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先前那男子觉得太过丢人,气道:“华岩,这事如何能这般算了?你听不出来她刚才那些话都是在指桑骂槐?而且我们是什么人,她们竟然还想拿区区茶钱打发了我们,实在太放肆了!”
华岩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是那姑娘动手太快,不然我也要对你动手了,怎么你心中有了尚书千金你便谁都不放在眼里了?他日你若是也见过那位三小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这般口无遮拦!”
那男子被华岩说得一愣,没想到华岩也这般不给他面子,看了周围不敢出声的几人一眼,觉得自讨没趣,在这茶楼里也待不下去了,不再说什么,拂袖离开。
华岩却没在意那男子的无礼,想着方才那女子的声音,怎的同那位这般相像,那眉眼也隐约……
茶楼里围着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得一干二净,华岩一行人也不再逗留,出了茶楼各自回府。
茶楼外的一角巷口站着一个人,看着轻素离开的方向,对着身后道:“去同他传个口信,我今日还是不去了。”
身后有人应了是便离开了。
那人这才自拐角处重新走回到街上,有个丫鬟跑到他身边拦住他道:“欸,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我们小姐要两串!”说着便递了银子过来。
那小贩看了眼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这丫鬟方才应该便是自那处过来的。
看罢,那小贩收回视线,也不理丫鬟,径自走了。
那丫鬟的银两还掂在手里,见那小贩便这么走了,追了几步道:“欸,你这人怎的这样,还做不做生意了?”见那小贩还是一副不理的样子,那丫鬟骂了句“不识好歹”,回身朝着那马车跑去了……
☆、第六章 回头
那丫鬟跑到马车旁,低声道:“公主,那小贩忒奇怪,我同他买糖葫芦他竟不卖我!”
车帘被一双玉手掀起,露出一个隐约的人影来。
“芊华,算了,方才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走吧,莫让兄长他们等急了。”
方才,她也不过是不经意间瞥到路边那带了面纱的姑娘,见她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的模样很是讨喜,这才心血来潮也想买两串罢了……
芊华笑着应了一声:“知道知道,公主哪是怕殿下等不及啊,还不是怕那位公子久等了?”
车内人被芊华说得有些羞恼,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反驳才好,扔下帘子不说话了,芊华也不再多说,坐上马车,同车夫道了一句,马车便稳稳地走了起来。
大抵不过半炷香的工夫,马车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芊华搬过车凳,牵公主下了马车。
门口的几人见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美人,纷纷下意识地让开路来,司空容同他们微微点头,进了酒楼。
柜台后的掌柜见了,立马迎了出来。
这醉香楼司空容虽不常来,但也是跟着兄长来过两回,他们的身份特殊,掌柜的想不记住都难。
只见那掌柜的走近了,行了一礼,低声道:“四公主,六皇子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我这便带了您过去。”
司空容微一点头,上得二楼时无意间往楼下一瞥,却不由顿了脚步。
楼下柜台处两个蒙了面纱的女子正同小二说话,其中一位便是方才客栈前见过的那位姑娘,司空容想了想,问那掌柜的道:“如今可还有空的雅间?”
如今这时辰,普通的雅间早早便被订满了,但还是有几间固定空下只为贵人预备着的,这位如今都这般问了,掌柜的忙道:“有的有的。”
司空容微一点头,指着楼下那两位道:“那两位是本宫的朋友,你给她们安排一个雅间吧。”
“好的好的。”一看便知那小二正在拒绝那两位姑娘,掌柜的也不敢耽搁,答应着连忙跑下楼去了。
先前流烟闹了这么一出,我可再不敢让她待在大堂了,只是这醉香楼里好像已经没了多余的雅间,我想着不如去对面那家酒楼问问,正要带着流烟离开,却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我回身一看,是个中年人,举止表情都很是老道,应该是这里的掌柜。
只见他上前来对我道:“姑娘留步,楼里刚空出了一个雅间,这伙计方才一直在楼下不知道,才回的没有,若是两位不介意,今日这一顿我给你们打八折优惠,如何?”
