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馆馆长看着这照片内外如出一辙的二人并未多问,掏出钥匙打开展柜,拿起照片便同 Scorpius 一起去了馆长办公室。
“我们是去年在一处碉堡下找到这张照片的,” 年轻的馆长在 Scorpius 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将照片递给年轻的记者,“照片被存在一个锡制的烟卷盒里,因此并未严重受损。”
“那,找到锡盒的地方,有没有,” Scorpius 顿了一下,“有没有,尸骨?”
“有,” 馆长点点头,“有一副尸骨,可是尸骨上并没有名牌,当时,这里坠亡了太多空军士兵,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到有哪个空军少校曾经在这里坠亡过,所以...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辨别尸骨。”
照片上父亲穿的是空军少校军衔,可他牺牲的时候已经是中校,自然无从可查,“那你们可把那具尸骨安葬了?” Scorpius 问道。
“安葬了,就在公墓里。” 馆长站起身来从身后书架上拿下一本册子,翻了几下,又放回书架上,“公墓里有几个墓是我们无法辨认的,我可以带你去看。”
“谢谢,” Scorpius 站起身来,“你说,这张照片在一个锡盒里面,我,能把照片和锡盒一起拿走吗?”
“当然,” 馆长打开书架旁边的铁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这个被卡在我们找到的那副尸骨,我是说,你的父亲的肋骨上,他的两只手骨也搭在上面,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进水,也算是幸运。”
Scorpius 接过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锡制烟卷盒和一把小小的口琴。烟卷盒已经氧化发黑,可绘于盒盖表面的图画依然清晰可辨,那是一个主体为浅蓝色的风景画,蓝色的天,蓝色的海,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购置的旅行纪念品,在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个黄色的小小的单词:西西里。口琴也已经锈迹斑斑,金属表面坑坑洼洼,看不清楚上面的刻字。
那副同锡盒还有口琴一起被找到的尸骨同几个无名墓碑被放在公墓的角落里,Scorpius 向馆长出示了自己的护照,并答应尽快提供自己的出生证明,七天以后,等一切程序办妥,便可以将这座无名墓里的尸骨和另外那座墓里的降落伞放置一处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父亲的尸骨呢?” 馆长问道,“这也许是照片上另一个男人的尸骨啊。”
“不管是谁的,既然这张照片由他贴身放着,那,想必,他们是愿意被葬在一处的。” Scorpius 盯着那座无名墓碑上的字:这里葬着一个勇敢的空军中校,只有上帝知道他的名字。
回到酒店,Scorpius 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塑料袋里的锡制烟卷盒。盒子里整齐的码放着七卷烟卷,纸张微微泛着黄,却没有粘上锡盒里的黑色锈迹。他凑近看着小盒上画着的那蓝色的风景,隐约觉得似乎有人告诉过他父亲曾经在西西里住了一段时间,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细节。
他无奈把小盒放回塑料袋,拿起那张发黄的照片仔细看着。他对父亲的一切印象都来自于家里存着的那些照片和别人的话语,在照片里,父亲永远是一丝不苟地微笑着,看不出情绪,看不出悲喜,连在他同母亲的结婚照中亦是如此。在他人口中,父亲永远是矜持的,清冷的,那是他们这种世袭贵族与生俱来的天分和职责。可是这里的父亲不同,他满眼笑意地看着身边的男子,那双浅色眸子里的光华似乎能映出对方的影子,鲜活灿烂的表情让他仿佛能听见照片中两人的笑语。Scorpius 小心的翻过照片,照片背面右下角处写着一行字:27/12/1942 - Libya。
他又拿起那把口琴,凹凸不平的外壳上隐约可见几个字母:HP to DM.
