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俄的眼底有一瞬间的烫热。
她承认,眼前的一切,确实是她曾梦想的。虽然她并没有想过很多次,但每次的对象都是秦末延,这个她从爱上就决定要携手一生的人。
可现在站在他身旁享受这一切的人不再是她。
苏俄慢慢将眼底的情绪压了回去。
她看了宁雯一会儿,伸手接过酒杯,“难得你也会知错,看来这杯酒我是非喝不可了。”
面前的人不禁变了脸色,苏俄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不过宁小姐,有一点我还是要提醒你。梦不梦想那是我的事,但你也说了是曾经。我的东西向来惹人惦记,可到了你手上,那就未必了。”
她微微抬起右手,“这杯,我先干为敬。”
宁雯气得面色发白,手指紧紧攥着酒杯,好一会儿,秦末延伸手搂住她的肩,“好啦,她都已经是过去的人了,你何必这么计较?”
苏俄嘲弄地打量了他一眼,“两位若想秀恩爱,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今天不是来祝福你们的,我只是想来看看,这偷来的幸福到底能有多长久。”
她肃了神色,精致的五官冷漠又美艳,“宁雯,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向我示威,那我现在就警告你,我没时间耗费在你们这对狗男女身上,要是再敢来惹我,这红酒杯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嘭”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酒杯。
周围响起了一阵抽气声。
秦末延怔怔地看着她手中淌出的鲜血,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苏俄没有表情,瞥了他一眼,利落地转身离开。
她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封轶。
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阳光穿过虬曲的枝桠,斑斑驳驳地落在他身上。
苏俄再迈不动步子,缓缓地原地蹲了下来。
等到封轶走近,她头也没抬地说,“你也来参加他们的订婚礼吗?”
“不是。”他沉默了两秒,“我是来找你的。”
苏俄一怔,仰头愣愣地看住他,好一会儿,她突然将手摊到他面前,一脸委屈地说,“封轶,好疼……”
初识(4)
他叹了口气,一弯身,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俄吓了一跳,连忙用左手勾住他的脖子,一番平衡后,她狐疑地看他,“我又不是脚疼。”
封轶看了她一眼,“我心疼。”
苏俄愣住,脸上猛地一热,她慌忙别开视线。心不在焉地盯着他胸前的纽扣,许久,她声音低低地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封轶顿了一下,“你说呢?”
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袭来,很近很近,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却不料他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了一眼,她又慌忙地别开了视线。
到军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但大厅里还是有不少病人在等待。
封轶带着苏俄走到一间位置偏僻的诊疗室前,还没敲门,他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苏俄有些愣怔,等回过神,人已经被他拉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诊疗室,除了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桌前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听到响动,他转了头过来。看到是封轶,他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神情不变,“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你这么大喇喇地闯进来合适吗?”
说完他脸上的表情开始一寸寸地裂变,“没礼貌!”
封轶似乎毫不在意,轻手将苏俄按到桌边的凳子上,然后转头看向他,“急诊。”
他这才看到苏俄,惊讶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你竟然带了女人过来?!”
封轶没回答,面无表情地说,“看病。”
好一会儿,对面的人才将目光从苏俄的脸移向她受伤的右手,顿时眉头一皱,“这么点小伤,你也好意思来麻烦我?你以为我是开小诊所的啊?”
笑话!
他梁暮辰可是X军区最好的外科大夫,怎么可能跌价到给人挑玻璃渣子!
封轶沉默了两秒,点头,“也行。那我就给孙院长打个电话,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开小诊所。”
梁暮辰一怔,咬牙切齿地说,“卑鄙。”
苏俄靠在封轶的腰上,左手紧紧扯着他的衣摆,脸部表情紧张得彷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大致了解了受伤过程后,梁暮辰不可思议地看住了她,“这位美女,你也太粗暴了吧?”
苏俄不禁红了脸。
其实她自己也后悔得要死啊,出了风头又如何?最后痛苦的还不是只有她自己。
封轶咳了一声,“你少说两句,赶紧把玻璃取出来。”
梁暮辰冷冷一哼,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的小女友这么辣,你驾驭得了吗?”
苏俄忍不住解释,“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他愣了一下,触电似地看向封轶,“你们已经结婚了?!”
苏俄简直无语,正想进一步澄清,不料手上一痛,他竟然毫无征兆地就开始取玻璃渣子了。一时疼得她冷汗直流。
梁暮辰又抬头看了封轶一眼,露出一脸心痛的神情,“什么时候破的色戒?”
“你不是要去做和尚吗?寺庙我都给你联系好了,现在你让我怎么跟方丈大师交代?”
见苏俄脸色差得发白,他不禁缓和了神色,“弟妹啊,你可千万别担心。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这棒打鸳鸯的事,师兄可做不出来。你放心,我这师弟,除了死脑筋,其他的都跟正常男人没什么两样!”
他说着说着情绪一阵高涨,手中的镊子一不小心直接扎进了苏俄的肉里。
“唔……”她痛得吸了口气。
封轶皱眉,“你轻点。”
“怎么?心疼了?”梁暮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心疼就自己来!”说完真得“啪”的一声扔了手中的镊子,摘下医用手套走开了。
苏俄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封轶竟真得坐了下来开始替她消毒包扎。
许久,她好气又好笑,“你还会这个?”
“在部队里的时候学过。”他没抬头地说。
其实梁暮辰已经把所有的玻璃渣子都取了出来,剩下的正是封轶在行的。
“他是谁啊?”苏俄看了眼在不远处倒水喝的那人,轻声问。
“上军校时的同校师兄,后来被分到一个部队,一起待了很多年。”
苏俄瞄了梁暮辰好一会儿,“感觉……怪怪的。”
“部队里出来的都这样。”他轻描淡写地说。
苏俄白了他一眼,“哪有。你就跟他们不一样。”
听到那语气里的两分骄傲,封轶不禁一顿。苏俄自己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的脸上慢慢热了起来。
苏俄总觉得自己大总攻的地位在慢慢不保。
她咳了一声,不带商量地说,“封轶,我们去约会吧。”
“现在?”他问。
苏俄看了眼已经包扎好的右手,“嗯。”
还没等封轶回答,梁暮辰突然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严肃点,不准打情骂俏!”
直到他们离开,他都没有好脸色。
苏俄朝他摆摆手,“梁师兄,谢谢了。”
他这才勉强地收起臭脸,“不客气。弟妹啊,以后产检也要来我这儿,妇科我也能看的。”
封轶当即横了他一眼。
梁暮辰顿时心情大好,笑眯眯地鞠了个躬,“欢迎下次光临。”
约会的地点定在了游乐园。
苏俄一脸木讷地坐在旋转木马上,包了纱布的右手,还有高大的体型,在一群孩童间显得格外醒目。周围一片笑闹声,传入她耳中不禁一阵刺耳。
有个小男孩儿从她身旁旋转而过,手里握着一根还没拆封的棒棒糖。
苏俄一伸手就抢了过来,剥开糖纸一口含到嘴里。
那男孩儿顿时傻了眼,无奈两匹木马很快就错开了,他只能远远地瞪了她全程。
音乐一结束,苏俄刚落地就被一双小手臂拦住了去路。
他气呼呼地瞪住她。
封轶赶到的时候,小男孩儿已经开始嚎啕大哭。
他愣了一下,蹲下身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姐姐她这里有问题。”说着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头。
瞥见封轶的动作,苏俄哼了一声,含着糖走向一旁。
“那你怎么不管好她啊!”那小男孩儿奶声奶气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