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逾矩的，大概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喜欢上了自己的姑姑罢。
在被忽视的日子里，陪着他一起长大的李灵曦就是他追逐的光，到后来，变成他的心魔。
他想让她一辈子同他在一起。
可她竟然嫁人了。
“大王，夜深了，咱们回吧？要是圣人知道了，该担心了。”宫人跟了一路，劝了一路。
“你们别跟着我，我想静静。”他疾步前行。
“大王，披上氅衣罢，你身子弱……”
“我说了，别烦我！”
他将氅衣狠狠地扔在地上，发了脾气。
脾气一向好的晋王发了怒，吓得宫人们战战兢兢跪倒在地。
李治闭了闭眼，厉声道：“谁敢再跟过来，我就砍了谁！”
总是这样，他半点自由都没有，一堆的人劝着他，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他就是喜欢李灵曦，为什么不可以！
他甩掉宫人，随便择了一条道匆匆而去。
天冷，又飘着雪，待冷静下来，他已不知身在何处，只瞧见满院子的红梅点缀枝头。
旁边有栋小楼，昏暗的烛影明明灭灭。
有女郎撑着伞出现在红梅下，一步步朝他走来。
“灵曦？”他喃喃。
“晋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武媚娘踮起脚费力地将伞举过李治头顶，温声细语道：“这天寒地冻，宫人怎么伺候的，也不知道给你披一件氅衣？”
他或许是发热了，他并不觉得冷，他木愣愣地盯着女郎的面容瞧，他模糊想起来，这是同李灵曦长得相像的武才人。
他阿耶的女人。
忽然清醒，他忙后退几步，歉意道：“我迷了路，打搅了才人，抱歉。”
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给拉住了。
“殿下，你着凉了，上来避避风雪吧，我煮姜汤给你喝，你放心，我这里偏僻，又这么晚了，没人会瞧见，不会被人说闲话的。”
***
益州。
韦婵已病了许久，总不见好。
“夫人，咱们回长安去吧，益州物资匮乏，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你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玉珠劝道。
韦婵是心疾，平日里精心将养着，靠着药材续命，如今，李灵曦同薛万彻成了亲，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她以为只要嫁给薛万彻就好了，李灵曦，是公主就能抢她的夫郎吗？！
“回长安？将军让我好好呆在益州，你没听见吗？他要和李灵曦双宿双飞，我回去碍眼吗？”
“我死在这里又怎么样呢？总归他心上无我，我不过是一个闲人罢了，夫人？我又是哪门子的夫人呢？他碰都不碰我一下！”
韦婵崩溃得掀了妆台上的首饰。
“姐姐如何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可不是你啊。”
突兀的声音闯入吓得韦婵脸一白，她撑着妆台站起来，看向门口冒着风雪而进的女郎，惊恐道：“崔清！你来做什么！来人！”
崔九娘带着人闲适地进了屋，见到韦婵如此惊慌，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如果可以，她现在就要让韦婵付出该有的代价，百倍地回报韦婵，让韦婵不得好死！
“姐姐慌什么，就你那点子人也能拦住我？”她将韦婵狠狠地按坐在妆台前，掰着韦婵的脸看向菱镜，“姐姐，你看看你这张惊慌失措的脸，坏事做多了，你也会害怕？真是新鲜。”
韦婵没有崔九娘力气大，她强自冷静下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敢乱来，你以为将军会放过你？你别忘了，将军留了一队侍卫给我，他们誓死都会护着我。”
“你我姐妹，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呢？”崔九娘拿过发梳替韦婵梳头发，“你瞧瞧，你我斗了这么久，最后谁得了大便宜？是李灵曦！我们斗得你死我活，她就坐收渔翁之利，风风光光嫁给将军，怎么就这么傻呢？姐姐，现在你的敌人可不是我，我们应该共同对付李灵曦才是，有她在，你这夫人可做不稳当，而我，被她如此利用，也咽不下这口气。”
“嘶——”韦婵痛呼出声，崔九娘将她的头发拽得生疼，“你说要与我合作对付李灵曦？崔清，你会不记仇？”
