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面无表情,呵了一声很是敷衍:“我好开心呀。”
“你每天会看到我这么英俊的人,不会很开心吗?”
南兮翻了个白眼。
林霍摇了摇头:“终于碰到一个比我还自恋的人。”
“你是自恋。”奥利纠正:“我不是,一般都是他恋。”
说罢,目不斜视的大步走了,腿长,三两步就消失了。
“名模呀。”不知是谁百度了一番,连连感叹:“天呐,这完美的履历,时尚界的新宠儿哎......我们严总究竟是什么本事把他给挖来了?”
名模?南兮摇了摇头,初见奥利,她以为是哪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她也好奇,严炔用了什么办法把他给挖来了?
......
终于到了中国人自己的节日,春节了。
一年之中南兮最喜欢的一天,辞旧迎新,拜神守岁,许个愿望,来年平安喜乐。似乎只有这一天许的愿才叫愿望,它比流星还要让人向往。
严炔在纽约八年,想来对于这个节日的期待程度已然会淡许多。
南兮每年都一样,在这天她总要在医院陪南劼很久,讲很多的话。到医院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诺诺的小小身影,身旁第一次有大人相陪。
南兮正对着背面,看不清脸,是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扎着马尾,大高个。诺诺一眼就瞅到南兮,拽着那女人往这边跑,等跑近了,两个人都愣了。
“青姐?”
“南兮?”范青愣了愣,又低头看了一眼诺诺才说:“他总跟我讲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姐姐,我没想到会是你。”
“诺诺是......”上下打量对面两个人,一大一小,神情颇似。
“我儿子。”范青笑。
“青姐你有儿子啊?”虽心底里稍微有一点谱,但听范青亲口说出来还是不可置信。好歹做了一年多的同事,竟从未听她说起。
范青笑,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诺诺拿了一个耳机是吗?总要吵着闹着给你还回去,但是我实在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不用。”南兮摇头:“正巧碰上诺诺那日里在找耳机用,我不用,给他留着吧。”
“嗯。”范青应了一声,变化很大,没有突如其来的暴脾气,也失了那与年龄无关的更年期,或许只是在诺诺面前吧,范青如同换了一个人。
“关琳告诉我,你留在了严氏,还在准备出道对吗?”范青说:“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关琳?”南兮疑惑:“我好久没见到她了,她换了手机号码,我都联系不上她。”
范青笑说:“关琳要是只等当事人亲口来跟她说,这八卦队队长岂不是浪得虚名?”
也是,南兮对关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又问:“今天这个日子,青姐你们要回家吗?”
“不。”范青笑着逗了逗诺诺,说:“他现在离不开医院,没关系,哪里都是家。”
“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吗?吃饭。”诺诺伸手拽了拽南兮衣襟,一张小脸笑成了花。
“不了。”南兮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出奇的诺诺也没有再发脾气,说:“姐姐还有事,改天好吗?”
乖乖的点了点头,范青问:“你弟弟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
南兮很少向外人谈及南劼,就像范青不愿提及诺诺一样,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会将自己内心最深的伤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不想把自己搞的太狼狈。
目送着范青离开,一小一大紧紧相依。罗嘉良说诺诺很少哭,或许只是因为互为铠甲,又互为软肋吧。
刚转身就跟匆匆下楼的罗嘉良打了照面,他喘着气好像刚跑完八百米似的。
“良天使,你赶着去相亲啊?”南兮问。
“什么相亲要在这大年三十折腾。”罗嘉良连连摇头:“我爸妈回来了,说好要去机场接他们,这不,忘记这茬了。”
“哦,对了...”罗嘉良边走边道:“南劼没事,很安静,有人看着呢,你不用担心。”
“有人?”南兮露出一个大大的疑问。
“嗯,是有人。”罗嘉良眼瞅着她,半晌象征性的敲一下南兮脑门:“你这表情,可不在调上。”
南劼的至亲留于这世的,只有她一人,这些年双足踏进那间病房的,除了医生也就只有她了,如今,却突然的跑进来另外一个人。
“严炔经常来,你不会不知道吧?”罗嘉良问。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兮僵着身子问:“什么时候开始,他来的?”
