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惬意无比,杏眸半阖,指尖还捏着薄胎小酒杯,时不时抿上一口,每到这时,哼唱的曲子就会中断。
裴无咎也不急,反正他有一整晚的时间,足够把一首曲子听完。
她哼完一曲,又换一曲。
都是裴无咎没听过的,但他莫名就觉得她应该是唱串了,把好几首曲子胡乱串到一起的那种。或许她本来就是随兴而发,想到哪里唱到哪里。
他并不在乎对错,身边有她陪着,她还如此开心,这就够了。
薛筱筱确实开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一边用脚打水,时不时还用脚趾夹住一片花瓣,“呵呵呵”地笑几声再松开,颇为傻气。
看在裴无咎的眼里,却没有傻气,小王妃一举一动,都是勾人的妖精气。
她摇头晃脑,嫣红的唇瓣开开合合,捏着小酒杯的兰花指娇气地翘着,那白生生的脚趾夹着一片鲜红的花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裴无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沿着池壁慢慢挪动,最终靠在了薛筱筱的身边。
薛筱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歪着小脑袋,问道:“殿下,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裴无咎笑得温和无害,“看筱筱喝得这么香甜,我也有些馋这百花酿了,筱筱,给我喝一口,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薛筱筱大方地把手边的木盆一推,豪气地一摆手,“尽管喝!”
裴无咎捏住她的手腕,从她的手里抢出了小酒杯。
薛筱筱不乐意了,杏眸瞪得圆溜溜的,“用你自己的酒杯呀,抢我的做什么?!”
“我的酒杯喝过秋露白了,再倒百花酿味道就串了。”裴无咎耐心地解释。
薛筱筱圆溜溜的杏眸慢慢地变成了半阖,又恢复了刚才懒洋洋的惬意样子,“哦,那你用吧。”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喝的秋露白……好喝吗?”
裴无咎点点头,“好喝,但是比百花酿更烈,不适合筱筱。”
薛筱筱盯着他的木盆,舌尖舔了下嘴角,“我想尝尝。”
裴无咎用自己木盆里的酒杯,给她倒了一点点秋露白,只有一个酒底,递给她,“只许喝这么点。”
薛筱筱不满地嘟了一下唇,倒也没说什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裴无咎没来得及阻止她,就听到薛筱筱一阵猛烈地咳嗽,她小脸涨红,吐着舌头,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
裴无咎额头青筋一跳,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再摧残她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着她顺气。
好半天,薛筱筱才缓过劲来,眼尾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苦着脸抱怨道:“这是酒吗?这是朝天椒吧?!”跟百花酿也差太多了,一口都差点要了命。
裴无咎失笑,“我的错,我该告诉筱筱先用舌尖尝一下的。”
“跟你没关系啦,”薛筱筱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冒失就怪怨别人,她好心地推介道:“你尝尝百花酿吧,比你那秋露白好喝一百倍,不,一千倍!”
裴无咎刚才就已经把她的酒杯抢走了,要不是她打岔喝秋露白,现在他已经用她的小酒杯喝到她的酒了。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百花酿,慢悠悠抿了一口,“果然好喝。”虽然太甜了并不适合他,但这是小王妃用过的酒杯,意味自然不同。
薛筱筱咽了下口水。
裴无咎注意到了,把酒杯往她跟前一送,“来,筱筱也喝一口。”
薛筱筱:“……可、可你刚用过这酒杯。”
裴无咎一脸无辜,“怎么,筱筱是在嫌弃我吗?我刚才也没嫌弃筱筱呀。还是说,你想用那个刚刚盛过秋露白的酒杯?”
薛筱筱脑子醺醺,只觉得绝对不能用那个辣死人不偿命的秋露白酒杯,完全没想到应该喊人再送两个杯子过来,被裴无咎一说,又觉得自己不用这个酒杯喝一口就有嫌弃人家的嫌疑,分明人家刚才也是大度地用了她用过的杯子。
“唔,不要那个秋露白的。”薛筱筱接过他手里的百花酿,抿了一大口,“还是这个好喝呀!”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喝了一杯之后,薛筱筱突然笑了起来。
裴无咎疑惑地看着她。
薛筱筱捂着嘴笑了一会儿,纤白的手指抬起,指了指那个秋露白酒杯,“那个……是殿下用过的,我又用它喝了秋露白。”再指指那个百花酿酒杯,“这个,是我用的,殿下又用它喝了百花酿。”
她说完,又笑了几声,揉了揉眼睛,有种困倦的慵懒,“那咱们岂不是等于喝了交杯酒呀,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发现裴无咎没有笑,黑眸幽深,静静地看着她。薛筱筱尴尬了,“啊?怎么,你不觉得呀?”
