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密室只有不远处一盏吊灯发出忽明忽暗的光，在这束光照下，王福全那道有些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
对身后传来的声响视而不见，王福全的身体半弓着，手上拿着一把滴血鲜血的手术刀，放在嘴边露出痴迷而又疯狂的眼神轻轻舔着，同时发出吸食的啧啧声。
“真是美味啊～”王福全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手术刀一刀剁向身前手术台上的物体。“来吧，欢愉的进行曲响起来！”
“呜——嗷——”
“是活的！”林之亦和陈桥彼此对视一眼，后者几个箭步冲上前，一个手刃把王福全的手术刀打掉。
王福全却不管飞到地上的手术刀，伸出手指对他和林之亦“嘘”了一声，“不能吵，你们会吓到它的。”
“怎么会是王伯呢？”童歌怔怔地看着此刻陷入癫狂的王福全，“我认识的王伯明明是个看到流浪狗都会蹲下来抚摸，给它们喂食给它们搭流浪屋的人啊。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林之亦？”
正说着，王福全的一双手掐上了那具动物的脖子，被陈桥一拳打到了墙上。“人渣！”
从墙上挂下来，王福全的脸上和手上都擦破了皮，他却抬了下手悬空挥舞，脸上的笑容诡异地出现了一丝纯真：“你们听，小狸狸刚刚发出的声音像不像是……《悲怆》鸣奏曲？啦，啦啦啦，啦……”
并不在调上的哼唱声搭配上那张褶皱的脸露出的笑容，童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躲到了林之亦的身后，并拽起一块他的衣服布料。
林之亦走到手术台，上面躺着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四肢被长长的钉子固定着，心脏处是被刚刚刺穿的，鲜红的血不断从伤口处涌出来。小狐狸蓝色的眼睛里也沁满了血水，低弱的呜咽声几乎听不到。
阿福的尾巴盘了过去在小狐狸的脸上轻轻扫着，童歌抓着林之亦的手越来越紧，胸口不断起伏，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哭腔的哽咽：“林之亦……它还有救的，对吗？”
“喵喵～”
林之亦的脸色也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陈桥。”
不用他说，陈桥对着王福全又是一阵捶打，反正上头问起来，就说是正当防卫闹出来的。
“哎呀，今天林先生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时间到了呢。”王福全咧嘴一笑，嘴边全是被打出的血渍，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摸到了地上的手术刀，“没想到林先生还有警方的朋友，果然了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把手术刀扎向了自己的心房。
“想装死？”陈桥直接踢掉了他手里的手术刀。
王福全举起双手：“警察先生别紧张，致敬而已。”
“陈队，这边有发现。”落后两人几步达到监控室的警员在房间里搜到了几个20寸大小的纸箱，里面全部用泡沫箱封装了王福全这些年虐杀动物的“纪念品”。
“先把这货拘起来。”陈桥没有料到王福全竟然胆大到把纪念品留在身边共处一室，“虐杀国家级保护动物，证据确凿。老爷子，以后就是铁门铁窗铁锁链为伴，有吃有住，对了，绝对比你这间落不下脚的屋子干净敞亮。你啊，有福喽。”
王福全咳了几记，胸口隐约有血渗出，却没有一个人上去给他包扎。“可惜了，还差一点，第三乐章就能完成了……对不起。”
铐上双手，王福全被带走了，小狐狸也在包扎之后被一并带走了。
这起动物虐杀案算是圆满解决，陈桥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一巴掌拍上躲避不及到林之亦身上，“厉害啊老林，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老林？”
林之亦却在沉思王福全两次提到《悲怆》的停顿，被陈桥一打断，冷声道：“脑子是个好东西。”
第五章
林之亦被陈桥打断了思绪，像看智障似的瞅了他一眼：“肋骨的切割痕无法判断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那你怎么想到是王福全的？”陈桥打断林之亦，“我看那老头就是个普通劳动人民的样子。”