“不记得了,太久了。”
比很久还要久,久到南兮追溯不到源头,久到无从弥补。这世间有很多东西不需亏欠,谁欠谁,说到底横着一根弦,一拉就断,经不起折腾。
要让那根弦变得柔软,套在手心,并非缰绳,却是一条无形的线,让他不至于跑的太远。
南兮站在门外,静静的听,严炔的声音太有穿透力。南劼的枕头旁放着厚厚一堆的故事书,而他讲的,却并非那其中之一。
“卡耐基小时候是一个公认的非常淘气的坏男孩,在他9岁和时候,他父亲便把继母娶进家门。当时他们是居住在维吉尼的贫苦人家,而继母则来自较好的家庭。他父亲一边向她介绍卡耐基,一边说:“亲爱的,希望你注意这个全郡最坏的男孩,他可让我头痛死了,说不定会在明天早晨以前就拿石头扔向你,或者做出别的什么坏事,总之让你防不胜防。”出乎卡耐基意料的是,继母微笑着走向他面前,托起他的头看着他,接着又说:“你错了,他不是全郡最坏的孩子,而是最聪明的,但还没有找到发泄地方的孩子。”继母说得卡耐基心里热乎乎的,眼泪几乎滚下来。就是凭着她这一句话,他和继母开始......”
故事还没有完结,声音戛然而止,南兮再抬头,严炔朝门外走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他问:“你为什么站门口,谁给你罚站了?”
“交不起学费,我旁听。”南兮仰着头眼里闪着光,她才发现,如此贪恋严炔的怀抱,严炔的味道,严炔的一切。
一头扎进他怀里,撞的严炔一个措手不及,鼻尖充斥他的味道,轻声问:“你在等我?”
“嗯,今天是大年三十。”
他讲的很认真,因为所以,因为是大年三十,所以我在等你。
南兮抬了抬眼,说:“我以为你不会过这个节。”
“不会。”深邃的眼眸顿了顿,道:“在纽约的时候,会一个人站在桥上望着家的方向倒数,倒数零点,然后点燃一支花炮,给自己一句‘新年快乐’。只有在那个点,我才觉得,来年一定会更好。”
心脏跳动,是曾经的骤停付出的代价,有些伤害,需得旁人拿出余生悉心弥补。
南兮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就扔在那垃圾桶旁,吝啬的连件厚衣服都没给。而严炔,是被世界抛弃,跑遍世界找到那个可以让他栖居的角落,不敢回来,不敢回家,要在一个人的孤寂里直面世界的狂欢。
他的笑容是苦涩的,他的逞强是痛心的。
“那么今年,要怎么过?”南兮问。
第30章 我是你的
“走。”大手包裹小手,肆无忌惮的穿梭,严炔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他买了笔墨,拎了两只大红灯笼,再顺手要了两串炮,回头得意洋洋的向南兮炫耀他的成就。
“就这样?”南兮瞅了瞅自己怀里鲜红的大灯笼,有些无所适从。
显然,她跟严炔不在一个频道上。
回到家,严炔先是迫不及待的将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站在屋檐下抬头望了很久。南兮就站在他身后,半晌露出个小脑袋,有些无语的问:“你看出什么了?”
“有没有觉得很有希望?”严炔转身问。
“希望?”南兮抬头看了一眼,两眼一抹黑,径直回:“没有觉得。”
严炔回头,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句:“新年就应该这样过。”
随即推门而入,南兮跟在他身后。
接下来是属于严炔新年节日里必做的第二件事了,纸铺平了,毛笔蘸上了墨,两只不安分的手蠢蠢欲动。
南兮手肘着下巴痴迷脸,连连惊叹:“严炔,你还真是全才啊!”
严炔手一抖,并未下笔,显得有点惶恐,转头问:“怎么这么说?”
“你看啊,”南兮认真的分析了起来,“在内是个五星级的大厨标配,在外怎么说也是个严氏总裁,没想到还是个书法家,毛笔字还这么棒,算是意外收获了。嗯,已经很足够了严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