裴无咎冷哼一声,“这就算交杯酒了?我教你什么叫交杯酒,筱筱想不想知道?”
薛筱筱很是好学,小脑袋一点,脆生生地应了:“想!”
裴无咎很满意她的态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捏住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秋露白,给她倒了一杯百花酿,先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环住他的脖颈,再把酒杯塞到她的手里,自己端起那杯秋露白,绕过她纤细白嫩的脖颈。
两人你勾着我的脖子,我环着你的脖颈,脸颊相贴,呼吸相闻。
裴无咎侧头,在她的唇角轻轻亲了一下,声音暗哑,“筱筱,这才是交杯酒,来,喝光它。”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缱绻,薛筱筱不自觉被他蛊惑了,薄胎小酒杯抵在唇边,一饮而尽。喝完,她已是微醺,顺势靠在裴无咎的肩头,不肯起来。
裴无咎把她手里的酒杯抠出来放回木盆,抱着她靠在池壁上。
清冽的雪后松柏味道环绕着她,熟悉得令人心安。薛筱筱额头抵在他的肩窝蹭了蹭,低声喃喃道:“无咎,要是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裴无咎沉默片刻,大手罩在了她的后脑勺,“咱们都喝过交杯酒了,自然是要过一辈子的。”
说完,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
腰上是他有力的双臂,身前是他坚实的胸膛,周边环绕着热烘烘的温泉水,薛筱筱感觉自己被密密匝匝地包裹着,像是未出生的胎儿浸泡着羊水,幸福又安全,她闭上眼睛,用全部的身心去感觉他。
这是一个真正的吻。
跟中午喂当归羊肉汤很不一样。
裴无咎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引导着她,他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老师,教导着自己的学生,就跟手把手教她握笔一样,一笔一划,笔尖该如何落下,又该向哪里用力。
渐渐地,老师失去了从容,变得激烈。
他长驱直入攻势迅猛,她左右支绌难以招架。
她双手推着他的胸膛,想要离他远远的,却被男人扣住了手腕,强硬地折到背后。这个姿势迫使她挺胸抬头,将自己更多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裴无咎黑眸中墨云翻涌,那目光竟然烫得薛筱筱身子瑟缩。
他将她扣在怀里,不许她有丝毫的退却,动作却变得温柔,细致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耳尖,细白的脖颈……
温凉的薄唇渐渐越过锁骨,继续向下……
薛筱筱挣扎两下,没能挣脱,脑羞成怒,迷迷糊糊地抬腿就是一脚。
眼看着白生生的脚丫就要踢中他脆弱之处,裴无咎出手如电,一把擒住了她的脚踝。
他从她身上抬起头,好笑地睨了她一眼,“这么狠?真踢坏了,将来有你哭的。”
薛筱筱的一只手腕得到了解脱,顺势抱住他的腰,窝在他的怀里,杏眸微阖,懒洋洋地不肯动弹了。
知道她困乏了,裴无咎也没再继续为难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靠着他的胸膛,一手揽着她免得她像上次那样睡着了滑进水里,一手却擒住她的脚踝没放开。
她的脚踝纤细,瘦伶伶的,他的手指能轻松地环过一圈。
脚趾却胖乎乎的,像是没剥壳的花生。刚下水的时候是白生生的,现在被热烘烘的温泉水泡了半天,白皙里泛着一丝极淡的粉,看起来很是娇嫩。
大脚趾和二脚趾之间还夹着一片鲜红的花瓣,估计是她刚才淘气的时候夹住的。
裴无咎起了恶趣味,捏住那两颗脚趾,慢慢地去碾那片无辜的花瓣。
花瓣是薛筱筱刚才从岸边摘的,新鲜盛放,花瓣饱满鲜嫩,被两颗脚趾碾着,没两下就成了花泥,鲜红的花汁顺着趾缝淌下,蜿蜒在雪白晶莹的脚背上,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