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林霍!”严又琪所说一个字都没从她耳朵里进,她忽视着这一切,一切对严炔的不公。
严又琪笑:“是啊,南兮你也并非严家人,自然不会懂得二十年前我们失去了什么,程佟又从我们这拿走了什么!”
“是,我是不懂!”南兮说:“但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谁的罪该让谁来担的道理,若是严总真有那本事,你们所失去的大可去找程佟讨回来,而不是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演绎你们的无能!而我丈夫在过去这二十年来所受的所有伤痛,我是不是该找你来要?”
严又琪哑然,她似乎真的快要忘记了,当年,严炔,不过才六岁。而真正逼疯严炔的,是她,是严氏众人,是那些想要以牙还牙的自以为自己所做合情合理的严氏长辈。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有人意识到自己错了,也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份罪孽。
她似乎真的快要忘记了,她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残忍跟狠心都用在了那个六岁孩子的身上。
仇恨让她蒙蔽了双眼,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清楚,严炔不过和林霍是一般年纪。她将林霍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后,不忍风吹日晒的时候,严炔正承受着这世间最残忍的伤害。
这笔账,又该找谁来还?
南兮轻笑一声继续:“严总,你每年都要举办多场慈善宴会,亲手解救众多患有自闭症的不幸小孩,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就在你身边,你的身边一直都存在着一位自闭症少年?你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家,有没有真的扪心自问,这个称号究竟担不担得起?”
鸦雀无声,良久的沉默,那端再度有了声音:“南兮,是我。”
呼一口气,委屈的想哭,咬着牙问:“林霍,能不能帮帮我?”
“你说。”
“严炔,我想救他!但门口太多记者了,我进不去。”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知道了!”笃定而又踏实的答案。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如南兮所愿,那些个记者像被谁操控着一般,不约而同的奔向了另一个方向。
林霍,把控着操盘手。
......
站在门口,苦笑,这把钥匙,竟还随身携带,就像随时做好了准备要回来一般。
打开门,伫立在门口,一片狼藉,无处放脚。她怕严炔沉默着躲在黑暗里包裹那个伤口,此刻却欣慰他选择了释放。残破不堪的茶几,花瓶,翻倒的凌乱的书架倒让她安心了不少,只是,些些点点的鲜红血迹有些触目惊心。
轻喊一声“严炔”,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一路上了二楼,扭动卧室房门,几乎同时刻,一个坚硬的,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圈住。
他抱的太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这样,就不用再去考虑分离。
南兮一度窒息,龇牙咧嘴嚷嚷着从严炔的怀抱挣脱,一只手捧着那张挂了彩的脸来来回回的看,甚是想念,满含泪水的抱怨:“严炔,我老公生的那么好看,要是因为你毁了容,我可不答应!”
他笑,一个没站稳,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忽而没了笑,低着头,像是做了错事,不敢抬头看一眼。
南兮半跪在他面前,把他埋下去的那张脸抬起对着自己,认真的憋了气的问:“我回来,你不表示欢迎的话,我会觉得,我可能不该来这里。”
他同样认真,思索良久,看着她,道:“今日来,往日还要走的话,不会欢迎!”
讨价还价,倒用的有模有样!
南兮不语,注视着严炔略显紧张的神情,他攥着手心,充满了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回答。
他那般害怕,害怕到连头不敢抬起来。
南兮莫名眼眶一阵湿润,夏正祥曾说,严炔是个极端之人,他的爱承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很容易变的变态,会给对方施加无尽的负担。
但其实严炔没有,他很好,好到所有人都不相信。
严炔是不愿为难南兮的,即便他再极端,对于南兮而言,仍旧是那个最温柔的存在。
“对不起严炔,”南兮哽咽,“对不起,我错了。”
严炔怔怔望着她,良久都没有回话。
该说对不起的人,也不止一人。
“严炔没想过要放开南兮的手,那南兮能不能也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他似乎是在祈求,说:“不要再说分开之类的话南兮,我离不开你。”
我离不开你,如此直白的话语,倒不像是从严炔嘴里说出来的。
承接不住的,往往都不是极端,而是厚重。
南兮别过眼,说:“我饿了。”
“嗯?”
