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零余子的确有非常出色的能力。面对那些不当人的人,零余子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对方。面对前来讨伐她的猎鬼人们,她虽然胆怯,却总能靠血鬼术搬回局势。
杀掉那些和自己父亲一样的人,这是零余子最开始答应那位大人成为鬼的原因。
然而那些可怜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那些孤儿无依无靠,小小年纪就得想办法让自己生存下去。每当看到这些和自己有着类似经历的孤儿们时,她就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吃掉他们好了……”那位大人这样告诉着她,“既然这辈子过的不幸福,那么就让他们能够早点结束这悲哀的一生,然后期望来生能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幸福家庭吧。”
于是乎,零余子的猎杀目标里,多了那些在城镇四处漂泊的孤儿们。
这能帮助他们早点解脱,也正好能解决她需要吃人的需求。那位大人的话不会有错,所以这么久以来她都是一直这样坚持着。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白发少年那双厌恶她的眼睛,零余子突然想起了母亲临死前所说的话。
“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就算那些大人罪不可赦,可是那些和她一样的孤儿们,明明都在努力的活下去呀。
尽管只能住在破庙里,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可是每一天……每一天……他们都在努力的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去夺走他们的生命……
看到已经死去的女鬼眼角居然淌着泪水,辉夜面无表情地拿回了自己的小短刀,用手帕擦干净后收回到刀鞘里。
让鎹鸦守在下弦之肆的身边,白发少年则转身奔向武丁镇看看恶鬼的替身。
零余子的灵魂之火快要熄灭的时候,散发着悲伤与愧疚的气息。或许她曾经有过什么可怜的过去,毕竟鬼也曾经都是人类。
但辉夜始终记得源辉的教诲,只要是吃人的恶鬼,无论对方有多么可怜都必须杀掉。
确认了武丁镇已经没有了鬼的气息,辉夜在天亮后找到了春日。
“对不起……我没能把你的哥哥给救回来……”
少年十分愧疚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
似乎是听懂了辉夜的话语,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哥哥了的春日放声哭了起来。辉夜很想安慰对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没有人教过他应该怎么安慰孩子,更何况是这种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孩子。
“哭吧……尽情的哭吧……孩子……”
老奶奶将春日搂进怀里,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同时她又用十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辉夜,希望他不要太过愧疚。
能够帮忙斩杀那个吃人的恶鬼,他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春日!”
一个身穿着破旧绸布的短发少年,正眼含泪花地向这边奔来。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呼唤,春日停止了哭泣转过头去,看见少年的身影十分激动地向他跑去。
“哥哥!”
兄妹二人激动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倒叫辉夜和老奶奶有些激动。
原来春日的哥哥正雄,没有死……
直到他们终于哭完了,过来向他们表达感谢的正雄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他被怪物抓走的时候,在半路上被一个男人看见了,那人正是之前想要收养正雄的铃木先生。
因为他和她的妻子心里还是十分惦记着正雄这个懂事可爱的孩子,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将兄妹两人一起收养好了。哪怕日子会过得紧一点,但是也不是活不下去。
就在他准备去找正雄的路上,正碰上了抓着昏迷的正雄的恶鬼。
虽然十分害怕,但是一想到那个孩子是正雄,铃木先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周围随便拿了个竹竿就对着恶鬼冲了过去。
然而由于前段时间刚从柱的手下逃脱的零余子,始终心有余悸。因为那时光线不佳,错乱中将男人手中的竹竿看成了猎鬼人的刀,所以害怕地将手中的正雄给丢掉了。
于是铃木先生将昏迷的正雄带回家中照顾,直到昨天晚上,正雄才醒转过来。
醒后的正雄十分担心妹妹的安危,当时就想出去找春日。铃木先生虽然觉得春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但是也不想伤了少年的心。于是以天黑太危险了,天亮了他们一起去找为理由,拦下了冲动的正雄。
随后找来的铃木夫妇见到春日也平安无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在得知了他们愿意同时收养他和妹妹,正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铃木夫妇。
“真的吗?真的可以吗?我一定会看管好妹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真的哦!”铃木夫人激动的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我一定会把你们当亲生孩子一样对待,还请你们放心地和我们一起生活。”
有儿有女明明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自己之前倒底在犹豫些什么……
真的是太傻了……
一家人开心地抱在一起,准备回家好好的吃一顿庆祝一下这个特殊的日子。
然而当回过神的春日想起来想和那个白色头发的大哥哥道别的时候,对方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只看到晨辉时的淡淡星光,在太阳升起后逐渐隐去……
第8章 柱
“这样啊……下弦之肆吗?”
鬼杀队本部的主屋内,听到鎹鸦送来的消息,容貌可怕的男人温柔地抚摸着鎹鸦的羽毛。
“想不到这一批会有这么出色的孩子,应该说不愧是前耀柱的弟子吗……”
虽然他很想亲自“见一见”对方,但是对方现在的位置距离鬼杀队本部稍微有一点远了,让对方特意赶来实在是有些不妥。
不过,还是想派人先和他接触一下。
“虽然不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可以拜托你去帮我见一见那位特别的孩子吗?原本按理来说,那个孩子已经可以直升为柱了。不过还是稍微先去问一下他本人的意愿比较好,毕竟这可是一份重担……”
在屋内的阴影中,一个甜美温柔的女声回应了男人的命令。
“好的,主公大人……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像无一郎那样的天才,那对我们来说将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这天,辉夜按着鎹鸦的指引来到了一间紫藤花家徽的宅邸。
从离开忘秋山以后就基本上没怎么好好睡过觉,如今来到这里则是为了好好休息一下。
听鎹鸦说明过,这个有着紫藤花家徽的家族曾经被猎鬼人所救过。因此只要是猎鬼人前来,都会无偿地提供周到的服务。
还未开始敲门,印着紫藤花突然的大门便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黑发少女十分恭敬地走出来向辉夜问好。
“阁下是猎鬼人吧……请进……”
少女将辉夜带进了宅院内的一个房间,奉上了一件干净的浴衣让他换上。随后收走了辉夜脱下来的脏衣裳拿去清洗缝补,并带他去了另一个房间用餐。
吃饱喝足以后,听说这座宅邸的角落有一处温泉,辉夜在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后便打算去泡一泡。
然而当他冲洗干净身体,围上了毛巾来到温泉池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正在泡着了。不过对方正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辉夜过来。
直到辉夜泡下水,泛起的波澜拍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对方才睁开眼看了一眼辉夜。
如瀑般的银白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少年的身上,大概是因为温泉暖和的原因,辉夜的脸上气色红润了许多,看上去比平常更俊俏可爱了一点。
对面的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然而腰上的毛巾因为吸水过重而掉了下来,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辉夜假装没看到一样地闭上眼睛,然后让身体更多一点地泡进温泉里。对面那位身上满是伤痕的刺猬头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红着脸继续泡回水中系好毛巾。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享受温泉,谁也不打算和另一个人开口说话。直到那个人先上岸离去以后,辉夜才松了一口气地睁开眼,下巴沉进水里吐着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