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将我扑倒在地,胸口有刺痛传来,我慢慢地挪了视线去看,却看到,却看到……
眼前一下子模糊了,巧儿……巧儿的胸口被剑穿了个洞!剑尖从她的胸口穿出来刺进了我的胸口!
那剑抽出的一刻,我甚至忽略了胸口的剧痛,只透过巧儿的肩头看到有血喷射出来……
我知道巧儿救不了了,那一剑正中心脏,如何救?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那子弹正中清夏的胸口,如今,巧儿也……
往事纷繁在脑海中一一掠过,阿花,爸爸妈妈,清夏,巧儿,那些被我用毒杀死的黑衣人,消失和血,遍地的血,满手的血……
“姐!”“小姐!”……
两声呼唤重重叠叠,交织在一处。
胸口,好痛,重来一次,原来不过是一切的重演,结局终究没变,我还是孑然一身,命数这东西,到底,还是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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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小姐的眉头动了,手也动了。”
“是吗?阿容,让我看看……这,这,怎会如此?”
“夫人,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
“阿容,快去找尚太医来,还有,桌上的药箱递给我。”
“是,夫人!”
似乎有什么刺进了我的穴位,胸口却泛起疼来,我正想避开,回头却见到巧儿同清夏站在那里朝我笑着。
清夏手中拿着一块白纱,张嘴不知在说些什么,巧儿则站在一旁,端了一盘点心,我仔细一想,那白纱便是出事那日我本该戴在头上的,却不知何时被清夏拿了去。
我抬步朝他们走去,也好,同他们在一处,总好过怀着愧疚在心里埋下几口再打不开的棺材……
“尚太医,我都照着你说的做了,还是不行。”
“这是何故?”
“夕晚,素儿到底怎么了?”
“老爷,素儿昏睡中意识波动太大,如今即便针灸也不能将她唤醒,这该如何是好?”
“你先别哭,尚太医,可还能用药?”
“江大人,这需得看小姐自己的意志了,如今若是强行唤醒,怕是对小姐的神志有所伤害,今后只怕……”
“只怕如何?”
“只怕唯有痴傻度日。”
“……夕晚,你怎么说?”
“老爷,我,我……”
“老爷,太子殿下在屋外候着,想进屋看看。”
“素儿如今情况不妥,殿下不便探视,你去回……”
“江大人且慢……这几日用药,小姐的症状本有所好转,如今大抵是能听到声音的,只是小姐自身不愿醒来,而太子殿下同小姐两情相悦,是以在下以为我们不若让太子殿下试试能否唤醒小姐。”
“这……”
先前皇上下旨,如今全天下的人都以为素儿同太子两情相悦,很是看好这门亲事,江澈心中虽知晓底细,却也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即便如今让木少主来唤醒素儿,又该到何处去找?倒不如先让太子试试,若是成了,想来轻素的心意也会有所动摇……
江澈这般想着,扶起一旁的夕晚道:“的确,我们在这里说了这么多,素儿都不愿醒来,不如便请太子殿下进来一试。夕晚,我们先出去等等看吧。”
☆、第十九章 想见不能
为何这般吵闹?周围都是人声,有种熟悉感,却也让人想要逃离。
突然一切又安静下来,我看着巧儿和星风还在前头等我,正想迈步,突听得有一人在我耳边道:“轻素。”
我的脚步一顿,曾有一个人是这般喊我的,我的心痛起来,却又不知为何。
“轻素,是我不好,我未能护好你,让你受了这般委屈,若是,若是……
你快些醒来可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你便是想要隐居山野,游历江湖,我都陪你,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
还是……还是你在生气?
你爹都同你说了吧,你是在气我拿圣旨压你?
可我若不走到这一步,你又如何会留在我身边?
