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到梁承志在身边，童歌也不能表现的太难过，只是委屈地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梁承志本身年老体弱，这么一折腾更是虚弱，又听了阿智一番说明，才知道自己连累了童歌:“阴司大人，因为我个糟老头，让您受损失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您别这么说，能帮上忙就是最好的结果，功德以后还可以攒的嘛！”童歌心里虽然在狂妄地流血，但是不想让梁承志再多添一份愧疚，急忙安慰道：“生魂入地府十分消耗元气，您先回去调整一下，我也要去找老大报道啦！”
童歌站在林之亦房门口，旋律优美的钢琴曲从房间传出来，不知怎么曲子听起来似是明快，但童歌却感受到了它背后的那股悲伤。
直到一曲结束，童歌才回神，轻轻扣门：“老大，我进来了！”
没有回应……想起在地府林之亦的那句提醒，童歌纠结了一下，决定进去跟林之亦报个平安。
童歌进门的时候，林之亦背身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景还是在思考什么，以至于进来一只阿飘都没有丝毫察觉。
“老大！”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林之亦迅速从《悲怆》中回神，侧头就看见童歌歪着头，冲他露出“傻呵呵”的笑容，灿烂又清爽，林之亦愣了一下神，很快恢复如常问道：“一切顺利？”
“当然！两个人解开了多年的误会，毓珍也入了轮回，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童歌有些小骄傲地点点头回答道。
不过骄傲劲儿还没过，童歌便想起她那个被系统剥削得一干二净的功德指数，秒变蔫茄子，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气氛突然沉闷，林之亦抬起微垂的眼睑问道:“怎么了？”
“老大，你说到底是谁定的规矩，明明做了好事，嘉奖还来不及呢，阿智竟然把我的功德扣成了负分！”童歌撇了撇嘴角，越想越委屈。
林之亦开启的记忆当中倒是确有数以万计的阴司因此受过同样的处罚，不过，却没有关于制定人的任何印象。
林之亦蹙了蹙眉，正色道”：“既然选择当这个兼职阴司，就要遵守地府的规定，错了就是错了，委屈的话下次……”
“官方发言”还没结束，童歌的小脸早就皱成了包纸，此时正嘟着嘴气呼呼地瞪着林之亦，余光注意到来自小怂飘愤怒的视线，林之亦顿了顿，没再继续。
“我决定跟你断交一天，明天再恢复你老大的身份！哼！”说完童歌头也不回地朝门的方向飘去，眨眼间没了飘影。
望着童歌离开的方向，林之亦深呼了一口气，指尖在窗台上烦躁地敲了几下，转身回到新配置的办公桌坐下，轻叩不知何时出现的翠玉指环。
以黑白无常在地府的段位，根本不会被林之亦直接召唤，所以在系统提示的瞬间，黑白无常的第一直觉都是——一定有人黑进了地府智能系统，要进行诈骗？重点是黑进地府的人阎王还没安排出世呢，那……
等黑白无常战战兢兢地闪进普宁病房的时候，林之亦的耐心似是消耗殆尽，一个眼神让久在地府早就失去体感的黑白无常，不禁打了寒战。
“您召唤小的们，是什么吩咐吗？”白无常半抬头小声问道。
“阴司功德指数是按什么公式算的？“
“一……直是多劳多得。”黑白无常被问得一头雾水，最后还是白无常颤颤巍巍地做了回答。
“多劳多得，功德怎么会成负数？”
白无常大脑高速运转，和黑无常对了对眼神，方才明白一定是前些日子破例收的小半飘出了问题，答案张口就能来，但是涉及到大佬的小跟班，白无常有些为难，正准备草稿的空档，口直心快的黑无常就抢先开了口。
“功德减负，那她就是干了系统以外的任务，该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白无常还没来得及拽黑无常的袖子制止，他的话就说出了口，要不是大佬眼睛盯得紧，白无常恨不得带着这个说话耿直过头的弟弟钻个地缝回地府。
“呵！谁定的规矩？”林之亦冷冷地扫了一眼愣哼哼出声的黑无常。
“您……”