童歌在普宁医院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出王福全居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一次来监控室，他的那些修理工具本就把不大的房间填的满满当当，这几把扫帚出现在房间里就显得十分突兀。而且再次回来，扫帚和之前的箱子位置虽然被精心摆放过，依旧能看出有挪动的痕迹。”
“另一点，一个后勤不需要装备专业的手术用具，至少不用这么多。”林之亦走到房间东南面角落里的那辆不锈钢推车，打开上面的盖子，一股消毒水混杂着酒精的味道扑鼻而来，各种型号的手术钳、手术刀……竟盛满了整个箱子。
“喵～”
阿福闻到“熟悉的味道”恐惧地退到童歌的身后，藏了起来。
“呼～这么多！”童歌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不过，单凭这些就对王伯，不，王福全产生、怀疑是不是？”
“单凭这些是不够，够的话我们也不用弄这阵仗……”为了不让旁人听到，林之亦轻声说道。
呃，好像没什么没毛病，童阿飘乖乖地闭上了嘴。
林之亦：“目前的物证，加上回去之后审出来的口供，定罪应该没问题，天黑之前或许能结案。”
……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卸磨杀驴吧，好在一起长大，太过了解林之亦，不然换个人一陈桥的脾气必定是要给对方上一课。而此时，被杀的“驴”一脸受气小媳妇模样，感觉下一秒就真能留出几滴眼泪，眼巴巴瞅着林之亦。
“注意安全。”
“你还没告诉我来这邪门儿的地方干嘛呢？”陈桥寻思，走也要走个明白。
童阿飘对林之亦来普宁医院的目的也十分好奇，竖起耳朵等他的回答。
“弄清楚一点事而已，用不了多久。”模棱两可约等于没说。
“得，走了，后续进展我给你打电话。”林之亦不说什么事，陈桥只能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身朝门口走。
翌日，晴空万里，解决了阿福的凶手，童阿飘一身轻松心情甚好，太阳还没出来就去采了一大束满天星以此感谢新病友的帮忙，小心翼翼地等在林之亦房门前，生怕有人经过被这一大束长了腿的满天星吓到。
“林之亦？”等了半天也不见林之亦出门，童歌只好小声叫他的名字。
在童歌锲而不舍地喊了将近一分钟之后，林之亦强压着怒气，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
“早上好呀，满天星送你的！”
林之亦眉头微皱，无奈地接过接过花，正准备关门，就看到了组团执行公务的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天了噜，我不会是在做梦吧？这四位爷能一起看见有生之年呐！”童歌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饶是当了两年半飘，也只是听土地爷聊起过，至于眼见为实，今天可是头一次，“林之亦我跟你说，这黑白无常只负责阳间作恶的厉鬼，牛头马面呢就类似于法警，这么说来他们怎么着也不能一起出现在这儿呀！”
林之亦个子比童歌高了一头多，隔着童歌静静地看着这四位“不速之客”：“你没见过他们，倒是他们貌似认识你。”
童歌一脸不可能的表情，顺着林之亦的目光向四位看过去，还真是朝这边来了！童歌秒怂，赶紧飘到林之亦身后。
“林之亦，我不会是要大难临头了吧？地府为了收我还真是给排面，怎么办，你得救救我呀，我还没飘够呐！”童·阿飘·歌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颤颤巍巍地向林之亦求救。
林之亦：“如果真的是来收你的，恐怕只有阎王能救你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童歌被眼前的四位收走，梦魇还会继续缠着他么？或许……
“仙，不……”话还没说完，四位爷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竟然头都不敢抬。
“我去，林之亦，不出意外这是冲你？”童歌惊得眼睛都要跳出来了，还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眼睛防止它们真的掉出来。
眼前的场面，于林之亦而言，除了震惊之外，倒是有种似曾相识，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分不清是真是假。
“你们认识我？”林之亦思考半刻，疏离地问道。
“当然认识您，只不过您的记忆库被锁定，现在应该并不认识我们。”白无常细声小心翼翼地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