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点点头,看来要好好查查这个吴绣郎了,如果他真的与姑苏白氏有什么关系又恰好死在这个时候,那当年之事必定另有隐情。
我长大了
刑部厅堂内,秦风从厚厚的卷宗中仰起头来,苦涩的望着屋顶。想她也算是暗卫中的佼佼者,如今竟每天与这些卷宗打交道,看着这些写满了字的纸张简直头都大了。
秦风转过头,看向同样在书案上奋战的灼华,心里才平衡了一些。晨月和杜雪臻这几日都有事要处理,自己和灼华便被主子拉来做了苦力,这苦力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苦啊!秦风还在心中腹辩时,却听那边灼华兴奋地叫道:“主子,找到了!”
林晚抬起头,与秦风一同将目光望向了灼华。灼华见主子的目光终于放在自己身上,兴奋的翘了翘那不存在的尾巴,说道:“当年姑苏白氏被斩首时共计三百二十六人,但属下翻遍了白家的卷宗,上面明明记载了在白氏灭族的前六年白家主有个小侍生下了一子,后那小侍仿佛是犯了什么事而被处死,卷宗中就再没有那个孩子的记录了。”
秦风道:“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没死?”
灼华点点头:“听说这深宅大院里弯弯绕是很多的,想来那孩子是个犯了事的小侍所出,在府里定是过的如下人一般,许是正因如此,才能在当年逃过一劫吧。而且,那个犯了事的小侍原本就姓吴的。”
林晚低下头,在宣纸上添上一笔。看来那吴绣郎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幸存的孩子,那么他真的是意外落水的吗?
林晚站起身,对秦风和灼华说道:“我们去看看那吴绣郎的尸体。”三人随即动身前往城南的义庄,那吴绣郎是意外身亡的平民,尸体被发现后便被送往此处。
到了义庄门口,林晚三人便看到几个穿着彩云阁伙计衣服的人正在门口与守卫交涉。那守卫看到秦风身上穿的官服,忙跑过来行礼,秦风道:“这位是刑部的大人,我们要来看一下彩云阁吴绣郎的尸体。”
那守卫连忙应下,为三人引路。灼华看着门口的人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那守卫道:“那吴绣郎生前是彩云阁的绣郎,听说是家中无人的寡夫,彩云阁的老板心善,派了伙计来为其料理后事。那几个伙计便是来义庄办手续的,过几日便将人下葬了。”
林晚没说话,心里却在暗暗点头,彩云阁的老板不就是阿逸吗,那糯米团子软乎乎的,一看就是个甜糯糯的好团子。
三人进得义庄,便有人将吴绣郎的尸身抬了出来,林晚和秦风同时退后一步,拍拍灼华的肩膀示意他上前。灼华咬着牙,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苍天啊,我可是一代神医,竟然被当成仵作了!主子啊,我劝你善良。
过了一会,灼华才皱着眉说:“主子,这吴绣郎的脖颈处有明显的伤痕,显然是被人抓着溺死后又扔进水里的。”
林晚淡淡道:“看来这吴绣郎并非死于意外了。阿风、阿华,你二人去吴绣郎家附近打探一番,看他平日里是否与谁交恶,再问问事发当晚是否有人听到、看到什么。”
“那主子你去哪?”灼华用帕子擦着手问道。
“我嘛……我去彩云阁打探一下他生前的事。”
小初放下一盘点心,皱着眉看着自家公子。自从那日世女来查案之后,主子便日日都来彩云阁坐上好久,好好的衣料铺子都快变成茶楼了。
“小初,我想吃果子。”容逸打断小初的思路,可怜巴巴的说道。
小初听到容逸的话,义正严辞的说道:“公子,竹韵公公说了,公子的身子不好,是万万不能贪凉的。”
容逸更加委屈了:“好小初,竹韵公公不是不在么?”
小初闻言,拿起了一旁的扇子,道:“公子热了小初便帮您打扇吧。”
容逸看着小初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得挫败的靠向后面。忽的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轻笑。
容逸猛地站起来,脸色通红。怎么自己每次不得体的样子都能被殿下看见!