白无常眼疾手快，抢在黑无常答案脱口而出前拉住了他的袖子，深呼一口气说道：”您都不知道，我们就更没听说过了，或许是帝尊他老人家定的？”
黑无常一听，疑惑地看着自家哥哥，广受地府百姓好评的规定明明就是大佬的功劳，怎么还归功于帝尊嘞？
若无帝尊当年助力，那两缕精魂的命运必然会与现在截然相反。助力之恩，情若父子，所以在黑无常提到制定者是帝尊的时候，林之亦原本的火气消了大半，转而思考另一个问题。
“您还有什么要问，小的们一定知无不言！”白无常最擅长察言观色，林之亦紧皱的眉稍稍松开，就意味着他兄弟二人成功渡险，暗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等着林之亦下边的吩咐。
“改了吧，功德指数的初衷本就是鼓励行善，何来行善不积德之理？”
“您说的对！时代在发展，制度也得跟着灵活变动，这就叫‘与时俱进’。我们回去就通知技术、行政部门，好好整改！”
……
气急不忘给自己留后路的童阿飘很机智地说要断交一天，但是到目前为止她已经陪着梁承志在普宁周边无死角地浏览了整整一个星期，老头一度以为童阴司是怕他想不开，才不留空闲地带他四处逛，心中的感动溢于言表。
直到在医院附近的山脚下遇到同样出来“散步”的林之亦，童歌暗搓搓躲到梁承志身后，老头儿方才隐隐明白过味来，自作多情了。
“咳，老人家地府之行可还顺利？”
躲在梁承志身后的童歌，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哼～明知故问！”
“顺利，顺利，也多亏了您的帮忙，我老头子才有机会看到毓珍，回来这么久也没上门道谢，是老朽没了礼数啊。”梁承志从地府回来就想登门道谢，一提这茬儿童歌就变着法地带他逛经景点，久而久之就忘了上门。
林之亦扫了眼藏的一点技术性都没有的童歌，客套道：“举手之劳，老先生不必放在心上。”
“明明一副不想管的样子，接受起道谢来倒是挺痛快……”童歌低头用脚尖在地上虚画着圈圈，忍不住吐槽道，话音刚落就发现视线内多了一双脚，猛地抬头，林之亦已经站在了她面前，吓得童歌连着退了好几步。
此时无声胜有声，梁承志拄着拐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清清嗓子：“咳，人老了，出来时间一长，身子骨遭不住喽，您二位有话好好说，兄弟之间昨天打架今天和，没啥可别扭的！”
梁承志慢悠悠地朝医院方向走去，童歌挠挠头，总觉得老爷爷的话好像从哪里听到过。不过眼前站着大佬，还是自己赌气得罪之后躲着走的大佬，她也抽不出时间细琢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避难！
没了遮挡，童歌的头压得更低，十根手指打成一团，完全没有了刚才吐槽时候的胆子，而且她现在还十分心虚，明明要做人家小弟来着，发脾气，吐槽没有一个不是在失去老大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做错了什么吗？”眼前这只小半飘，丝毫不会掩饰情绪，小别扭一览无余，换个人，林之亦看都不会看一眼，而眼前的飘可是故人托付，定不能置她于不顾。
不管心里怎么想，作为怂飘界翘楚，童歌该低头时绝不抬头，糯糯地回答道：“我……我不该发脾气，不该乱吐槽，老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
认错这种事开头难，顺嘴之后也就那么回事，童歌在心里暗赞自己是只能屈能伸小阿飘，将来必成大器，偷偷抬头正好对上林之亦打量的眼神，急忙压下微扬的嘴角，换上一脸忠心耿耿。
“老大，您说句话呀！”就这么盯着人看，直接说原谅或是不原谅，很难么？关键是大佬看人眼神她莫名觉得很瘆飘啊。
第十一章
“今后功德指数的问题不会再出现，但是你如果想靠兼职阴司重新活一次，就要遵守它的职业操守。”焦灼对视几十秒之后，林之亦开了口，顿了顿又说道：“下周回岚城，你也跟着一起。”
因为车祸，18岁福利院“毕业”的童歌，一天没耽误就直接搬进了普宁医院。二十年的人飘岁月，童歌习惯了一个人取暖，突然有个人说要带她走，似是受到冲击，童歌的眼睛渐渐失了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