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五岁的时候,妈妈把她送到蒙恩福利院的门口,嘱咐她要听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利院。十八岁作为岚大大一新生,院长奶奶送她出了蒙恩,含泪叮咛她常回“家”看看……不管怎么回忆,在过去的故事里所有人都在把她往外送,唯独林之亦不是。
“还愣着?就算是半飘一直在阳光下晒着,元气也不够你耗的。”
“呼~老大的意思是以后都能跟着你么?”童歌眨了眨眼,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嗯。”
“不许后悔哦,我可是当真的!”童歌一脸认真地再次强调,生怕林之亦半路反悔。
童歌反复试探,不过是担心他随口一说之后出尔反尔,真实情况却是他真没时间在这荒郊野岭骗一只不怎么聪明的半飘,林之亦轻叹一口气,微微点头依旧是耐着性子喂了童歌一颗定心丸。
空降来到普宁医院的林之亦,没人知道他此行的目的,童歌之所以铁皮铜骨地赖上他,很大程度上是因着这个神秘来客的神通广大,没来多久,就让她的飘生迎来转机,但不管他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原因是什么,童歌能肯定一点就是这场老大小弟的幌子戏里,她不会吃亏。
放眼望去光秃秃的大山,和远处的普宁医院对比之下毫无违和感,两年零三个月,这里成了童歌最熟悉的地方,以此为原点她曾经努力寻找造成自己车祸的肇事司机,虽然没有任何线索经历了无数次碰壁,依旧周而复始,从未放弃。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给漆黑的山坡镀上一层金黄,大火之后留下的疤痕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
景色如何,关键看观景人的心情,此时的童歌正沉醉在早已看腻的山坡坡,这大好风光自己怎么就忽视掉了呢?
回到病房的童歌,依旧觉得自己在做梦,不敢相信无依无靠的孤儿半飘,一夕之间,竟真的有了靠山。
童歌再次尝试回到身体里,不出意外地又被弹了回来,不过今天心情愉悦,并没有往日的挫败感,反而是原地转了几圈,双脚离地顺势半躺在空中,像是在棉花团里打滚好不惬意。
找到最舒服的姿势,飘呼呼软绵绵,童歌一度觉得自己马上竟要迎来自己飘生第一次小憩,刚闭眼不久,就听屋子里出现粗粗的喘气声,蓦地睁开眼,眼前的不明物种倒是吓得她身子一歪,险些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嘿,胖子你哪位呀?”眼前的魂魄膘肥体壮,再加上哼哧哼哧的喘气声,童歌大概猜出这憨憨是什么物种,不过它现在的打扮严重与实际身份不符啊。
被叫成胖子的生物,抬头一脸不可置信,无知的人类生魂竟骂他“胖子”,立马摆出一副凶凶的样子:“骂人?本宝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容得你如此无理,现在道歉我还有可能原谅你!”
还是个很有个性有脾气的胖子,童歌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想到眼前认真的胖子,手指蹭了蹭鼻尖很快恢复如常。
“错了,不是胖子,这位不知名的宝宝,我有没有机会知道你的大名啊?”
