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在微信上卖惨:“我感冒了!敢信!我竟然要带着感冒进入新的一年了!”
温昇本来还想发个嘤嘤嘤的,后来自己觉得夸张,还是只发了个咸鱼哭泣的表情。
濮真那边果然很紧张地问他严不严重了。
所谓的“紧张”自然是温昇自己脑补出来的。就几个字,又没颜文字又没表情包的,哪看得出什么来。但温昇从来不缺自信,他看着那句短短的关心,就觉得濮真此时一定不是随意问问的。
他打道:“白天还吹了风,现在稍微好点了。就是三水做了好多吃的,估计都不能多吃了。”
温昇觉得差不多了,开始点题:“更惨的是我刚刚还在想要不叫你一起来我家玩的,但是又怕传染给你。”
温昇点了发送,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
干得漂亮!保持这个弱不禁风委屈巴巴的势头,胜利就在前方!
温昇死死地盯着手机,看对方几次“正在输入中”又打断,最后发了一句:“我没有关系的。”
他忍不住露出了个胜利在望的笑来,仍是一个字一个字吃力地打:“那你过来吗?我戴口罩的话应该不会传染给你的。”
半分钟后,温昇指了指厨房,tutu心领神会地起身,大着嗓门让water³加菜。
温昇放下手机,人没什么力气,但此时精神却好些了,抓了个抱枕在怀里有些得意地想,如果自己哪一天膨胀成了一只河豚,那铁定有濮真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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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刻钟后,温昇和tutu去开门,濮真见开门的是温昇,想也没想,动作飞快地关上了门。
“你别再吹风了。”他皱了皱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温昇。
脸色看着的确比平时要憔悴了不少,但一双眸子却晶亮亮的,一身灰色居家服外面竟然还披了个法兰绒的大毯子。濮真看着tutu身上的同款,估计应该又是他们组团买的。
濮真之前在家和温昇聊天的时候,water³他们就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三刻钟的车程不算短,濮真看着明显没动过的菜,心中顿时明白他们是在等自己。
origin四人认识十年了,关系有多铁不用他说。按理说,这种四人聚会,忽然加塞他这么个才认识没几个月的,难免会有人心里不痛快。可温昇和他说的时候,唯一的担心是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他;濮真人到了他家,另外三个招呼他脱外套换鞋,欢迎的样子绝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没人觉得他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濮真送温昇回来的次数也不少了,一般都是看着温昇输密码进门了才掉头回家。有好几次,他也会想象温昇家里会是怎样的布置。他不愿意把自己弄得像个变态一样,可这种念头时不时地还是会冒出来——在他开车回家的路上,以及回到家里,摸索着开灯的时候。温昇早就说了他家常收留人过夜,濮真今天终于也变成了被收留的那个,见到了他想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濮真的家:说实话,一个普通男性,平时也不是什么小公举人设,要想把家里翻出什么花来也不实际。温昇的家给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但算不上大,布置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而已。
温昇家地暖开得足,濮真只觉一股暖意从脚底慢慢爬了上来,一路暖到了心脏。
“来来来,”water³指了指他右手边的衣架:“外套挂那里。”
说是water³下厨,他做的其实也不多,温昇从父母家里又顺了一大碗鸡翅鸡腿子,再加上饭后还有他们提前买好的一大堆零食,water³也就看着炒了个饭,再简单抄了两三个家常菜。
water³炒的饭满满当当一大盆,而且是那种料比饭还多的豪华版本。他们没坐餐桌,就做在客厅铺了垫子的地板上,硕大的液晶屏放着综艺,没人看也无所谓,图个热闹。五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就算温昇正生着病,战斗力不如以往,他们也半点没剩,全吃了个干净。
濮真鲜少这样热闹地吃饭,但温昇他们却是一看就经常这么搞的,饭后火速收拾好了碗筷,这才好戏开场般拿出零食。温昇全程被控制着饮食,这也不许多吃那也不许多吃。别人杯子里都倒的酒,就他一个装的是热的蜂蜜雪梨汤。可怜巴巴地看一眼濮真,对方也难得坚定地不顺着他:喝了感冒药还想喝酒,那大概是想在过年整个大的。
温昇拉着濮真在地板上没正行地坐着,tutu轻车熟路地拉开电视机下面茶几的抽屉,拿出了两副扑克牌。
