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的讲,她并不相信严炔那忽高忽低的味觉。
这间餐厅根本就没什么人,而且眼下正好就是饭店,整个餐厅都透露着一种并不想营业的消极心态,南兮想,老板大概就是傻人钱多吧。
严炔径直带着南兮绕了好多个弯,脚步停于一间偏角落的雅阁,像是提前有人打好招呼似的,桌上蜡烛鲜花布置妥当。实话讲,南兮对严炔能轻车熟路的来这个地方存留了很大的疑问。
菜是严炔点的,不用菜单,他闭着眼都能把这里的招牌给点个遍。
“常来啊?”南兮耐着性子问,一只手搭在桌沿上,上下打着节拍。
“嗯。”严炔头都没抬的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奇奇怪怪,显然眼下正好与南兮在两个世界游荡。
“上次是跟哪个小姑娘啊?”南兮问。
“......”
严炔抬头,愣了半秒,突然就笑了,笑着解释:“不是......很久没来了。”
说完又缀了一句:“最后一次是跟林霍。”
南兮咬了咬牙,“跟林霍吃烛光晚餐啊?吃的怎么样,开心吗?”
“不是你......”严炔笑道:“林霍的醋你也吃啊?南兮,我于千万人中选了你,你好歹也该信信我的眼光,林霍那样的......我看都不会看。”
“你带千万个男人女人来过这里啊?”南兮愁了。
这什么脑子?严炔更愁,南兮的假想敌已经单从女人延伸到男人女人的范畴了,严炔心想,通吃大概就是这样了。
看在南兮正儿八经很认真的在吃醋的份上,他可以不计较。
招了招手,一金头发蓝眼睛的大叔架着一把小提琴进来了,随意的与严炔握了握手,笑着看向南兮,偏头对严炔用英语道:“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南兮一愣,只听严炔笑着纠正:“是妻子。”
外国大叔露出一双匪夷所思的表情,又不免多看了南兮两眼,说:“真替你开心。”
严炔只是笑了笑,没回话。
那外国大叔又问:“可以开始了吗?”
严炔打了个OK的手势,丝丝入耳,一首曲子轻柔中藏了几分转折,又绵延下去,与那昏暗的蜡烛火焰对应的恰如其分。
“他,美国人,之前是玩乐队的,后来乐队散了,就开始环球游。幸运在,他这次留在中国的时间够长。”严炔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听起来是个很有名的提琴手,至少单方面得到严炔的赏识,不过南兮对这个人倒没什么兴趣,她比较关心的是另一个事情。
“这首曲子叫什么?”南兮劈头盖脸的问。
严炔被南兮这跳跃性的思维给愣了一下,想了半晌才含糊道:“暂时......无名,C.HE的曲子,应该是还未取名。”
“C.HE?放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可惜?”一首名曲淹没在一间餐馆里,它的听众是那些无所事事只知烛光晚餐的年轻男女,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但好像,严炔并不这么想。
“C.HE究竟长得好不好看?”南兮突然问。
“......怎么,你要移情别恋吗?”严炔反问。
“你果真是好敷衍。”南兮扑闪着大眼,些许委屈的说:“跟林霍来的时候,你肯定不是这样的。”
“够了啊!”严炔打断南兮,“我跟林霍一清二白,相处二十多年,一张床都没睡过,世上你再找不出比我俩更清白的人。”说完又觉得百般不合适,“我在这里跟你解释我跟林霍的关系,我是不是有病!”
南兮笑的合不拢嘴,问:“假醋好喝吗?”
说罢不动声响的将一条新鲜的麻辣清江鱼五马分尸,鱼头掉进了自己碗里,剩下的整个身子往严炔那边推了推。严炔摇了摇头,顺手接了过来。
南兮啃鱼头的时候极其认真,两根筷子挑的干干净净,没有抬头的又问:“你似乎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C.HE究竟好不好看这个问题,他是不是很帅,帅到让你嫉妒的那种?”
“帅,帅。”严炔这回事真的敷衍,说:“很帅,我一直都嫉妒他。怎么了,不再吃点?”
