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烟掐灭，不禁对着她笑了一下：“你怎么不说话傻站着？”
“你一定很辛苦吧，比我想的还要辛苦很多。”苏语收住了他的笑，迎上去说。
顾其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有时候觉得很辛苦，觉得千斤担，觉得无法呼吸，但是有时候又很畅快，很欣慰。他辛苦，他累，但是他也有他的快乐，比如苏语，就是他的快乐。只是，他还没有言说。
“你希望我回欧洲吗？”顾其言双腿支着，斜靠在车上，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摸摸苏语的头发。和刚才在餐厅里不一样，这个问题，他问的慵懒但是认真。
苏语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开心，在哪里工作能开心一些，我就希望你在去哪里。”
顾其言又笑了。这个回答仿佛一碗老旧的鸡汤，可是苏语说的很真诚，一碗用心熬制的鸡汤。
顾其言没有再说话，他把苏语拉到自己身边的背风向，又点了一支烟。
苏语也没有说话，但是她没说出口的是：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陪着你。
第十三章
13.
苏语开始忙着帮苏勃置办年货，他们准备和姑姑姑父一起过年，自从苏语妈妈很早过世之后，苏语和苏勃基本都会出门旅游过年，如果在家，就会和亲戚一起，两个人的年太寂寞了。她几次问顾其言需不需要帮忙一起置办点什么，他都拒绝了，苏语起初觉得是因为他不需要，家里有人帮忙准备，到今天才知道，是他根本不过年。
“我明天出发去德国参加研讨会，年就在那边过了，小长假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刚好回来。”顾其言和苏语吃饭的时候说。
“你怎么都不早告诉我。”苏语听到马上停下筷子。
顾其言说：“早晚都是都一样。你好好回去和苏老师过个年，在家休息几天，我就回来了。”
“不是。”苏语觉得顾其言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不懂事粘人的小孩，“我是说，早知道你一个人自己过年，我也能帮你准备些什么。一个人好孤单呀。”
“不用，习惯了。”这么些年，顾其言的年不是一个人过，就是和同事在工作中过，并没觉得什么。
苏语问：“明天的飞机？”
“嗯，明天下午走。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和你说，现在还没定。”顾其言回答。
“那都来不及送你，我明天早上回家。”苏语越说越小声，“让你不早告诉我。”
顾其言偷笑了一下，伸手捏捏苏语的鼻子：“你自己路上小心，帮我向苏老师拜个年，年后有时间我再去看他。”
“那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别不当一回事。要按时吃饭，别忙着就忘了，要是不舒服及时吃药，不要忘了带。有事跟我说，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总能陪你说说话。前段时间你不舒服，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我想想。”苏语彻底把筷子放下来了。
顾其言夹了些菜到她碗里，调侃她：“我没事。先吃饭。还有什么要嘱咐的，苏姐姐？”
“还有，还有要记得给我微信和电话。别让人联系不上。”苏语想起之前顾其言差点出事那次。
“知道了，我记住了，放心。”
苏语心想，怎么能放心，你就是个让人担心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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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张灯结彩，大家要么行色匆匆，忙着准备过年，要么无所事事，在冬天难得的阳光下喝着咖啡。一切都在说着新年要来了。
大年三十当天，苏语和苏勃早上就来到姑姑家，带着自己大包小包的礼物和行李，姑姑家里两个小弟弟见到苏语就拉着她打雪仗，三个人在院子里一直玩到中午，苏语才反应过来要去帮忙。
苏勃和苏语吃过午饭，就去看妈妈。妈妈去世的早，苏语甚至印象都不深，但是只要在家，他们过年一定会来和妈妈说说话。
“妈妈，新年快乐。我在工作了，就是上次和你说的实习的那个律所，工作很好，同事都很友善，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我干的挺开心的，妈妈放心。就是我现在在桐市了，不能常来看您，但是爸爸一定会经常来的，不会让你孤单。”
