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个汪氏进宫,一方面是安褚尚书还有那些老臣的心,另一方面,还是想给你找个伴。若是只赏她一个女官伴你,到老没有着落,到底是忠臣之后,不能太寒碜,不如赏一个宫位。”
“好话都让你说了。”
李陵把手又塞进她衣裳里,低声闷笑,“是吗?”
“不要。”
叶玉盘实在不耐烦,用力将他手拉出来。
李陵只好放弃,两人手拉手,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小半个时辰后李陵醒来,神清气爽地抱着他的贵妃要了一回,……两人重新沐浴更衣,再起来,已经很晚了。
李陵叫人把晚膳端进来,两人吃了一些,他再抱着贵妃上床歇息。
次日,陛下上朝去,叶玉盘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吃了一点早膳,宫女便把昨日井水湃过的甜瓜切好,端给贵妃。
叶玉盘吃了一口,觉得太甜太凉,不是很喜欢,就叫人送去给汪贵嫔。
也是犹豫了片刻,没有给吴妃宫里送去。
汪贵嫔在宫里跪谢贵妃赏赐。
待贵妃的人走后,她看着“头一份”的赏赐,心情十分复杂,不过一些甜瓜而已,她在闺中不会连这种东西都吃不起。
可宫中到底不是家里。
她手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她原先不晓得叶贵妃那话中意思,待她进宫十余日,都没有被宠幸,反倒日日听说陛下都歇在贵妃那里。
宫中日月长,她才明白,叶贵妃那日说的意思,是不想她去凤翔宫见到陛下。
没有宠幸的宫妃,与宫人又何异。
叶玉盘不知自己的甜瓜让汪贵嫔越想越远,她想起来前一阵算计她的两个宫女说的吴妃。
甜瓜给吴妃不能送。
她便着人给惠贵太妃宫里送去,听女官说惠贵太妃那里还养着先帝不到两岁的九儿,她该唤那孩子皇叔,于是叶玉盘又添了一点小玩意,一并送去给了惠贵太妃。
有了这么一出,她索性再给先帝别的妃嫔都分得了一点,不到半日,宫中便人人称赞叶贵妃仁厚。
叶玉盘下午吃点心时,听女官这样给她说,不禁面露诧异。
这就仁厚上了?
晚上,惠贵太妃打发人来给叶贵妃答送谢礼。
一来二去,叶玉盘虽没见过那位虽没有生子,却能跃居生了前废太子的张贵妃之上的惠贵太妃,两人隔着宫墙也算是有了一些往来情谊。
叶玉盘再三问李陵道,“我要给她请安去吗?”
李陵早也把惠贵太妃身边的人都换了,经历了庚子之乱后,但凡当年见过昭妃的宫女太监,宫中几乎绝迹。
可惠贵太妃见过。
他道,“不必。”
但事与愿违。
叶玉盘偶有兴致,趁着日光正好,去御花园赏花,却与同在御花园玩小狗的九皇叔碰到了面。
那九皇叔两岁小儿,憨态可掬地抱着狮子犬疯跑,瞧见有一群人走了过来,立刻要放小狗去追,好叫他追到人群里玩耍。
陪着小皇叔的一群太监宫女吓坏了,生怕小皇叔这时候冲撞了叶贵妃,一把抱住小皇叔不叫他乱跑。
那孩子却是不受这罪过,大喊大叫。
叶玉盘远远听见小孩声音,叫人去问,结果当头冲来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哭着喊着“娘亲”就冲进她怀中,抱着她猛哭。
鼻涕眼泪流了叶玉盘一身。
小皇叔的宫女惊慌失措,跪着道罪,要把小皇叔抱走。
叶玉盘叫她稍安勿躁,亲自把沉甸甸的孩子抱在怀中,看清他长相后,微微一惊,“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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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叔抱紧她脖子喊“娘亲”。
叶玉盘一时间想到曾经见过的先帝,原来真的是那日上元灯节见到的中年男子,不禁感慨万千。
她逗小皇叔,“你为何总喊我娘亲?”
小皇叔哭哭啼啼,双手死死环抱抱着贵妃,把脑袋藏在贵妃颈窝里,怎么都不肯松手。
此时,早有人将小皇叔冲撞了叶贵妃之事告诉给了惠贵太妃。
惠贵太妃平日里根本不出宫室,闻言,决心会一会这位本朝的后宫之主。
然待她走到附近,远远看见抱着九儿的少女,她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稳,捂着胸口震惊地看着她的面容,久久不能回神。
那不是当年初进宫的昭妃么!