四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打牌,投入进去了其实是件颇为有趣且打发时间的事,可就算事实如此,说出来的时候,tutu还是由衷地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土气。
不是说无聊,就是有一种“果然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会做的事”的感觉。尤其今年多了个濮真,这种微妙忽然就被放大了不少。
“我们本来不就是夕阳红老年团吗?”gggghost坐得没个正行,听tutu这么说,忍不住问他。
闻言,tutu陷入了沉默。他挣扎了好一会,实在找不到反驳gggghost的点,一张脸跨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还是年轻过的吧。”
年轻那必然是年轻过的。再早些年跨年的时候他们都浪得不行,不凑个小十来人不罢休的那种。最疯的那年,他们把邻近地区关系好的舞见都叫上了,哗啦啦二十多个人一起上了游轮,胡天海地地浪了三天。
再后来是怎么咸下来的呢,tutu使劲地回忆着:“好像是大家都忙,很难约到一起,就慢慢不这么浪了。”
温昇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但又有哪里觉得不对。
water³冷笑了一声:“这个才不是主要原因吧。”
温昇:......!!!
温昇一拍脑袋,在濮真身边坐下了,笑得幸灾乐祸地在他耳边小声絮叨:“小真你知道吗,游轮那年本来是玩得很开心的。然而二十多个人里面,有一半是还拖着稿子没录。他们头一天浪过了,第二天被粉丝日穿了微博。”
“那可是二十多个舞见的粉丝啊,”温昇啧啧感慨:“全凑在一起,不是自己粉的舞见也顺手帮忙催了,你想象一下那场景。”
好好的一次出行最后变成了集体还债,甲板上房间里,哪里都是录舞赶稿的。
“三水是最惨的,他solo连合舞,加起来一共欠着三作,再加上被拉着在别人的舞里客串,三天下来瘦了四斤。”温昇忍着说完已属不易,之后笑得整个人往后翻,多亏濮真眼疾手快把他捞住了,拉起来扳直了,还在背上轻轻拍了拍。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过游轮两个字。
第14章
事实证明,扑克牌这项娱乐活动之所以能在中老年人之间流传许久,且历久弥新,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濮真大概真的是魔仙堡长大的,连个最基础的斗地主都没玩过。温昇四人一种种玩法教过来,然而最后结局无一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种种游戏下来,温昇看了看自己的积分,再看了看濮真的,有点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冷血的现实。
怎么会有人连洗牌都是看一次就能学得这么好的?温昇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洗脑。
稳住,温昇,你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濮真那双手骨节分明,连洗牌发牌都有种莫名的性感。温昇趁他洗牌的时候偷偷拍了张,被发现了就嘿嘿傻笑一下,他笑起来左边脸上有个小小的酒窝,濮真每次看着那酒窝,更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温昇拍拍濮真的手,拍拍吃的,再拍拍自己那被非酋女神眷顾的惨淡牌面,竟然也凑了个九宫格出来。
濮真正发着牌,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温昇坐在他旁边,不小心就看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妈”。
gggghost伸手把电视上放的综艺暂停了,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濮真没有刻意避开他们,直接拿起来接了。语气听着与平常无异,tutu他们也觉出不对,兀自小声地吐槽着上一轮的牌运,但温昇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微妙的变化:濮真那些因为玩游戏而调动起来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了。
“妈?”濮真的声音轻轻的,听着莫名有一种隔了一层纱的距离感。
濮真的母亲大概是说了些关心的话,只听濮真先后答“没有,在朋友家”、“晚饭也一起吃的”、“现在在打扑克牌”,整个过程中满是老师和学生一问一答的既视感。不知道濮真的妈妈在电话那端问了句什么,濮真忽然沉默了下来。温昇怕濮真不自在,刻意移开了视线,因而也就错过了他瞥向自己的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