这倒是白捡的便宜了,我往这掌柜过来的地方看去,二楼的楼梯口站了一位姑娘,正朝我们这处看来,我略一思索,确定从未见过她。
那姑娘见我看过去,冲我一笑。
既然对方表达了善意,那我自然也不会不客气,对着她点了点头,回头同掌柜的笑道:“那便麻烦掌柜了。”
掌柜的连连应着,转身引我们上楼。
我刚走了几步,瞥到酒楼的门口晃过一个人影,不由停了下来,让流烟先上去,自己则出了酒楼。
人群中一个高高的冰糖葫芦架很是醒目,我好不容易追上那位,的确是个小贩,却不是先前那位了,我无奈摇头,看来是自己看错了眼。
不知为何,方才跌进的那个怀抱总让我觉得有些熟悉,若是……
回过神来,我轻笑自己多想,同那小哥道:“小哥,麻烦给我来五串糖葫芦。”
流烟等在三楼的雅间里,想着方才自己的确是冲动了,素姐姐好像有些不高兴,若是回去了当真同澜七说,该如何是好?
流烟正坐立不安,便见屋门被推了开来。
轻素捧着几串糖葫芦站在门口对她笑道:“傻丫头,方才我对你说话凶了些,用这个赔礼不知道你买不买账了?”
流烟的眼睛瞬间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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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素离开之后,那小贩穿过人群,走到一处僻静的街角。
街角处站了一个穿着相似之人,小贩小心地将手中的草架子靠在一边的墙上,才对那人行礼道:“小姐方才似是有些怀疑,但看到我后怀疑便打消了。”
那人回过身来,正是方才茶楼前的小哥,点了头道:“你带着这些糖葫芦先回去吧,若是有何急事先同琉凌说过再来寻我。”
那小贩应是退下,留下的那人看了看对面酒楼上“醉香楼”的招牌,自怀中掏出一枚牌子,朝着那处走去了。
掌柜的刚送了司空容上楼回到柜台前,还未喘口气,却见门口走来一布衣男子,到得他面前递给他一块牌子,掌柜的只看了一眼,神色便不由一凛,同那男子低声道:“公子可是需要到此处休息?四楼的雅间一直空着。”
那男子摇了摇头:“方才进来的那两位蒙了面纱的姑娘,我要你们好生招待,拿出这里最好的酒菜,但不要做得太过明显。”
掌柜的想起方才那两位气质不俗的姑娘,低声恭敬应下。
那男子一点头,道:“你们给我准备一个房间,我要换身衣裳,另外,我在此处之事不必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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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容被引到三楼的一处屋前,却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不知该如何进去,倒是屋内人的声音先缓缓传了出来:“四妹,可是你来了?进来吧。”
司空容这才鼓起勇气推开了屋门,入目处却只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神色不由一暗。
似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那略显瘦弱的背影回过身来,白皙的肤色甚至有些病态,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神采,说是个病美人倒正合适。
那人看着司空容的模样,不由笑了,声音里透出温柔来,调侃道:“怎么,没见着木兄你便是这副表情,兄长在你眼中已经这般不堪了?”
司空容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摇了头道:“皇兄这般便是冤枉臣妹了。”
司空缘知道自己这妹妹心中所想,也不再挖苦她,只道:“方才他派了人来同我道,今日有事来不了了。”
司空容的神色更暗了——好不容易求了皇兄带她来此,他却来不了吗?
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屋门却被敲响了,司空容抬头,见兄长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后便听他对着屋门道:“不是说不来了么?”
屋门应声而开,猝不及防的,司空容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了十载的人。
她还记得那时他是如何的潇洒恣意,小小年纪便仿佛能胜过这世间所有的人。即便这些年见惯了兄长的俊容,如今见了这位,她仍旧无法平静,见他迈进屋里了,不由的便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