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徐年嗤之以鼻,“说真的,客观条件来说,她二十四你三十,男未婚女未嫁,正好俩光棍,你老实说,你其实……是不是也对她有点意思啊?”
一边拈酸,一边心里就哼了一声。
“别胡说。”岳海洋白她一眼,顿了顿,“月铃这姑娘也二十四了,前几年打工耽误了,窦大婶整天张罗给她找婆家呢。窦大叔窦大婶人都挺好,这些年我们兄妹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个长辈帮衬,村里村民邻居没少照顾我们,窦大叔窦大婶离我们这么近,对我们也挺不错了。”
但是岳海洋心里也十分清楚,起码在此之前,窦月铃的父母择婿可从来没考虑过他。
窦月铃这姑娘从小心眼多,彼此算是熟悉了解的,不论从窦家父母的意思还是从他们两个本人,在岳海洋心里都不合适。
并且他自问也没有任何暧昧不清的表示。
“等她出嫁,我们家还得正经包个红包去添妆贺喜呢,你哥心里清楚的很,别整天胡说八道的。”岳海洋话题一转,“不过——你刚才怎么让赵三姑给海防介绍对象,又搞什么呢?唯恐天下不乱。”
“没搞什么呀。”对此徐年半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道,“你家岳海防结婚了?订婚了?还是正儿八经有对象了?”
岳海洋:“……”
的确没有。
“用你们城里的话说,人家有女朋友了,两人已经谈恋爱了。”岳海洋说。
“那又怎么样?”徐年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结了婚不合适还得离婚呢。现在不是人家女方要五千块加三金,你给不起吗,难道还不许人家海防找下家,非得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老哥啊,你自己想一想。岳海防为什么谈对象娶媳妇最积极?我关心关心他,让人帮他说媒找对象,有什么不对了?”徐年满满一副语重心长,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
说难听点,岳海防怎么个情况,没见过女人的货,家庭环境又导致他有点自卑,随便哪个女的对他有点意思,他都能当成仙女儿了。
所以徐年今天看到赵三姑,就灵机那么一动。她既然厌恶宋吉朵,不管此举成不成,哪怕给宋吉朵添堵,捣乱搅混水也是好的。
反正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这么一说,岳海洋沉吟片刻,想想宋家那个做派,算了,随他去吧,顺其自然吧。
担心她再在家里呆下去,还不知道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岳海洋当天下午就带着她回了县城。
他们刚回到招待所,临到机关单位下班前,岳海洋接到招商办王主任的电话,跟他说磷肥厂的事情已经请示过县里的主管领导,“原则上同意了”。
当然,具体的事情双方还要协商。而以机关和国企的行事作风,这个协商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尤其国资体制改革之初,把一整个偌大的国有厂房租给私营企业,在小县城来说显然是破天荒头一遭。
当他晚上,徐年说要庆祝一下,拉着岳海洋去散步逛街,走着走着她便去了上次的彩票亭。她上次买的那张彩票还没兑奖呢,饶有兴致跑了一趟,果然……没中奖。
五块钱的末等奖都没中一个。
“浪费十块钱吧。”岳海洋笑着调侃她。
“先预热一下嘛,你等着,我明天就中大奖。”
“你还要再买?”岳海洋摇头笑道,“那岂不是又等于丢了十块钱。你说你又不缺钱,怎么这么财迷呢。”
“你不信?都给你说了,我是天命之女,运气好着呢。”徐年傲娇地太高下巴,哼哼两声,“那我要是中了呢,你输什么给我?”