林晚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人,笑意更浓,她轻咳一下,才道:“好巧,今日想着来彩云阁查探一下吴绣郎,阿逸却也在此。”
容逸抿了抿嘴低下了头,眼中却亮晶晶的。小初见状,默默退到一边,他可算是知道公子为何日日来这彩云阁了。
林晚坐到容逸对面,从桌上捻了一块点心,道:“阿逸可否将掌柜叫来,我有些问题想问她。”
容逸点点头,小初见状忙去叫了王掌柜来,不消片刻,满头大汗的王掌柜便站在了林晚面前。
“草民……草民给世女殿下请安。”亲娘嘞,这世女殿下长得跟神仙一样啊!
林晚随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本殿想知道一些吴绣郎的事,你知道的就给本殿讲讲。”
王掌柜思索了一瞬,便将自己知道的都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容逸坐在对面偷偷看着神情专注的林晚,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殿下在自己面前从来都只称“我”呢,是不是自己在殿下心里也是不同的呢……
王掌柜说完便退到了一边,林晚却皱起了眉头。按照王掌柜所言,这吴绣郎似是一路乞讨所来,因着一手好绣工才得以留下,在彩云阁的几年里也算是老实本分,只是在三个月前却突然推了所有的活计,只说要专心把手中的绣品绣完。王掌柜只当他手中的绣品是什么新花样,想着能卖个好价钱,便也允许了,谁知道那绣品还没绣完,吴绣郎便意外身亡了。
林晚思索了一会,问道:“那吴绣郎推了所有活计的那天大概是什么时候,你可还有印象?”
王掌柜想了想,忽然道:“是了,就是那天!那日朱探花随朱家正君来买布料,草民记得吴绣郎当时正好在外间,他盯着那朱探花看了许久呢,事后店里伙计还取笑他想攀高枝,因着那吴绣郎平日里极少说话,这件事草民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朱探花?朱清云?想到那个手下败将,林晚挑了挑眉,这朱探花与吴绣郎又有什么关系呢?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结果,林晚挥手让王掌柜下去,便欲离开。
“殿下。”容逸怯怯的叫住林晚,道,“那吴绣郎生前的最后一件绣品在我这里,本想着给他当成陪葬呢,殿下不如拿去看看是否有用。”
林晚笑道:“还是小阿逸聪明,那我便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罢,掐了掐容逸的脸蛋,转身离去。
转过身去,林晚便后悔了,这里的男子贞节十分重要,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轻佻了,这破手,怎么就控制不住呢!
林晚走后,小初进来收拾茶盏,却见自家公子倚在窗边,痴痴的看着世女离开的方向。
容逸靠在窗边,手抚摸着刚才林晚掐过的地方,双目猩红。殿下,我不要你把我当作儿时的玩伴,我已经长大了呀……
林晚回到刑部,便见秦风和灼华已在厅堂等候了。
“怎么样?有何收获?”
灼华道:“主子,属下打探到,那吴绣郎平日里少言寡语,甚少与人交流,更别提与人交恶了。”
秦风沉声道:“主子,属下去了吴绣郎生前居住的小巷里打探,那吴绣郎家附近住着一个老寡夫,属下询问他时便感觉他言语间畏畏缩缩,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后来属下又找到他,几番询问之下他才说那天夜里他仿佛看见朱府的伙计在这附近转悠。”
“朱府?哪个朱府?”灼华疑惑道。
秦风说道:“便是那朱探花的府邸。”
林晚皱眉,又是朱清云。想了想,便又走进屋内,道:“查,查查这朱家与姑苏白氏究竟有何瓜葛。”
过了一会,秦风指着一页纸道:“主子,你看!当年下令处死白氏一族的官员就是朱清云的母亲,朱寿泉。”
林晚接过那本卷宗,原来这朱寿泉便是八年前的苏州太守,也是她审理了白家通敌卖国一案,并判决了白氏一族斩首。令人奇怪的是,这白氏一族从审案到行刑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林晚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不住地敲击着桌面。看来这姑苏白氏与朱家却是有着瓜葛,苏州太守和姑苏皇商,林晚感到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正思索间,忽听得外间几个侍卫在窃窃私语,秦风见状,忙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