南兮放下筷子,有些遗憾的咽了咽唾沫,说:“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林霍就要给我催吐了。他最近给我准备的餐一直都是清汤寡水的滴油都没有,要是知道我今天还吃了鱼头下次桌面上摆的可能就是我的脑袋了。”
“林霍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我最近抱你都硌的慌吗?”说罢想了想又道:“也是,他的确不知道,改天跟他说说。”
南兮冷不丁被呛了一下,伸手将严炔的手中的筷子抽了回来,义正言辞道:“你也不能再吃了,小心两块鱼肉将你的六块腹肌变成六块肥肉。”
严炔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南兮笑,揪着他起身,催促道:“走了走了,约会结束了,我还跟林霍请了假呢。”
严炔跟在南兮身后,不满道:“我现在发现林霍的话对你来说就是圣旨,也没见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那当然。”南兮头也没回的说:“林霍直接控制我的钱包。”
严炔顿了顿,略带笑意:“行,现在用你的钱包去结账吧。”
南兮瞪了他一眼,往收银处一站,拿过单子一看,腿差点软了,严炔在旁边扶了她一把,笑意加深。
“不......不好意思,你是不是打错单子了?”南兮问。
“没有。”机械的声音回。
南兮抬头看了一眼,收银小哥脸崩的紧,目视前方,昂首挺胸快要站成了军人状。
南兮好奇,他究竟累不累。
低头再看向手中的菜单,出奇的发现这些菜都是严炔点的,南兮瞪大了眼睛,蘸着唾沫数着其中一项后面的0,那个不知叫什么的美国人奏的那首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曲子收费将近达到了五位数。
南兮哈喇子都要下来了。
“你们老板是骗子吧?”她惊呼,“按秒收费啊?那个什么大叔身价好莱坞级别的?”
“呃......”收银处小哥很是为难的偷偷瞅了严炔一眼,两眼一抹黑的委婉表示,“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在南兮的注视下,小哥再次道:“Ryder应该是这个级别的。”
南兮咬着牙刷卡,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不忘吐槽:“你们老板怎么不去抢钱,这么贪心,是个人都不会来第二次,究竟会不会做生意!”
“你要不问一下他老板叫什么名字?”严炔在一旁提醒,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万一他老板就在这附近呢,让他听到多不好。”
“我又没冤枉他!”说是这样说,人却是很听话的问了一句:“不过你们老板叫什么啊?”
收银小哥挠了挠自己脑袋,视线在严炔和南兮身上来回走动,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喊了一句:“严炔。”
南兮被吓了一跳,“你....做......做什么喊这么大声?严炔?严炔怎么了?”
“这家店的老板,叫严炔。”那小哥再道。
南兮头顶五条黑线,偏头看向严炔,只见严炔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都提醒你了,万一他老板就在这附近呢。”
这算哪门子提醒?南兮拍了拍桌子,提高了声音:“快,退钱!”
收银小哥为难,严炔也不放话,转身向门口走去,南兮上前拽着他的衣角,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你坑我啊严炔!都说做生意不能坑身边人,你倒好,专坑枕边人?你的心是煤炭做的吗?你从我勒紧的裤腰带拿钱真的不会愧疚吗?”
南兮一只手搭在严炔的肩上,由于身高不够,只得垫着脚被严炔拖着走。另一只手揪着他的耳朵,揪的红红的。
严炔笑,“从你的钱包到我的钱包,都是共有财产,顶多也就是替你管管,还有......”严炔站在门口往前看了看,说:“你再这样,明早的头条或许就是南兮严炔为钱扭打,疑似严氏克扣旗下艺人工资之类的新闻了。”
南兮乖乖的从严炔身上溜了下去,两个人衣冠楚楚的走出大门,中间隔着避嫌的距离,要多生疏有多生疏。
南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客气的朝着严炔微微鞠了鞠躬,面带微笑的开始胡扯:“谢谢严总支持,感谢严氏栽培,我会努力的,争取还能吃得起这里的饭。”
严炔看上去极其严肃,冷着脸听南兮胡说八道。
“那......公司见严总?”
“好。”严炔应声道:“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