第424章 今天是七夕
喻菀又舀了一勺粥,吞了下去,然后轻声问边上的陆枭,“你怎么来了?”
陆枭端着碗,喝粥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考虑了一下,才回道,“正好到这里来办事儿,懒得去酒店,就来你这里看看。”
喻菀看了他一眼,然后轻声回了个“哦。”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红豆,然后又轻声道,“今天是七夕,你知道吗?”
“是吗?”陆枭皱了下眉,“怪不得超市红豆打折。”
他昨天过来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分不清楚日子。
“冰箱里给你买了两块牛肉,一只鸡,几包水饺,还有一网兜鸡蛋,肉和水饺给你冰在冷冻里了,不要吃那么多冰激凌。”他随口又道。
喻菀的冰箱里,除了冰激凌,鸡蛋,矿泉水,几乎就没其他东西了。
他不知道她平常都吃什么,米和红豆都是他刚去超市买来的。
喻菀平常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就是吃冰激凌,吃到胃痛也吃它。
反正一个人在外面,无所谓了。
陆枭喝完了自己的那碗粥,然后喝了两口白开水,望着坐在边上的喻菀,“还给你买了一只烧水壶,就放在你放锅的那个柜子里。”
他给她煮东西时,发现她放在柜子里的两只锅,包装都没拆开,只有一口煮牛奶用的小锅看起来用过,厨房里除了灰尘和盐,就没其他东西了。
他其实很不会照顾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但是看到喻菀这样,把她自己搞成这样,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她在这里确实比较安全,但是,这种日子过得,让他内心有愧。
他说什么,喻菀就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喝粥,点点头,或者回答一个“哦”。
她自己吃完了,喝了水,然后绕过他的胳膊,端起他的碗,收拾了一下,打算去厨房洗碗。
站起来的瞬间,陆枭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洗,你好好休息吧。”
喻菀顿了下,听话地放下了碗筷,然后转身坐到一旁沙发上,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着台。
陆枭端了碗去厨房,放水的同时,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喻菀,她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样子。
想了下,还是先关了水龙头,擦了手,出去,缓步走到了她跟前。
喻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这边只有一床多出的毛毯,盖毯子晚上会不会冷?”
“不会。”陆枭低声回道,然后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两条项链上。
他顿了下,然后继续道,“我有件事要问你,电视先关了。”
喻菀直觉,他要问的事很重要,不自觉的,忽然有点儿紧张,心也跳得快了些。
迟疑了下,才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然后往边上挪了点儿位置给陆枭,笑了笑,道,“坐下说呗,你站着,我仰着头脖子也酸。”
陆枭没反对,坐在了她边上,伸手搓了把脸。
这件事,在他心里埋了一个多月了,喻菀走了之后,他去查了点儿事,这件事更成了一个疙瘩。
喻菀等了他一会儿,见他只是坐在边上,手肘撑着膝盖,不吭声,又轻声开口道,“什么事儿啊?说呗。”
陆枭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尤其是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下。
他没吭声,忽然起身去卫生间,打开抽屉看了眼。
她用的不是卫生巾,而是卫生棉条,内入式的,她应该不是处女了。
该庆幸的是,她还在用卫生棉,而不是什么都不用。
那至少证明她没有怀孕。
但是看到卫生棉条的一瞬间,他如遭雷击,一时之间,有点儿缓不过神来。
她才十八岁。
他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喻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慢慢走到了卫生间门外,看着他,没作声。
陆枭听到她的脚步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双手撑着洗脸台,没回头看她。
然后低声道,“你确实去买了避孕药,是不是?”
他那天晚上还是准时,把喻菀送到了飞机场,然后剩下的事情他去解决了。
解决的过程中,了解到一件事。
喻菀打人,是因为她的闺蜜,把跟她一起出去买避孕药的事情告诉了程起,程起在学校大肆宣扬,几乎全校师生都知道了。
他找人问过喻菀的闺蜜,她就是在生日那晚之后,去买的避孕药。
喻菀扶着门框的手,不自觉地抠紧了木头,隔了几秒,轻声回道,“是啊。”
果然。
陆枭的眼睛被水蛰得有点儿泛红,侧过头看她,“我吗?”
喻菀抿了抿嘴角,轻声回道,“不是,为什么会这么想?”
“有的时候,我会想,领养你到我家,是错的。”陆枭叹了口气,摇头回道。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喻菀早就知道,陆枭是这么想的,他后悔领养她了。
她安静地和他对视着,没吭声。
“因为我并不是个负责的人,你在我家住了三年多,我发现,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你,甚至分辨不出,你是不是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