她让人毁了崔九娘的清白，还准备将她沉塘，这样的仇，崔九娘会不记得？
崔九娘的脸扭曲了一下，恨恨道：“这一切我都算在了李灵曦头上。”
当然，她也不会放过韦婵！她的心头刺从来都不是李灵曦，而是韦婵！只不过，有薛万彻在，她不敢轻易将韦婵如何，然而，借了太子的势那就不一样了，太子说了，只要好好替他做事，他会把韦婵交给她处理，无论她对韦婵做什么。
韦婵从她手里夺回自己的头发，也好，先收拾了李灵曦，再来处理崔清便容易得多。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她问。
崔九娘直起身子道：“当然是回长安，去恭贺将军同长公主的新婚之喜，我们都是将军的家眷，没道理分隔两地，难道就冷眼看他们俩恩恩爱爱吗？”
第五十四章：驸马难为
待薛万彻打发掉了醉酒的高慎行，将将回屋，穿着嫁衣的女郎便高兴地冲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傻笑，一身环佩叮咚，夹杂悦耳的笑声，让他因为高慎行浮起的醋意霎时散得一干二净。
嘴角扬了扬，他回抱着她，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你为什么总学不会矜持？”
喜欢他喜欢得大胆热烈，眼里心里就只有他，或许就是这份火辣辣的爱意让他不得不臣服罢。
“高兴嘛，我终于嫁给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她在他怀里蹭了蹭，腰肢在他手里摇摆，他下意识地搂紧了些。
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今日的她格外明艳照人，酒意上头，她又在他怀里扭，他不免生出了些冲动。
他将这娇娇女郎打横抱起来，将她放到了床上，双手撑在她两侧，问：“明日进宫谢恩晚了些，圣人会怪罪吗？”
“你有什么事要耽搁吗？”她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问，认真想了想，“不过圣人素来宽厚仁慈，应当不会怪罪，若真要问罪，也有我替你顶着呢。”
薛万彻怜惜地抚着她的脸颊，道：“我是怕你明早起不来，你这身子骨，若是我要尽兴的话。”
他又一本正经地说荤话，虽然两人都亲热过了数次，奈何李灵曦在他面前总是容易脸红，她目光躲闪道：“我身子弱，你就不能怜惜我，少要两次？”
“这样的话，”他沉吟了一番，“大概会容易坏。”
李灵曦：……
别骗她不了解男人。
“所以，还要吗？”他认真问。
李灵曦拉过被衾蒙住脑袋，声音含糊地从被子里传来，“你……你快点吧你……”
***
第二日进宫果然晚了。
李灵曦腰酸腿疼，嗔怪地看了看薛万彻，“我要是失了仪态，会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的！”
“这么疼？”他皱眉，他知道今日要进宫，注意了又注意，还强自克制了许多。
“蛮牛！”她娇骂。
万喜等人在一旁伺候，不妨自家贵主同驸马会在众目睽睽下讨论闺房之乐，脸红了又黑。
薛万彻在众人面前得了这一声骂，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他走过来，好脾气地问：“我抱你走？”
李灵曦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这样高调行事真的很不薛万彻，不过，她很高兴。
所以，当薛驸马一路抱着丹阳长公主进宫，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宫里没有皇后，韦贵妃前些日子失了圣宠，李世民便让淮南长公主李澄霞替李灵曦办了个回门宴。
李世民见着宫人搀着李灵曦去了，这才语重心长地对薛万彻提点：“丹阳幼时失怙失恃，我同皇后将她养大，辈分上虽是妹妹，但在我眼里同长乐兕子没什么两样，她自来胆子小，又养得娇，从没吃过苦，你比她年长这许多，要懂得心疼人，她身子骨不好，你要多节制，别让她受罪。”
“我今儿个见她眼底青黑，没精打采，坐卧间尚且不自如，万彻，日后万不可如此，你是大老粗一个，要向其他驸马多学学如何同公主相处，正好，今日驸马们都在，你要多请教才是。”
李世民的拳拳爱妹之心让薛万彻脸色黑了黑，却也不能驳了李世民的面子，只能听驸马们你一言我一语大谈为驸马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