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射弧这么长的吗?还是有可能痛到麻木了?
我让他转过身来。他迟疑了一下。
“你的手哪能拐过来啊。”我一边说,一边打开最后一瓶药水。心中极度怨念:等他好了一定要叫他赔我药箱。
他听话地转过了身。但这下,轮到我迟疑了,这似乎是被利器划开的一道很大的伤口。
“张糜森……这伤口得缝针吧。”
他没有回答我。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先拿干净的毛巾给他清洁一下。按照之前卫生课教过的止血和包扎来给他暂时处理一下。
忙活了一阵,似乎好多了。
我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突然感觉我像是一个大姐姐在照顾一个小弟弟。不过一看到张糜森那张臭脸就不觉得了。
他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说:“危力系一直以来都有这种规定。”
“嗯?”
“出任务时受的伤如果没有危及到生命,直接自行解决。去医院影响不好。”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这已成为习惯。
我有些不满,“影响不好?还有什么比学生的生命更重要吗?凭你们自己的主观判断怎么会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所以这就是我不希望你去淌那浑水的原因。”他的语气依旧平缓,而我的情绪却有些激动。他接着道:“你既然早已知道危力系会有出任务这一说,我也不妨告诉你,有些东西,倒真的比我们这条命要重要得多。”
我不想再问下去了,我似乎明白了这学园风光的表面下隐藏了些什么。可能跟漫画里大同小异,长期生活在学园里的学生们似乎没有了解过什么,一直被蒙在鼓里,包括我。
糜森抬头看了看我发绳上的菱形水晶,说:“我替你保密了,这件事,你也不要说出去,宁夏他们不知道。”
我点点头。他不说我都快忘了苏白和张糜森还帮我瞒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天已经很晚了,糜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只好拿件外套给他披上,我的衣服在他身上似乎显得有点小。我又在床上拿了张被子轻轻给他盖上。怕他待会有动静,于是我打算在床上坐一会。
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又回想起刚才张糜森满身血迹趴在雪地上的样子,真是十分心酸。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后果会怎样?还有他说的那番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同龄人竟然承担着我无法想象的痛苦,他了解学园的阴暗面、某些不人道的所谓规则,但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甚至在宁夏那一伙人眼中,糜森做任务所受的伤只是平时我们能观察到的轻微擦伤。
我摘下头上的发绳,拿在手上。张糜森一直在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守护大家,那么我们,也应该给他一份温暖和守护吧。
我靠在枕头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过了一会,我抬头看闹钟,已经凌晨了,圣诞节到了。
我想起宁夏跟我说,张糜森的生日貌似就是圣诞节。
我看着他沉睡的背影喃喃道:“糜森,生日快乐。”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张糜森睁开眼看着我,对我说了句,“谢谢。”
我腾地坐起来,“你没睡?”他是怎么做到趴在那闭着眼睛保持这么久的。
“睡不着。”他的眼神望着窗外。
我猜他应该是伤口太痛了,我说:“现在大晚上的没人,可以去医院看看吧。”
他摇了摇头,跟我说:“你睡吧,我趴一会就好。”
“那我看会书。”虽说是看书,其实是想醒着,怕他有什么状况。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果然是太困了。第二天醒来时,糜森已经离开了。被子盖在我身上,外套整齐地叠好放在椅子上,书桌上合上的书本也夹好了书签。
糜森的爱丽丝
叶紫知道这件事后,一直用一种“雷蕾你行啊”的眼神看着我,即使我并没有过多告诉他张糜森那严重的伤势。我跟她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无话不谈,毫不隐瞒。我们对彼此了解得一清二楚。她唯一不知道的,是我的爱丽丝。
“诶诶诶,你和张糜森那晚到底做了什么啊?”
“做你个头啊!”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你个头啊!”
“你是不是喜欢张糜森?还是张糜森喜欢你?”
“喜你个头啊!”
