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右手疼痛不止,已经是强自忍受,本打算把火灵芝装进乾坤袋也因为手臂被缠没了机会,他左手抱在晓星尘腰上,两人之间几乎不留缝隙,明明这么近的距离,那些蛛丝却独独只攻击他一个人,无论晓星尘怎么砍劈,都不曾动过晓星尘分毫。
来不及细想,后背一紧,疼痛钻入肺腑,紧接着一股大力拉着他往后退去,降灾在半空歪歪斜斜,晓星尘被他拽的几乎掉下剑去!
薛洋夺过霜华朝后一砍,却见一个硕大丑陋的头颅从裂缝钻了出来,那东西双眼火红,身躯圆滚漆黑,浑身上下舞动着好几条毛绒绒的脚,其中两只正搭在薛洋肩上。
薛洋被那两只脚紧紧按着,深入的扎在皮肉当中,几乎动也不能动,身子控制不住逐渐后移,突然之间,他紧紧搂抱住晓星尘,狠狠吻了过去,撕扯着抵紧牙齿,勾动着舌尖贪婪的吸吮他的双唇。
“活下去...”他扣紧晓星尘的头低喃,晓星尘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说不,一道符纸贴上降灾,剑光冲天而起,拖着晓星尘从裂缝中冲上半空。
第62章 是死是生
“薛洋!薛洋!”晓星尘被降灾和符纸束住双脚动弹不得,只听到耳边烈风流火熊熊而过,飞起的衣角卷进熔岩,灰烬烟尘在身边不断旋转,一团混沌中,他被裹在疾风中稳稳托向地面。
薛洋被拉向深处,左手握剑,右手紧紧攥着火灵芝,整个手掌又疼又麻,连手臂都开始疼痛起来,背后被刺入的伤口正不停地流血,顺着手臂一点点爬下手背。
断不能坐以待毙!薛洋挥出一剑折下头肩,从前往后背对着那个丑陋的东西狠狠刺下,谁知那东西精明异常,头一扭又吐出一大团蛛丝,收了按在薛洋肩上的双脚,远远拖起缠着蛛丝的薛洋往后跑去。
肩上的血流的更多了,一部分淋淋漓漓滴在火灵芝上,那灵芝沾了血骤然发出一道红光,肉眼可见的从黑红变成了血红,薛洋一惊心中渐沉,莫不是有假?他惊骇不止,为验证心中所想,也不顾是否另一只手也会就此废掉,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把火灵芝抛在了另一只手里。
本应钻心刻骨的疼痛却在另一只手里毫无反应,毒难道消了?来不及再想,薛洋迅速掏出乾坤袋把灵芝一缠,掐了诀用尽最后一丝灵力,顺着烈火中分开的一端扔向晓星尘的方向。
巨大裂缝下再无声息,远远看去像攀覆在山脉中的一道丑陋疤痕,地面上的走尸和围攻的十几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唯独金燃还藏在石头下不住张望,乍一间晓星尘猛的跳了出来,扒着人的手臂急声问道:“人呢!薛洋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
晓星尘脸色煞白,动也不动的站着,手中攥着扔上来的乾坤袋,两道血痕从脸上流了下来,金燃迅速变了脸,双手并用拉扯着他:“掉下去了?阿洋哥掉下去了?是不是!”他瞪着双眼吼道:“你把他还给我啊!都是你!你们都分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现在把他害死了你满意了?”
“晓星尘!你在报复他对不对?我上次偷听到小叔叔和他说什么前世今生,还提起你们以前的事,说你被他害死过,你是要报仇对不对?”金燃歇斯底里的惊叫着,不能接受的抱着头步步后退,却见身后一大匹人朝这边快速涌动过来,不过几息时间,那些人拥簇着到了近前,阵仗霏霏,手中刀剑不断挥舞:“薛洋呢?仙督说他逃到了这里。”
金燃恶狠狠瞪了眼背对着他站着的晓星尘,抹了泪吼道:“来的正好,是不是要给我阿洋哥陪葬啊!他掉进熔岩地火灰飞烟灭,你们还等什么?都下去陪他吧!”
“哪里来的小崽...”
说话的人手臂被人一抓警告道:“是金家的。”又沉了声问:“薛洋真的掉下去了?我们不信,他在越明山害死那么多人,又有阴虎符在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金公子莫不是骗我们的吧?”
