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阵枪响,宋长安感觉到自己脸上被溅上了什么。再等到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车里了。刘二宝在前面开车,宋长安坐在后面把头靠在陈深的肩膀上。察觉到宋长安醒了的陈深,把宋长安的身子扶正。
“醒了。”
“醒了!宋处长。”刘二宝听到陈深的话,也表达了自己对于同事的关心。
“周丽呢?”宋长安揉了揉太阳穴。
“死了。”
陈深的话,周丽的死,让她清醒了不少。宋长安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那晚噩梦般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又害死了一个人。
第61章 (六十一)
宋长安和陈深都以为这次算是完美了,无论他们再怎么想也挑不出来有一丝的破绽。不能避免的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毕忠良的怀疑在所难免。
但是谁都没想到,就是宋长安这么大张旗鼓吸引了那么多的视线,唐山海还是被发现了。他不但杀了人,还留下了一颗扣子。
唐山海一直坐在椅子上躲过了刘二宝的第一次试探,陈深贡献出自己的扣子,徐碧城针线活很好缝的又快又整齐。
但唐山海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宋长安觉得他肯定有事没说便主动问他。
“你在担心什么?”
唐山海的眼神忐忑,盯着徐碧城手中的扣子,两只手不断互相磨挲。
宋长安抓过扣子举到他眼前,“那颗扣子怎么了?”
一时之间徐碧城、陈深、宋长安三人都看向唐山海,办公室里只剩下沉默。
“那颗扣子后面有一朵山茶花。”唐山海低着头不看宋长安。
那是她当初为她补扣子的时候留下的,她说这样就不会拿错衣服了。那件衣服原本是一件风衣,是唐山海不舍得丢掉,特意定做了一款西服,把扣子又缝上去的。
宋长安把扣子全都拆掉,她不止缝了一个,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带有山茶花的,事实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陈深。”宋长安慌了,她真的慌了。她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于陈深的身上,陈深收到了宋长安投来的目光。
“我那里还有,碧城你手脚快些。”
...
会议室里,毕忠良让众人起立查看扣子,当然只是为了看唐山海。毕忠良看到唐山海扣子齐全之后,又将话题引回来。毕忠良将扣子翻转,一朵山茶花出现。
有了线索,众人自然是有配合。共有五位穿着和扣子颜色相近的衣服,他们也很配合的将衣服交给刘二宝检查,毫无收获。毕忠良没了理由,只能让大家散去。
“如果毕某没记错的话,”毕忠良突然出声,众人停下离去的步伐,等待下文,“宋处长喜欢山茶花吧。”毕忠良眼若饥鹰,盯着宋长安,手指把玩那颗扣子。
宋长安笑盈盈毫不示弱,“说话要有证据。”
众人离去,毕忠良将扣子攥在手心,好像要捏碎它。面上的笑容残忍狠辣,他会找到证据的,因为他除了捡到一颗扣子外,还找到了一块玉佩。玉佩虽然算不上上等,但边缘圆润一看就是常被人拿在手中。
刘二宝被派去日夜守在发现玉佩的地方,他相信会有人来找的。
第二天,刘二宝带着好消息回来了。他抓到了一个男人,他叫吕明是军统飓风队的成员,他们是为了劫囚才去的。只不过到了之后,发现宋长安带着日本人来了,为了隐蔽他们就先撤了。
在毕忠良的严刑之下,他说出曾看见陶大春也就是军统飓风队队长,和一个女人秘密见面。毕忠良心里有人选了,但还是需要证据他才能拿人。
在毕忠良的命令下,行动处的所有女人都到会议室里了。而陈深和唐山海设计,毕忠良被李默群的一通电话调虎离山。在一旁旁听的陈深,抓住机会用他的孩子威胁他,告诉他不要指认出任何人。
会议室里,徐碧城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这次有什么事要发生。在她看到吕明进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心虚的表情溢于言表。
而吕明也认出她来了,但想了想陈深的话他还是没有指出。指认无果,吕明被带回地牢等待死亡,陈深带着他刚出会议室,唐山海就迎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毕忠良现在盯的有点紧,得想办法转移视线。”
陈深不解,“谁。”
