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炔似乎被吓得不轻,言语能力直线下降,站在门口似乎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着僵硬转身。
留南兮一人木讷的站在原地,这才挣脱拘束的仔细欣赏严炔那个保密的暗格子。除了CD之外,还放着一堆一堆高高堆起的稿纸。南兮随意抽几张出来,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音符。好莱坞说的很不错,想要认清这些字符,还得多费点功夫。
怎么会有人,把字能写成这么丑!
不过每一张的右下角,都规整的贴上了标签:C.HE。
C.HE这三个英文字符,南兮是看明白了。
她要是还不醒悟,那就真叫白痴了。换身,仔细瞅着那些CD,无论温晓还是张林安,又或者施丽丽,他们那些专辑都有同一人参与,C.HE。就连声名鹊起的新一代大神卓雅量,刚在国外办了钢琴演奏会的那位女钢琴家,她的《died》是C.HE一人倾力打造。
猛拍自己额头,一向挑剔成瘾的C.HE却破例的将自己的新作毫无把握的交给一个名不经传的新人来完成,南兮何其幸运,而幸运的背后,竟是一份纵容。
严炔不是一位合格的厨艺家,也并非在意自己严氏总裁这么一大标签,至于自称书法家,那绝对氏自欺欺人。或许,他在意的只是那简单的三个英文字母,被藏在这暗格子里的近乎发霉的褶皱纸张,重重的印上了名副其实的严炔的专属。
他在意的,往往喜欢藏起来。就像在过去里,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因为在那段日子里,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这一副躯壳。
他要去接受,接受所有的不公和怠慢。
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往往都是反抗无效。
自严炔转身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南兮等了很久很久,如果换做一年前刚开始,她会理所应当的认为那个男人玩着固有的消失游戏,此刻,却焦急了许多。因为这一年多以来,严炔的早出晚归,规律的挑不出毛病的生活作息倒是给自己惯了毛病。
所以,人们会常说,别给希望,希望之后的失望就像是用大烟尝了鲜后断了来源。
想想看,严炔似乎无处可去,可又觉得,他会适应四海为家。
第53章 搁浅
她今天要录整整一天的音,林霍是接近中午才到的,热情的打着招呼,南兮只装作没看见。那人傻眼,猛然想起什么,殷勤的凑近解释:“为了保证我的睡眠,通常情况下,一到晚上手机都会自动关机,大小姐,可真不是故意的。”
南兮撇眼,抬手看了看时间问:“从今天早上八点到现在......到现在十一点四十,这段时间在你林霍的眼里也归结于晚上?”
“我睡觉的时间就叫晚上!”林霍说的大义凌然。
也是,渴望林霍正常倒不如祈祷永昼无黑夜。
“严炔昨晚一直在我的酒吧。”见南兮心情不好,林霍率先解释了一番。
可怎么,一听这话她更生气了。她担心出事担心了一晚上,人家倒好,在酒吧那种地方竟然彻夜不归,更可气的是,还是跟林霍。
回头狠狠眯着眼瞪着林霍,林霍摸不着头脑,南兮咬牙问:“我问他了吗?”
“没问。”似乎他在很认真回答这个问题。
南兮不语,转身重新戴上耳麦,在音乐还未打开之际,她听到了林霍接下来的话,他说:“那小子,昨晚写了一晚上的歌,眼都没合,担心自个儿老婆早上没早餐吃不好,中午没午餐吃不好。倒好,人家根本不领情。”
摇头打着哈欠往门外走去。林霍一定后悔此时没有朝后看看,看看身后那个女人柔软的眼眸,也许他会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相互的,故事,也只有相互才有结局可言。
而林霍,这个把什么都看得清楚的人,却只在结尾才明了,南兮和严炔并未真的是一人在努力爱,而另一人只是在接受着被爱。
深情,同等分量。
南兮将近录了一整天的音,来来回回的折腾直到满意为止,而林霍,坐在外边的沙发整整一下午。其实对于他这种好动型的人来说,实属难得。
南兮静悄悄的坐在他旁边,也不知林霍的思绪跑向了哪里,在看到南兮的时候,标志性的张大嘴巴,继而看看窗外,含糊道:“完了?”