“哼~我潘达达如你所见地地道道的果宝一枚,岚城动物园扛把子!”姓潘名达达的胖纸两只胖胖的熊掌叉着腰,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甚是可爱。
童歌睁眼看见的就是潘达达被踢得一干二净的大粗腿,而它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自称是动物园扛把子,但光秃秃的大腿分分钟出卖了它,感受到童歌的视线,潘达达不好意思的收了收两条大腿。
“真是没礼貌,男女授受不亲,作为小姑娘,盯着人家看,一点都不脸红。”许是知道躲也没用,潘达达硬着头皮怼童歌,气势绝不能输。
一直盯着人家确实不妥,童歌又把视线放在潘达达的黑眼圈上,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是标志的熊猫眼。话说回来,这还她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见大熊猫本猫,车祸前她可是把观光岚城动物园放在了计划首页,现在也算间接完成了。
虽然和童歌见面不久,潘达达还是很在意对方的打量和无缘无故的便无法控制的面部表情,现在心理脆弱的它,总觉得是被冒犯到了。
天色渐黑,童歌和潘达达仿佛陷入冷场,童歌眼神似有似无地扫过潘达达,潘达达因为身高存在劣势,叉着腰头仰得高高的,瞪着童歌。
童歌发现,这一整天她都在用眼神进行交流,下午时候是老大,这会儿叫潘达达的熊猫好像也很乐意用同样的方式阐明立场。
“你的腿……”童歌打破一室寂静,实在忍受不了外表萌却偏偏装出凶神恶煞样子的潘达达一直盯着自己。
提到痛处,潘达达才低了头,看到自己光秃秃的大腿,瞬间想起或者时候受伤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管什么形象,号啕大哭起来。
“哎?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明明刚才还因为童歌的大量而充满怒气和敌意,现在却直接把最脆弱的样子展现出来,看着潘达达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样子,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的滑稽,童歌虽然知道它一定是受了委屈,但还是不厚道地笑了。
潘达达和小孩子一样,哭一阵其实就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再哭就是哭给观众看,岔了气的潘达达微微睁开眼睛,悄咪咪地观察观众的表情,竟然在笑?
“米的……米的良心不会痛吗?人家都哭成这个样子了,都不带哄哄的吗?”潘达达一边抽噎一边向童歌灵魂发问,这跟想象中的样子实在不一样。
身为国宝,必然要受到极致宠爱,按常理来说动物园的大团子们,更应该是奶爸奶妈们的心尖尖儿,看潘达达委屈痛苦的样子,再结合生魂跑来普宁,大概在它身上确实发生了不好的事。
当~当~当
知道童歌没什么忌讳,林之亦敲门之后便直接推门而进,首先看到了一脸无奈的童歌,视线稍移就是坐在地上的潘达达,林之亦蹙了蹙眉,看向童歌。收到林之亦询问的眼神,童歌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原因。
深夜的普宁寂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更别说潘达达无所忌惮的哭声,开始林之亦并没不想理会,但是哭声越发清晰地从童歌房间传来,林之亦忍着被吵醒的脾气,过来查看这边的情况。
“你是想被扔出去吗?”
潘达达哭得起劲,并没注意房间多了一个人,突然传来冷冽的声音,被吓了一跳,瞬间止住哭声,抬头便看见了黑着脸的林之亦,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怂怂地低下头。
“你~你~你别扔我出去,不哭了还不行嘛!”一个两个都没有同情心,不仅没有还一个比一个不近人情,说好的关爱珍稀动物,都是人类用来骗熊的。
短短的一句话还真管用,潘达达连抽噎都一并憋了回去,换上一副委屈吧啦的表情,眼神在林之亦和童歌身上来回扫,最后求救似的看向童歌。
“咳~我是兼职阴司,有啥困难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你!”童歌作为尽职的暖场王,开口道。
“哇!你是阴司啊,怪不得我从动物园出来就感觉这个方向有祥瑞之气~”潘达达一脸顿悟的表情。
“呵呵~你要这么认为我绝对没意见。”阴司所在之处充其量是气场有异,渡魂的职业,哪来的祥瑞之气?
“阴司大人,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达达心里苦啊,呜呜呜……”潘达达画风突变,又是新一轮的大哭,边哭还不忘察言观色,偷偷瞄着林之亦的表情变化,这人要是生气了,自己可是要被人出去的。
眼看着林之亦的表情开始变得不耐烦,潘达达适时停止了哭泣,抹了抹鼻涕,说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吧,我是啥身份,难道不好奇本应该被保护得好好的珍稀动物,怎会落得如此田地么?”
第十二章
照平时童歌性子,一定会追问原因,但鉴于潘达达戏太多,她选择静静听不说话不搭茬,潘达达也没让人失望,观众不带节奏,自己一点都没到份儿。
“我太惨了,舍友欺负我就算了,作为专门聘用过来的饲养员居然也公然虐待我!呜呜呜……”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难道又出现另一群王福全?
潘达达看成功调动情绪,急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林之亦和童歌面前,伸出两条大腿:“瞧,这就是证据,事实胜于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