唐山海将视线锁定在那个刚刚在办公室里结束午睡,出来正在抻懒腰的宋长安身上。陈深不满唐山海忘恩负义的行为,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
唐山海感觉到陈深的行为,又说了一句“她不会有事的。”
为了让提醒宋长安防备唐山海,陈深对着宋长安的背影喊了一声“宋处长。”
宋长安听见有人叫回头去看,长卷发还未扎起,随着她回头,如海藻般的长发轻轻摆动。陈深的皱眉,唐山海的意味不明,和吕明眼中的难以置信和突然迸发的恨意。宋长安看得一清二楚。
吕明虽然戴着脚链,但突然的爆发冲刺还是让人难以防备。他喉咙发出低吼,目眦欲裂,一身伤疤、血迹显得他更加可怖。吕明突然向宋长安发起攻击的行为,在场的谁都没有预料到,陈深和唐山海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宋长安下意识反应,右手化掌向上发力直直的击向吕明的下巴,破坏了吕明的平衡将他掀翻。赶来的陈深和唐山海联手将其制住。毕忠良慢慢走到二人中间,吕明被制住依然呐喊、嘶吼着一句话。
“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救她!”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宋长安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唐山海也没有预料到宋长安真的与他有关系,而陈深心下一凉。只听毕忠良慢条斯理的说,
“宋处长,得罪了。”
第62章 (六十二)
宋长安被绑在电椅上,这里没有阳光,她不知道过了几天了。地牢的保险丝熔断了好几次,电击好像伤到了她的大脑,她没办法进行思考。
果然不是伤在自己身上,还是能面带微笑嘲笑那些人的不坚定。毕忠良来了一次又一次,鞭子、烙铁、竹签,在她身上过了一遍又一遍。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在这儿才是。宋长安等了太久,等到她想自杀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些咬舌自尽都是假的。除了更疼之外没有别的,毕忠良掐着她的下颌关节处,翘开了她的嘴,火辣的白酒灌进她的嘴里。
很疼,是咬紧牙关也忍不住呻/吟的疼,酒很呛,呛得她快要把肺子咳出来了。她有时真的想说出来,回答了毕忠良的问题。但他的问题还让她无从回答。
他总是问宋长安,她和陶大春、吕明、周丽是什么关系。他要她说出陶大春的面貌特征,她真的不知道。
宋长安的腿下被垫进了三块砖头,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她身上。连续几天的水米未进,她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了。
地牢里很冷,但她有时又觉得很热。冷和热彼此交替,折磨着宋长安的身体。宋长安闭着眼睛,黑暗中滴水的声音更让人绝望,这是她的血吗?
半昏半醒之间,宋长安仰着头靠在电椅上。她想起来了,她见过周丽。那时她刚刚回到中国,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蹲在路边哭泣的女学生。
她好心安慰,女学生想报国,但家里不让,又因为她是女子备受挫折。宋长安宽慰她,青年人有理想有担当民族就有希望。她说这条路上,你并不孤单。
现在想想那个地方的旁边就是黄埔军校,所以自己阴差阳错成了她的精神导师,又间接害死了她和她的丈夫。只留下她的孩子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罪大恶极,用来形容她再贴合不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宋长安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耳边传来别人呼唤自己的声音。是谁?是陈深吗?他来接自己了吗?他相信自己了吗?
宋长安勉强睁开双眼,突然的亮光让宋长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的声音像是砂纸磨过桌面一样的沙哑,“陈...陈...深”。
“处长!处长!陈队长找到劫囚的人了!”是张大力,不是陈深。
张大力看到宋长安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满身血污的坐在电椅上,一旁的刘二宝还在丧心病狂的摇着发电机的时候,飞起一脚直接把刘二宝踹飞撞到墙上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