“厨房你也砸了吗?”南兮问。
严炔摇头,南兮继续:“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从机场跑回来,为了引开门口那些记者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林霍带着那帮记者看啥大新闻去了。”
“机场?”严炔敏感的让人嚼舌。
“......”南兮想矢口否认,一时之间没想好借口。
“饿着。”他顺势往沙发上一躺,不动了。
南兮只好起身,问:“泡面,有胃口吗?”
“你别炸了就行。”他回。
第74章 手段
其实在很久之前南兮就听关琳讲过,严氏过去的那些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林慧处理的很干净,故而这么些年,从未有人将目标对准严炔。可如今,那些早已被埋葬的往事却有人全盘抖出,林霍也是查了很久才找出此人。
当他听说陈方约见了严悸来谈筹码的时候,着实是窝了一肚子火。别以为严炔现在消极备战陈方这种货色就可为所欲为,卷袖子,轮棍子,今天,他非得让陈方知道,做事欠考虑的后果!
可在门口碰到同样怒气冲冲闻讯前来的南兮时,一时没憋住,哈哈笑了起来。
南兮没好气的瞥了林霍一眼:“乐极容易生悲,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不小心伤了你,还以为我在报私仇!”
林霍知晓南兮心里憋着气,先不说陈方,单拿许念来说,也没什么好脸色,识趣的往边上闪了闪,跟在南兮的身后大摇大摆,像一个保镖。
严悸开门看到两位来客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摇了摇头说:“你们两个跑来凑什么热闹,回去!”
南兮不语,林霍思考半分,笑眯眯的指了指南兮说:“我保护她!”
南兮回头瞪一眼林霍,再看向严悸:“陈方来了吗?我给你壮胆!”
没等严悸的同意,两人硬挤着一点缝隙火速进了屋,严悸就算想拦也拦不住。
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桌子上的水杯还未动,看样子,陈方也刚到。
南兮懒得跟面前的人打一声招呼,一屁股坐在对面,林霍收起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嘴脸,乖巧的坐在南兮的旁边。严悸望着前面坐的端正的两个人,摇摇头,走过来坐到南兮的左边。
顿时,这里好似变成了审讯室,而陈方,如瓮中之鳖!
他们谁都不说话,严悸摆手轻道:“陈方,你说吧,来找我什么目的?”
对面的人笑的猥琐,他说:“严炔还真是有福气,都成这样了,你们还护着他?”
“成怎样?”南兮开口,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的语调,那双眼睛再一次的让陈方心惊。
初次见面的时候,陈方也曾忌惮过那双眼睛,甚至于有的时候,她比严炔还更加有威慑感。
她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在那副平静的面庞下,你永远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能付出多大的代价。
有的时候你会觉得她唯唯诺诺,性子很弱,不张扬不炫耀,永远都甘愿待在角落,恨不得给自己穿上一身的隐形衣,可有的时候她又比谁都能豁的出去,放弃了所有的后顾之忧,孤注一掷。
就像当初在那间小小的包间里毫不犹豫的拎着啤酒瓶对着陈方的脑袋砸下去是一个道理。
陈方一笑,“怎样?严炔不过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跟他那母亲一样,就不该出来丢人现眼!”
南兮握紧了双手,额头青筋暴起,她发誓,要是严炔有丝毫闪失,面前这个人,她定会一刀刀捅下去!
他们三个人,最先暴躁的,毫无疑问,是林霍。
只见林霍上前就是一脚,陈方从凳子上滚下去,再爬起来时,脸上已明显挂了彩。
林霍再度轮起了拳头,南兮喊一声:“林霍,别忘了你刚说过你是来干什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