……
那日醉酒本非我意,我却并不后悔,虽多有失态,却将我埋在心里两年的话都对你说了。
……
还记得两年前我初见你时的境况。
那时你轻抚着琴,一抬眼,神情虽有拘谨,但细看去却能看出隐隐透着些不为所动……
呵,你可知那时我心里是如何想的?
我那时想,这小女子这般大胆,若是在台上出了丑,我倒是可以帮上一把。
可谁曾想,那一面后,你的琴,你的音,你的眼便刻在了心上,时不时想起……
如今想来,父皇寿辰的次日我便邀了各府的公子小姐鹤湖赏景,不过是为了能再见你一面罢了……
我信我好不好?对你是真心的。
你曾问我为何便选了你,那时我避开了缘由,可你若是醒来,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你可还记得那日鹤湖里你落下了两幅画?
……也从未见你找寻,怕是你早便不曾记得了……
说来还真是惭愧,堂堂一国太子捡了两幅画挂在卧房之中每日观摩……若是让人知晓,岂非贻笑大方?
你不知,年幼时皇兄曾同我说起,不光是女子,世人皆如此,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由心所化,士人尤甚,一言一落笔,无不以心中格局为限,格局越大,言语间越是豁达开明,笔下之墨越是广阔。
那时我听着并不很是明白,便每每观察身边之人,直到我当上了太子,身边形形色色之人更多了,才到底明了了这话中之意。
而你,粗犷辽阔之心有之,精谨细腻之心有之,第一眼见那两幅画,我不禁轻叹一声,奇女子!
一国太子所能给予之爱谁能拒绝?我更加笃定你早晚会是我的。
可我却忘了,多年身居高位到底有些高看了自己,我知晓你心中之人是谁,却不知他离开了快两年你仍对他念念不忘,我对你的心意你为了他便全然看不见……
自小我身边便总有女子围着,如今更是数不胜数,可我从未曾想过要去了解她们,并非她们不够出众,只是不论在立储之前还是立储之后,我从未想过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
……
世人都道陈国皇上情深义重,先皇后去世后便不曾再立,你可知实则父皇心中谁都不爱,父皇的心太大却又小得可怕,除了这天下社稷什么都没装下……
他是一个好皇帝却并非一个好丈夫。
父皇一辈子不曾遇到心爱之人,对谁都是相敬如宾,母后遗恨而终时,我便暗自发誓,今后定要寻一真心相爱之人,携手终老,那时我并非太子,尚还暗自庆幸,可皇兄离世,我接下这担子,我……直到你出现……
……”
“太子殿下,如何?”
陈穆摇了摇头,抬步迈出了屋子。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夕晚,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法子,我再去找大夫来,求皇上将宫中所有的太医一并请来,定能……”
“江大人,不若让在下试试。”
众人听到这句,不由回头望去,待看清说话的是谁,都有些讶异。
“江大人,请让在下试试。”琉桑见无人应答,复又说了一遍。
琉梓也有些意外,凑到琉桑身边小声道:“琉桑,你别乱来,少主刚传信道再过两日便到,你……”
琉桑拂开琉梓抓着自己的手道:“试试也无妨,若是小姐能再早些醒来,便少一分危险。”
“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姑且一试。”琉桑说着,又对江澈作了一揖道,“江大人,可否让在下一试?”
“这……”江澈看向一旁的陈穆。
这几日陈穆日日往返江府和皇宫,早便注意到了素儿门前守着的这两人,却也一直不曾过问,想来已然知晓他们的身份,只是不愿多提罢了,如今……
“既如此,若轻素能早些醒来,试试也无妨。”
见陈穆首肯,江澈不由吐出一口气来,点了头。
众人在外间等着,本以为要些时候,却见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琉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如何?”
琉桑轻点了头:“小姐醒了。”
众人先还有些愣怔,待回过味来,已然顾不上多问,冲进了屋里,琉梓也松了一口气,本也想跟着进去,却突想起自己的身份此时进去不合适,这才朝琉桑走近了问道:“你用的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