“嗯。”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
“那...走吧。”
一前一后,拖动着长长的脚步,诉说着各自的疲倦。灯光下,折射出两道修长的身影。
车子一路急速前行,抢在每一个路口的红灯闪亮之前,像是在与时间做最后的赛跑。南兮偏头看向林霍微眯的眼睛,他看上去很困。
南兮思索良久,还是开口问:“严炔回去了么?”
她的突兀还是极其有效果,林霍瞬间睁大了双眼,迟钝的大脑反应了几秒,侧头像是自言自语:“大概,或许,很有可能......回去了。”
用了三个语气词,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竟然还有人会喜欢在酒吧那种地方创作。”南兮低着头,她并不是在问,只是表达着一种疑虑,倒被林霍听了去。
“在怪咖人的眼里,酒杯的碰撞,十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的喧闹未尝不可以叫做乐曲。美不美妙说不上来,反正我不懂,看来南兮你也不懂。”
他并未询问,也顺理成章的接受着C.HE身份曝光的事实。他未惊讶于对方带着耳麦依旧听清楚了自己一开始的抱怨,也不会嬉皮笑脸的询问是否气已消,更不会过多的解释严炔怪咖的由来。
他只是评判,评判着周遭的一切。
这就是林霍,搞不清楚是带了面具的他还是卸了盔甲的他。
......
南兮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各个房间的灯全数开着,恨不得在门口贴上一张纸条,备注“我已回来”的字样。
这个夜色很静,静的只有匀称的呼吸声充斥在南兮的耳畔。
她很少见哪个人睡觉是蜷缩成一团的,而严炔似乎早已成为那些极少数的代表。本就不大的沙发他只占了不到二分之一,双脚蜷缩,双手环抱,如果不是那均匀的呼吸声,南兮一定会认为他正在做着极其恐惧的噩梦。这个噩梦,正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
缓缓蹲下来,温柔的替他缕平紧皱的眉毛,触摸有点扎手的胡子茬,此些动作,却并未惊醒他。他睡的很熟,似乎,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认真的审视这个男人。
念念说,严炔是一副凶相,他有凌冽的浓密眉毛,高跷的优越鼻梁。南兮却不以为然,明明他的眼睛那么明亮,望着你的时候,温柔出水,沉溺,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没有人可以抗拒他对你的好,就像自己,几个来回早已输到一败涂地。
顺手拿起旁边他的外套,轻轻给他盖上,她刚从外面进来,冷的直哆嗦。起身,叹口气,往厨房走去。不经意瞥见阳台似乎变成了一片草丛,光秃秃的那两盆仙人掌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亮丽的开着白色花展的花盆,南兮不认识该如何称呼此花,不过光是看着也是极为舒畅。
浓密却不妖艳,鲜艳却不让人反感。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二盆。她想,按照严炔的性格,十有□□,是自个儿一个一个抱进来的。
眼下,小狼狗正钻在花盆中嬉戏玩耍。
整夜未合眼,却还要在眯眼之前想着换掉那不得宠的仙人掌,能这样做的,似乎也就只有严炔了。他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定会想个办法让它消失,眼不见为净。
摇头,回头再看向沙发上的人儿,轻轻的笑着。
她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何,要在我生命里充当那个近乎绝世的完美存在,又为何,当我准备双手接住时,却什么都握不住。
有种距离,远了太远,近了太近。抱不紧,推不开,自相折磨。
......
严炔说,他是被香味吸引睁开眼的。看来他的味觉,早已接受了泡面的味道。
南兮举着相机正准备偷拍就被抓了个正着。
“嘿嘿。”南兮笑问:“你醒了?”
严炔半睁着眼问:“你想干什么?”
“拍照啊。”南兮说:“想你在梦里应该不会带着镜头恐惧症,这不,我还没开始你就醒了,那等下次吧。”
说着,将手中的相机搁下了。
严炔翻身起床,又给拿了起来。
南兮不明所意的看着他,末了问:“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