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飞北京,这么晚他还开车送你回校。”柳筱筱说,“也难怪网上总是捕风捉影编造些有的没的。”
席殊闻言微微蹙眉:“什么?”
柳筱筱摆手:“都是些无聊的谣言,外边好冷,快点回房里暖暖。”
席殊回到宿舍后把包一放,夺过孟语桐手上的暖手宝捂了捂,待手指能感知到室内温度后又还给了她,她从包里拿出一份邀请函转过头看了眼章玥的位置,她正戴着耳机在看纪录片,《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席殊走过去把邀请函搁在她的桌面上,章玥见到后表情先是莫名再就是愣怔最后是欣喜,她摘下耳机拿过邀请函,抬头看她:“给我的?”
席殊点头:“有时间你就去吧。”
柳筱筱和孟语桐凑过来看,见席殊把沈恪的画展邀请函给了章玥直呼她偏心并表示以后要孤立她,席殊只是笑着说如果她们愿意帮助她完成结课展她就再向沈恪多要两张,此话一出柳筱筱和孟语桐都无话可说,她们自己的期末作业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扶席殊“上墙”。
章玥在微信上和席殊道了谢,席殊回了句“不客气”,她和章玥虽说关系不是很亲密,但她很欣赏她对画画的那股子韧劲,要一张沈恪的邀请函于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对别人来说却难如登天。
章玥拿着那张邀请函微微失神。
席殊洗了澡捯饬完自己的脸后就爬床裹上了被子,大冬天的再没有比被窝更舒服的地方了,宿舍熄了灯,她捧着手机照亮一张明丽的脸。
她在一个著名的问答网站上搜了下沈恪,搜索结果靠前的都是“如何评价沈恪的画作?”“沈恪的绘画风格属于哪一类?”“画家沈恪是个怎么样的人?”“怎么看待沈恪的婚姻?”“沈恪当年为什么会提离婚?他真的有外遇了?”诸如此类的问题,不是关于他的画作就是关于他的婚姻,再者就是对他人品的讨论。
席殊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在沈恪的名字后面添加了自己的,再一搜索条目锐减,且时间都不近,有的是前两年的,最近热度最高的一个问题倒是让她有了点兴趣——“沈恪对他那个读美院的外甥女是不是太好了?”
这个问题提法不算新颖,早前也有一部分人讨论过沈恪和席殊的关系,席殊点进去就看到了最近讨论度最高的回答。
回答的那个人匿名自称自己是虞城美院的在读生,在校时屡次碰见沈恪开车接送席殊,还在很多展上看见过他们,他还特别括号强调仅有他们两人,他觉得他们的关系过于亲密像是恋人而不是家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席殊又去看这个回答底下的讨论,有很多人作了补充,比如说在某个商场、餐厅、城市遇见了沈恪和席殊,比如说沈恪参加活动时带的女伴除了席殊没有别人,这些人认为沈恪和席殊的关系不大正当,但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是瞎猜臆测,有同是美院的学生说席殊是有男友的,还有人说这事太破格了,沈恪和席殊真要有什么应该会藏着掖着不被人发现才对,他们这样光明正大反而说明他们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席殊被这句话逗笑了,演张无忌和周芷若呢还问心无愧。
她飞快地刷着评论,看完后又去校园网上逛了下,席殊是美院红人,关于她的帖子不少且多是热帖,就连她的新发色都有人专门开个帖讨论到底是靛蓝还是雾蓝,而有关她和沈恪的帖子更是不胜枚举,她一开始还有点精神去看,到后面越看越觉无聊。
席殊正打算关手机睡觉,柳筱筱在这时给她发了个微信: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卓跃了,你通过下。
席殊反映了五秒之久才想起卓跃是谁,她嗒嗒地打字:你是在怂恿我出轨?