苏语捧着一束花，坐在妈妈的墓前。
“妈妈，还要和您说件事。我好像遇到喜欢的人了，他好像也喜欢我，但是我们都没有说开。他很厉害，他是传说，但是我总觉得他有很多心事。我想陪着他，帮他，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您明白这种感觉吗？”
苏语说了很久，女孩子的心事只能和妈妈说，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直到苏勃过来让她和妈妈说再见，他们要回去准备年夜饭了，苏语才把花放下，摆在墓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回到姑姑家，年夜饭的大菜已经开始准备了，苏语不好意思，马上穿上围裙，到厨房帮忙。其实也没有什么忙要帮，过年的厨房向来都是姑姑包办，还有阿姨帮忙，苏语只是帮着洗洗菜，并没有什么大作用。
门铃突然响了，弟弟们马上停下手中的游戏机，跑着去开门。姑姑把没什么事的苏语派出去看看，大过年的什么人还来串门。
“请问苏小姐在吗？这是苏小姐的包裹。”门口站着的是一位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小语姐姐，小语姐姐，找你的。”弟弟高喊，然后跑去拖着苏语到门口来。
“我是，请问这是哪里寄过来的？”苏语接过包裹，一边签收一边问。
快递员看了看单子，说：“德国寄来的国际包裹。”
“德国？”苏语签好字，把笔还给快递员，“您进来喝杯茶吧？辛苦了，大过年的。”
说着弟弟们又开始拉着快递员想要让他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我还有几个快递要送，然后就回家了。”快递员显得有些为难。苏语也不好强留，让弟弟们祝哥哥新年快乐，看着快递员走远了，就关上了门。
听到是德国寄来的快递，苏语马上知道了。只是她没想到，顾其言居然还记得给她送新年礼物。把外层的纸箱拆开，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礼盒和一个深红色礼盒。苏语抱着他们坐到沙发上，坐在苏勃旁边慢慢拆。
一个黑色的盒子里，装着一副精致的袖口。另一个黑色的盒子，放着一盒很大的乐高玩具。苏语把玩具给了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苏语拆包裹的弟弟们，让他们到一旁去玩，也刚好腾出空间看那个深红色的礼盒。
打开礼盒。最上层放着一封信，顾其言刚劲而修长的字体出现在纸面上。苏语心中一颤，想要到房间里去读，生怕顾其言在信中说到什么动情的事，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但是这样苏勃在一旁肯定觉得奇怪，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好在，顾其言也没说什么，寥寥几行字，一首诗。
我想那时我找到了答案
当乌鸦聚集成群，
盘旋于空，快速地升向高处，
继而转弯，于是整个布阵
光影交错。有时十只
或者二十只。飞离鸦群，好像复调，随后
又与之会和，没入
同一种律动。成百的翱翔的生命
心却融在一处，嬉戏
于夕阳之下，将夜晚
引向我们，以粉红，以湛蓝：
如此喜悦，黑暗可以忽略不计。
苏语，
新年快乐。
其言。
第十四章
14.
苏语反复读了两遍，似乎看懂了，又似乎没有懂。她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放回信封，然后夹在自己随身的笔记本里。这才回来拆开信封下面用纸包好的东西。
那是一个hemmerle的手镯。蓝宝石和水蓝宝石镶嵌在白金材质的手镯上，不是一般年轻女孩会买的秀气的细手链，反而是一款宽手镯，很别致。苏语拿着反复看了几遍，放回了盒子里，盖上盖子。
“爸，其言送你的新年礼物。”说着把那副袖扣递给苏勃，“他还让我替他说声新年快乐。”
苏勃刚才就看到苏语在拆包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和拿出来的首饰就猜到一定是顾其言送的。听到苏语叫他，接过礼物看了看，还在袖口比划了一下，说：“挺好看的，你也替我谢谢他。”
苏语像完成任务一般，抱着自己的手镯往房间里跑，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弟弟们的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