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锋狠狠瞪他一样:“帮我?我要是不问你才不会说。”他生气道,“你不许让她给你做。自己重做。”
方征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怒火:“子锋大人,你在气什么?我顺手利用她罢了,你跟一个低贱女奴计较什么?”
子锋冷笑:“我没有生气。更不是跟她计较。这是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不许托给别人,必须自己完成。”
方征心中不屑地想,那么多话,本质就五个字:“折腾你而已。”
方征的口袋装着两罐毒.药,准备找机会好好款待子锋。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走。
“站住!”子锋叫道。
“我不去拿材料,怎么重做?”方征心中暴烈的火焰翻涌。
子锋拽着方征到了绩六屋里,绩六吓得瑟瑟发抖,她已经做好了给方征的很结实的大包和一套耐磨的麻制衣服。子锋看了看天色,把包和衣服掂在手里,一条一条地撕成碎片。绩六吓哭了,又不敢哭出声。
“出去。”子锋面无表情对她说,绩六赶紧抱着自己的背包衣服爬走了,她自己的早就做好了。
方征怒极反笑,光脚不怕穿鞋的,说:“行,你自己定的规矩,不听你的话完不成的人,就要被你分块。那你就杀了我呀。”
如果子锋想杀了他,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只不过想折腾方征罢了。方征腹诽着死太监果然都变态。也迅速梳理应对:折腾人的家伙,就像在玩弄一条虫或者一只宠物,逆来顺受反而会败胃口,他们就喜欢看虫子蹦跶的样子。所以方征有恃无恐,不踩线就可以了。
“规矩是给她们定的,不是给你。”子锋露出恼怒神色:“待会广场间集会你不要来了,晚饭也别吃了,觉也别睡了,把这些编好,惩罚你,是为了让你记住,绝不允许偷懒糊弄我。”
子锋砰的一声关上门,把方征关在里面,还移了一大块石头堵在门口,不让方征出去。
方征头疼叹了口气,这变态牙签真是恶心。果然是把自己当奴隶或宠物那种对待,高兴的时候逗一逗玩一玩,以为自己和那女奴有密切一点的关系就开始跳脚,不允许建立其他任何关系。
或许子锋在这个时代掌握了非常多的东西。但方征心里还是把子锋当成个小孩,这小孩有着后世“熊孩子”所拥有的共同缺点:那眼神正眼也不瞧绩六,大概在他眼里跟只鸡或牛没区别。关于“人”的道德观几乎为零。
野蛮时代造就了子锋这样的人,或许并非他的本意,但不妨碍方征的厌恶。
忍着,反正要让他惨死的,方征深深把所有怒火都化为报复动力。
虽然要重编,好在是绩六屋子,有许多织衣服的工具,一开始用得不顺手,但方征动手能力还不错,再加上他的确需要结实坚固的衣服和背包,所以做工也没偷懒。
屋内光线渐弱,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没有灯油也没有燧石,全凭石头缝里透进来的月色和星光,看得方征眼睛都快瞎掉。偶尔向外张望,无边的漆黑让人迫切寻求温暖和光明,叹服远古人类发明火的伟大壮举。方征回想起童年没有通电时,几只洁白的羊烛,和父亲慈爱的目光。从此知道黑暗里的火光能有多温暖,也就不怕黑了。
我不怕你。方征胸中燃着记忆的火焰,冷冷地对子锋的幻影说,我还会杀掉你。
方征把衣服做了些改动,制式是袒边披肩和筒围下装。改成了双披肩,加厚了前胸后背、腰腹间的毛皮垫、又割了一圈护膝和护肘。材料和做工还凑合,但工具简陋,骨针粗大,式样比较丑。跟子锋身上那套结实小藤甲和精致白袍没法比。
虽然方征不会编草鞋,但脚上这双还合用,他就额外绑了些草垫在下面,也是丑而实用。这个部落的背包样式都是用兽皮带围在腰上。方征割了两条兽皮带做成双带,像是后代双肩包的粗糙版。在内侧又加了一块皮,缝成暗格,藏住他的毒.药小陶罐。做完这一切已经很晚了。方征才懒得理子锋的吩咐,自顾自爬石床上,盖着兽皮合衣睡觉。
半夜方征睡得正香,忽然听到门口石头搬开的响动。方征还来不及心中拉响警铃,黑暗中一个身影已经走到床前。
下一瞬间那个身影压下来掀开了兽皮被子,接着摁住方征,然后抱住了他躺下,重新把被子盖上。
方征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挣扎起来,内心诅咒滚滚而出:这混账太监是又要睡他了吗?幸好刚才睡觉没脱衣服,但要是真动手也拦不住啊!