柳筱筱很快回道:救救孩子吧,姐妹想脱单了,他看上你了,你先帮我忽悠住他,我还想让他给我介绍几个体院的帅哥呢。
席殊看到有人给她发送了添加好友的申请,她想了想通过了,对方的微信名就是自己名字的首字母,头像是科比,她想齐天说的没错,的确是个直男,连打招呼的方式都很憨。
卓跃加上她后给她发了个消息:你好,我是卓跃,虞大体院的学生。
席殊来了点精神,她侧过身拿着手机回复道:体模老师好啊。
他发了个窘迫的表情过来,是微信自带的小黄脸表情,现在还用这种表情的人可算是古早的了。
席殊想他可能是真的窘迫,毕竟他第一次来美院的时候的确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又发来一句:我向你室友要了你的微信你不介意吧?
席殊起了心思:介意又怎么样,我把你删了行吗?
他发了尴尬的表情:我请你吃个饭?
席殊笑了,这是个意料之中的邀约,一点新意都没有,年轻男孩约炮都是先从约饭开始的,他们觉得吃了饭再上床比脱裤子直奔主题更体面。
但席殊已有对象,她笑着回他:要请我吃饭啊,行啊,第365号,等着吧。
Chapter 11
变天了。
早前几天虞城还有几分暖阳倾洒,今早乌云沉沉似泼墨,寒风飔飔刺骨,七点钟的光景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冬雨。
席殊是被雨声吵醒的,睁开眼时她的眼角微微湿润,神情恍惚,好像还殢留在梦中。
她又梦见了十八岁生日那天的事,如果她没有许那个该遭天打雷劈的愿望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
席殊睁着眼躺了会儿,待神志清明后才拥被坐起身,被窝外的冷空气似狼似虎,今天周六她压根就不想早起,可是膀胱不允许她赖在被窝里。
柳筱筱和孟语桐的床帘还拉着,章玥一早就出门了,今天这种天气她应该去了画室,有天赋的人尚且还在努力,席殊不免反省下自己是不是不知长进。
宿舍和冰窖一样,席殊下了床直打哆嗦,她裹了件外套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人已经被冻清醒了。
既然没有了睡意,那干脆早起去吃个早餐好了,席殊想趁着这周末把手头上堆积着的作业画完,之后还要忙专业的结课展,对此她现在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洗漱完拍了脸就随意挑了套衣服换上,上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两只眼睛还没消肿,遂敷了十分钟的眼膜。
半小时后,席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宿舍,她去了食堂,入学美院至今她来食堂吃早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早上没课的时候她会睡懒觉,醒后就随便吃点零食充饥或者早午饭合为一顿解决,有课的时候她往往会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买点豆浆包子应付了事。
这个点的食堂虽不拥挤但也不算冷清,早起的“鸟”还是有很多的,在美院这个地方,尤其是临近期末这段时间,孜孜矻矻勤勤恳恳的人不在少数,席殊端着一碗小米粥坐到角落里假装自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她能察觉到自从自己进了食堂后总有打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或许他们还把她当作配稀饭的咸菜在讨论,她不在意,这种事她已经习惯了。
席殊舀了一勺粥尝了尝,没滋没味的,正想着要不要再去买两个包子,对面就坐下了一个人。
“你还有心情吃早饭?”
席殊抬眼看过去,对面坐下的这个学姐和她并不熟,甚至说不上认识,她只知道她是受“刻星”艺术基金会资助的学生之一,她们平时在校只打过几次照面,正经话都没说上过几句,席殊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上回沈恪来校开讲座时,她站起来提问了。
席殊倍感莫名:“你在和我说话?”
那学姐铁沉着脸,眼神蔑视,语气刻薄地说:“你真给你小姨丢人。”
席殊眼瞳一缩,心跳空了下,脸色倏地转冷:“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是吧,你的裸.照还有你和男人上.床的视频已经在校内传遍了。”
席殊不解其意,恰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垂眼一扫,蓦地脑中电光一闪,随后抿唇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电话是林易昇打过来的,席殊约他在校外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她出奇的冷静,见到林易昇时甚至没有发难,而是静静地听他忏悔解释,把几句话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说,他的脸上还留有宿醉的痕迹,配上他哀切的表情简直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