惠贵太妃站在原地心狂跳不止,浑身冷汗冒出。
当年昭妃冲冠后宫,害的大家无人能得陛下恩露,招致张贵妃记恨,最后设计了怀上陛下龙种的昭妃,叫她因一场伤风,迅速香消玉殒。
她扶着女官的手,慢慢往哪边走去。
如今的陛下应该是没见过昭妃的。
惠贵太妃安慰自己。
昭妃去世时,这位陛下才两岁多,难道是昭妃小相入了陛下的眼?也不对,也不对。
那么是叶美人?
当今陛下竟对先帝的叶美人有觊觎之心?!
惠贵太妃一次次否决,听说这位贵妃已经在民间陪了陛下十几年,不是那叶美人能比的。
惠贵太妃慢慢走到叶贵妃身边,看着这张天真灿烂地脸给她行礼问好,这张曾经让先帝整个后宫黯然失色的脸蛋,逼得她只觉窒息,一刻也不想多待。
叶玉盘将小皇叔交给女官。
陛下不喜欢她同惠贵太妃往来,她打算要走。
那小皇叔却不肯放她,哭闹,“不走不走,不要走!”
惠贵太妃勉强笑道,“瞧这样子,仿佛是与贵妃十分投缘呢。”
叶玉盘笑道,“是有缘,上元灯节我还见过他呢。”
此话一出,惠贵太妃震动,脸色苍白,磕磕绊绊道,“你说什么?见过九儿?”
叶玉盘微微一愣,想起来当时先帝也在,便含糊道,“是很有缘,他很喜欢我。”
然后找了理由她就走了。
惠贵太妃留在原地,心中翻天覆地,去年上元灯节?她甚至想起来当时陛下回宫后,宫中风传陛下看上了民间一女子,遍寻不着,十分生气。
还有,叶美人当时忽然暴毙。
种种往事浮上心头。
甚至还有庚子之乱。
惠贵太妃当晚就病了。
叶玉盘心里有点担心,这会不会最后有人借机陷害她,说是她害的那位太妃生病呢。
晚上李陵来凤翔宫。
她据实以告。
李陵当即就变了脸,怒斥道,“朕不是说了不要同惠贵太妃来往?!”话音未落,看见叶玉盘惊吓的模样,立刻闭嘴,将她揽在怀中,“朕不是怪你。”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给小安子使眼色。
小安子悄悄退了出去,将今日与贵妃碰见惠贵太妃的宫女太监召集起来,问了个清楚明白。
叶玉盘闷声道,“你就是怪我。我不过是和她多说了两句,你就这样恼火。你原先从来不这样的。”
李陵叹道,“你哪里晓得宫里这些女人的厉害。今日你见到我那个九弟了吧?他能在宫中三四年没有婴儿落地的情况下,被生了出来,还活到现在,你以为很简单吗?”
“……什么意思?”
李陵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牵着她的手,同她坐到一处,苦笑道,“九弟生母是先帝的一位美人,保胎最难的几个月,正是张贵妃失宠被送去太平行宫的时候。九弟出生时,宫中所有主位都随先帝去骊宫消暑。他出生后,被抱去了当时还是惠妃的宫里。”
叶玉盘同他坐在榻上,靠在他怀中,闻言抬头看他,十分不明,“这样的,幸运?”
“幸运?”
李陵摇头,“一是先帝的这位美人的确有几分心计,二是有人从旁协助,是以她总能幸运地度过危险,将孩子生下来。”
当然,若不是陛下薄心寡幸,叶美人生下了九弟,怎么也该封一个昭仪。
叶玉盘果然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注意力,追着问,“是谁?惠妃吗?因为惠妃自己没有儿子,所以就想现成抱一个养着?”
“宫中那么多主位,当时张贵妃也在,怎么惠妃就能顺顺利利捡现成?”
李陵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语气寡淡道,“暗中帮助美人的那人,是朕的二皇兄。”
叶玉盘蹭的坐直了起来,“啊?”
这样大的秘闻!
她随即想到了这为陛下头上的帽子,重新放松下来,跟陛下的胸怀比起来,那些都不是个事儿。
“叶美人是二皇兄让人照着先帝最宠爱的昭妃养大的,处心积虑送入宫中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