第5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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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一天晚上研究那张照片和锡盒太久,又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Scorpius 早上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等到匆忙赶到沙滩上时,昨天那晨跑的身影早已不在。对自己甚是有点失望,走回酒店洗了澡,便又去了纪念馆,看看还会不会又有新发现。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 Draco,” Scorpius 刚刚走进纪念馆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并不清楚他的姓是什么,他是我父亲的朋友。”
“不好意思, Potter 先生,”纪念馆管理员歉意地回答着,”我们没有办法通过一个名字就帮你寻找你父亲的朋友,这样的线索太少了。而且,而且你父亲的朋友,他不一定在加来。”
“他一定在加来,” 黑发男子肯定地回答着,“请你帮我找一下,你们的公墓里,或者找到的名牌里,有没有一个叫做 Draco 的人。”
“先生...” 管理员继续推辞着,脸上开始有了不耐烦的神色。
“Albus!” Scorpius 的声音惊喜地响起,“Albus,你在这里!”
黑发男子转过身,看见来人笑了一下:“好巧啊。”
“是啊,又是好巧啊。” Scorpius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刚刚说找一个叫 Draco 的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是你父亲的朋友?”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 Draco,父亲在最后几年经常会无意识地提起这个名字,我们问起细节,却从不告诉我们。” Albus 无奈地看了那个完全没有想要帮助自己的纪念馆管理员一眼,和 Scorpius 一起朝门外走去,“他有时会迷迷糊糊地说,Draco 就在这里,他能感觉到,Draco 就在这里。”
“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Scorpius 推开纪念馆的门,同 Albus 一起走了出去,阳光有些刺眼,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他在战争的时候,大概多大年龄?”
“他是1912年生的,1940年收编入伍,” Albus 与 Scorpius 坐在了纪念馆旁边花园里的长椅上,“他叫,Harry Potter。”
Scorpius 带着 Albus 来到他酒店的房间,取出塑料袋里装着的锡盒还有口琴,把那张两位青年的合照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的父亲吗?”
“这,这是?” Albus 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白的老照片。“旁边的人,是你的父亲?”
“是的,那是我的父亲,Draco,Draco Malfoy。” Scorpius 点点头。
Albus 记忆中的父亲向来都是亲切温和的,他甚至从未见过父亲发脾气。哥哥曾经告诉过他,在父亲从战场归来前,母亲一直很担心,很担心父亲会像她朋友们的丈夫一样,变得暴躁又粗劣。可是父亲没有,他平淡地回归到生活,在国立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医院当起了一名神经外科医生。优秀的技术和军旅生涯为他自己更是为了两个儿子的仕途起了莫大的帮助,让他们在医生这条独木桥上走的甚是顺风顺水。父亲从来不忌讳用他的职务和政治地位帮哥哥和他争取那些捷径,更是在学术问题上与他们知无不言。但是,父亲从来都不会滔滔不绝地讲起那场战争,只会在别人问起时粗略地概括,偶尔和战友聚会,他也是多半听着,或者帮助他人补齐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起初他认为,大概因为父亲是位军医,除了日复一日的切腿缝肚子,大概也没有太多的异闻可说。
可是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懂事,Albus 逐渐发现,在父亲那对外光鲜严谨,对内和蔼亲切的外表之下,似乎缺了什么。那时他想,也许那是自己的幻觉,也许那场战争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创伤的吧。后来母亲去世,哥哥和他在国王学院医学院和剑桥大学隶属的阿登布鲁克医院分别当上了医生,父亲至此终于辞去了院长的职务,在法国边陲这个叫做加来的小城市买了所房子,独居下来。后来父亲被检查出了三期肺癌,他劝父亲搬回英国,去他的医院,去接受当时最先进的化疗技术。父亲摆摆手,坚持留在这里。病情迅速的恶化让其实并不衰老的父亲瞬间虚弱了下来,开始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的状态,直至这时,他那优秀的父亲再也没有了力气给自己罩上那层光鲜的伪装,Albus 终于发现,原来那不是自己的幻觉,那场战争确实夺走了父亲的一样东西,那是他的心,和那个叫做 Draco 的人一起葬在了这片加来的海滩上。
“他们这是在哪里?” Albus 盯着照片。
“利比亚。” Scorpius 示意 Albus 将照片翻过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 Albus 摸着那有些泛白的边缘。
“我是在纪念馆里无意中发现的。他们是在这个锡盒里面找到的,和父亲的尸骨一起找到的。” Scorpius 把塑料袋里的小盒还有口琴放在 Albus 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