“张糜森身材好不好?宁夏他们说糜森是有腹肌的男人!”
我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嗯。”
这回轮到叶紫不淡定了:“雷蕾你不也是个女流氓!”
我气得连忙推开叶紫,“你以为我想看啊!”
“兴许别人还不想脱呢!”
……
我和叶紫就这么在餐厅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聊着。
叶紫托着腮眯眼看着我说道:“你喜欢他倒也不奇怪,这货的确长得端端正正的。”我看她说话的样子就像是个经历了各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感情经验丰厚的老妇人。
“那追他的妹子也应该不少。”我感叹道。
叶紫站起来,把头伸过来贴着我的脸说道:“你果然还是喜欢他吧哈哈。”
“怎么可能!”我立马否认。
关于这件事,叶紫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紫说我上课喜欢盯着他发呆,对此我的解释是那是我看黑板的角度;安鸣说那天在鬼屋时我和糜森暧昧得很,对此我的解释是因为他们犯规在先;宁夏说糜森送了两块水晶石给我当定情信物,我没话说,我总不能告诉他们,那是我用来抑制爱丽丝的吧。所以,他们几个八卦的人开始默认我和糜森是有关系的,无论我怎么解释在他们看来都是掩饰。
“其实吧,追他的女生并没有你想象中多,毕竟整天臭着脸,还是那么危险的爱丽丝。”叶紫感叹道,“毕竟这不是霸道总裁文嘛,谁会平白无端招惹这么危险的人。雷蕾你可真是大胆啊。”
我趴在桌子听着她讲,心想:如果不是我的爱丽丝,我对危力系有种同类相惜的感觉,估计也不会和他搭上边。
叶紫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插班进来,而是从初等部就跟我们在一起的话,我猜你也会躲这家伙远远的。”
这话引起了我的好奇,“为什么?”难道小学时的张糜森很丑吗?
叶紫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在我的逼供下还是咬咬牙跟我说了,她叫我不要告诉其他年级的人,毕竟这件事在我们这届里影响还是挺大的。我点点头。
叶紫托着腮,不紧不慢地说道:“宁夏这厮,跟陆海笙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你也知道的。”
我点点头
“其实还是有渊源的,当年宁夏和糜森小学三年级转过来,两个人关系还挺好的,但是宁夏从来都没有遵守过学校的规章制度,还带着一群男生到处游手好闲。四年级的时候,陆海笙接手我们班,你应该不知道,他是雷电爱丽丝。就是有一次,宁夏那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大家都不清楚,我只记得陆海笙貌似情急之下向宁夏发动了爱丽丝,导致宁夏受了重伤在医院躺了很久,据说至今还留着伤疤。在那之后陆海笙似乎就没怎么使用过爱丽丝了,甚至对新生只字不提,可能他自己心里也内疚。糜森知道后直接到教室找陆海笙算账,当时大家都还在上课,但糜森发动起爱丽丝那个场面,我至今都忘不了,包括陆海笙在内有三个人受了伤。在那之后除了和他在一起玩的那些男生,其他人都一律不与他接触,毕竟在那次事故的人看来,他就是一个冲动起来不顾他人性命的人吧。如果不是因为安鸣,我到现在可能都不会跟张糜森有接触。虽然他除了那次事件其实还挺安分的,但大家还是会害怕啊。”
听她讲完,我似乎也能明白班上大家的想法了。我心说,自己可能还是什么都不了解吧。
住院(一)
张糜森两天都没有回来上课了,宁夏安鸣他们都不清楚,班长说他貌似身体不好请假了。这也难怪,上次受了这么重的伤。
但是结果是,直至准备放元旦假,他都没有出现。但班上的人都习以为常,宁夏告诉我,这不算最狠的,毕竟是危力系,张糜森最高纪录是持续一个月的失踪。我心里纳闷:消失了这么久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中国好兄弟。不过回想一下找不到他也的确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