金燃怒道:“小爷为何骗你们,不怕死的下去看看,你们还敢提越明山?薛洋虽然御尸伤到了人,可没有那些走尸,只怕你们之中被凶兽妖兽咬死的更多,不知感恩便算了,居然还敢颠倒黑白找上门来!”
他这样一说像是戳到了一窝蜂,那百十人顿时七嘴八舌冷笑连连:“笑话!越明山围猎是你们金家组织的,出了事难道不该你们金家负责?再说那薛洋,练走尸凶尸,不顾众人性命在越明山大开杀戒,居然还私藏了夷陵老祖的阴虎符!此等心术不正修炼歪门邪道之法,人人得而诛之!”
金燃毕竟是年纪小,一个人又怎么斗得过这么多人,被气的咬牙切齿,狠跺双脚,却不小心将衣袖蹭到石头,顿时没了半边袖子。
那群人一愣,慌忙拥挤着寻找安全的地方后退,这一动,乱如麻团,纠结交错互相推撞,顿时有好几人跌入脚下大小不一的裂缝,嚎叫声噎在喉咙,那些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和滚动流淌的溶液混为一体。
惊呼声此起彼伏,最后又变成小声的吸气,有人慌乱问道:“薛洋可真的掉下去了?他有阴虎符可驭万鬼,怎么会死的这么容易?”
一道白衣攸忽转身,举起手中长剑恍然发问:“他配剑降灾在此,不知各位觉得他怎么死才合心意?”
“有阴虎符者人人得以诛杀!那自然是扒皮拆骨,挫骨扬灰,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晓星尘惨然冷笑:“那可真是好极!他掉入熔岩之下被地火焚身,何止挫骨扬灰!何止永世不得超生!他如今连灰烬都找不到一丝一毫!还要魂魄日日夜夜被烈火煎熬,从此不入轮回不得往生!你们...可满意了?”
“这......”
“这位道长好生眼熟。”
底下议论声突然高涨,连声呼喊:“晓星尘!他是明月清风晓星尘!怎么瞎了?”
“晓道长名声极好,他的双眼也是在越明山被妖物所伤,那他的话必然能信。”
“可他连声质问分明是在包庇薛洋。”
诸仙门百家一哄而上,疑问道:“晓道长这话是否有失偏颇?薛洋在边境偏远地区豢养活人做走尸,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此事人尽皆知,怎么到了晓道长这里,句句都是我们在逼迫薛洋?”
晓星尘闭而不语,伸出手指探入怀里,取出厚厚一沓子五颜六色的纸张,广袖轻甩,举着东西扔到了一行人怀里。
那纸张长短参差不齐,厚薄不同,粗糙劣质,连上面的字也是一团一团,有的更是染了血或墨的指印手掌印,间或画着乱七八糟的名号。被晓星尘一扔,多半掉在那些人怀里,剩下的掉在地上,或被岩浆融化,或被地火霎时燃烧。
手里的乾坤袋被他攥成一团,紧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双眼上温热一片,上面的血迹已经流到了下巴上,蓝家几个静观的人直觉不对,拿了纸蹙眉:“道长可还好?这些可是表情书?”
晓星尘点头道:“是表情书也是罪证,有名有姓有住址,各位可派人去查。”
他说完也不管乱哄哄的人群,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前,那降灾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薛洋的指令,竟每一次都在他双脚要踏入地缝时,抖动着带着他的手臂指向别的方向。
“等一下!道长留步!”他走了没多远,那些人举着东西围了过来,哼道:“这什么意思?那些走尸妖兽,甚至活死人,被吃的孩童,被吸走灵识的村民,这些通通都是别人指使?通通都和薛洋没有任何关系?”
“晓道长可把薛洋撇的真清白!就算你给的血书和万人联名书都是真的,可他私藏阴虎符在越明山伤人数百,那可是所有人亲眼所见,总做不得假!”
那些人凶狠恶毒的眼珠子不怀好意的在晓星尘身上乱转,忽而恍然大悟:“哦!我听说那天薛洋驭走尸大开杀戒是为了救一个人,那个人...莫不是晓道长吧?你如此包庇薛洋!究竟和薛洋是何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轰!’晓星尘脑子似被炸成了无数片,风雪霾霾冲顶而来,疾风暴雨犹不如此刻万箭穿心,他和薛洋究竟是什么关系?从不死不休的仇敌,到句句诛心的对峙,到生不如死,到如今再一次生死两别,果真是不可解脱的孽障一桩!
可他也想要和他生生世世,也想要思念不再轮回更替,为何非要论一个对与错?孽和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