子锋低呵道:“不要动。”他两只手搂在方征胳膊下,头倚靠贴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衣料觉到耳廓和侧脸的压感。
大片带着汗意的雄性躯体的热度笼罩在方征身上。只是紧搂靠着,并没有进一步动作。然而方征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他就撕衣服睡自己了。毕竟漫漫长夜,原始部落又没什么娱乐活动。
被牙签捅一捅倒是不痛,可是多憋屈,而且这家伙喜欢咬人。方征僵得就像一块石头,浑身肌肉都绷紧,硬邦邦的,咬牙切齿惋惜为什么手边没有放一把趁手的小刀,暗暗准备偸出拳头的力气——
子锋的侧脸还在他身上蹭了几下,似乎在寻找一处比较柔软的地方,最后他的头靠近方征肩部,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把方征攥实在的手指掰开了,发出嘟囔的不耐烦声,大有你尽管试,得手算我输的意思。
子锋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睡觉,就像把他当个大型人形抱枕。而且是一种特别幼稚小孩子的拥抱法。就像是后世的小孩子抱着大玩具,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方征觉得自己一个大活人就被这小孩当玩具了。
方征气急败坏,可绞尽脑汁没少想如何掐死他、勒死他、毒死他的办法,但是在不能动弹的前提下统统作废。方征的身体和四肢都不能动,脖子也被对方的头压住,折腾半天方征只能咬到他一点点头发,还扯不动,毫无用处。
子锋半夜箍住方征翻动了一下,姿势改变时方征又想找机会下手,却在翻身间,忽然被骇得瞠目结舌——
他弄错了一件要命的事情。一件他以为已经发生过的事。这件事其实没发生过,本该格外高兴。然而眼下的情形他也笑不出来。
方征四肢和手依然动不了,黑灯瞎火也没法看。但那是无法错认的。他背后冷汗直冒……所以那天在石碑下方,肯定没有真正……否则自己不得……
虽然他也不知道原因,但总归让方征松了口气,愤怒却并没有消解多少。
该死的小孩,回头一定找你新仇旧账一起算!
甭管有没有到最后一步,都原谅不了。该下毒还是要下,该杀还是要杀。谁知道没做到最后一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打断,并不会改变子锋明确把他当一个“东西”来用的思路。
这一晚上方征睡得非常不踏实,加上先入为主的偏见厌恶。并没有仔细思考子锋的姿势,并不是狎弄,而是一个不习惯南方湿雨气候的人,在夜里汲取温暖的普通拥抱而已。
方征醒来的时候因为一晚上没动弹,浑身又僵又酸,衣服倒是都完好。天色还没全亮,但子锋把他推醒,叫他准备收拾东西出发了。子锋头发被咬得乱七八糟,但他头发本来就乱,自己也没感觉,看不到。
昨天晚上后来就这样相安无事过去了?方征简直不敢相信,然而子锋下一句话又把他浑身血液冻住了——
“你梦到了什么?叫谁不要走?”
方征一点都不记得自己的梦,匪夷所思怒道:“你说什么?”
子锋深深看他:“第二次了。”
第二次,方征内心一紧,他会在梦中露出困顿于少年时期的软弱伤痕,醒来却一无所知吗?被人窥见内心让方征更加烦躁,尤其是被这种人。
“多少次,都与你没有关系。”方征恶狠狠道,直言不讳地流露出怒火,并不在意是否激怒对方。
子锋被他这态度激得大清早心情恶劣:“那就不要搂着我怎么推都推不开!睡都睡不好。”
更让子锋郁闷的是,清晨本来就容易……这是他一直烦恼的事情之一,禺强营的长辈们总是笑容暧.昧地说“小子锋到了该去找个女人的年龄了,带着她,晚上和早上都能解决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