岳海洋有心哄她玩,就随口说:“随便,输什么都行,只要我有的。”
徐年一听,乐滋滋赶紧买了一张。
她倒是不想紧接着再中一次特等奖,眼下没必要,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发财”,而是“奋斗”。所以心里一转悠,就又挑了中间四位数,提前给自己预定了个三等奖。
彩票两天一期,第二天晚上开奖,电视直播摇奖,结果两人也忘了看,都没当回事,一个是笃定会中奖,一个是笃定不会中。
第二天想起来,晚上吃过晚饭,徐年便又拉着岳海洋去彩票亭。
中了,三百块。岳海洋啧啧称奇了半天。
徐年:这就惊奇了?时机不对怕吓着你,都没敢再给你中更多。
“你输了。”她眯着眼睛笑。
“还真让你中了,三百块赚了。”岳海洋笑问,“愿赌服输,你要什么,我给你买。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不要,先欠着,等我想好的。”徐年斜眼看着他,笑得一脸狡猾。
她一连几次到彩票亭来,目的就是验证自己的猜测。连续几次之后,徐年几乎可以肯定她的猜测,她只要在彩票亭附近专心默念,当晚就能“听”到神秘数字。
这个……太神奇了。
而现在对于徐年来说,明知道中奖号码,却还要忍住了不买,也是挺难的,心里痒痒的,像有一只小猫在挠。
徐年心里一直在想,她能“听到”彩票号码,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她死的太亏了,让她把巨额遗产带回来了。如果这样,那这些钱本来就是她的,中奖就好比她去银行取她自己的钱,而她脑子里这个神秘的声音,大概就相当于银行卡密码了。
所以,没关系,忍住,用钱来提就是了。
租用磷肥厂的事,两天后主管单位和厂方联系徐年和岳海洋面谈。徐年和岳海洋一起去的,一番寒暄客套,切入正题。租金细节等逐一商定,比如厂区原有的部分机器设备怎么处理。
听说县里为了稳妥,还报经上一级批准,一番折腾,终于签下了租用合同。县里和厂里其实积极的很,为了“盘活资产”,还生怕他们签的时间太短,主动签了五年。
对徐年来说,不用五年,三年后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但是多签这两年,却可以保证过渡期这块地稳稳的在她手上。
岳海防是干实事的,徐年却是个谈判高手,该提前约定的条条款款绝不含糊,其严谨犀利与她的年龄根本不符,为此还特意从瀛城请了律师。
拿着新鲜到手的合同,岳海洋感慨有点多,表面看,具体的设备、技术、生产之类,徐年几乎不懂,也不太关心,而他更了解一些。可要论这样正儿八经地谈判交际,抠字眼、拟条款签合同,他比徐年可就差多了。
要是他一个人,就比如说签订租用合同这件事吧,恐怕还真不好使。
这小姑娘,也不知有多少副不同的面孔,从第一天认识,岳海洋一直都有点云里雾里。
合同签下来,原厂里组织人把一堆废弃的设备物料收拾处理一下,便美滋滋拿到了第一笔半年的租金。
然后岳海洋马不停蹄联系张叔,隔日就安排施工队进场,打扫修缮房屋,重新粉刷,按他们的设想和需求重新布置改装厂房。
两人这段时间每天就暂时住在招待所,早饭晚饭两人都一起吃,午饭有时一起吃,有时岳海洋也会在厂里跟工人一起凑合了。他和施工队的人都是老相识,原本一起干活,如今那边歇工,工人到他这边来也就十分尽心。
徐年也没闲着,干粗活不行,厂区乱糟糟一片,岳海洋也不让她去,徐年就开始着手办理投资建厂的各项手续,她负责出面,时不时也要拉岳海洋过来签个字。有些手续必须要他本人同时到场签字才行。
两人在工厂名称上讨论了半天,岳海洋起初觉得取个厂名就行了,架不住徐年贪大喜功,决定注册一个“施安建筑材料有限公司”,施安这个名称是两人起的,一同想了几个,徐年重生后便有些迷信,特意跑到瀛城去找了个挺有名气的大师给掐算,算了之后挑中这个。
他们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再加上徐年有心不想让他回去,工作不急却安排得挺满,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也就一连十多天顾上没回村里。岳海洋可不知道,因为徐年的阴谋阳谋,家里已经闹成一团了。
这么一说话就长了,长话短说,赵三姑被“有钱大老板徐小姐”那么一夸,一撺掇,又说要给她买皮鞋,顿时职业素养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到处张罗给岳海防介绍对象,第二天就给岳海防介绍了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