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他轻喃。
“严炔,我没打算放你走,你想都别想!”抬眼,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第87章 消失
南兮冷着脸双眼死死盯着严炔,如果眼神有朝一日能成为武器,严炔恐怕早就化成灰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严炔首先败下阵来,起身稍微朝着南兮走近了两步道:“你要不睡会?”
她已经这样睁着眼好几个小时,僵持着仿佛是眼皮都没带动一下。
“睡着了然后呢?”南兮问:“你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踏出这个门?我要像张辰一样悔恨余生,怎么就那么贪睡,连个人都看不住?”
严炔微怔,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想逃,但后面那部分也的确不是他的本意,只是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如果他没准时赴约,谁也不知道江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严炔双手举过头顶,投降般的示好,转身往厨房的方向挪动,边走边问:“不睡也可以,饭总要吃吧?你就算是要看住我,也不在这一天半日的,万一不小心先倒下了,不是倒给我机会了。想吃什么,给你个机会,免费点菜。”
南兮咬着牙,仿佛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了,狠狠道:“吃你!”
严炔折返了半步,蹙着眉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严厉的语气道:“南兮你这个习惯很不好,大白天走黄腔脸不红心不跳,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现代女流氓!”说罢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自我否定,“看来当初把你交给林霍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好好一姑娘怎么成这样了......”
南兮窝火,索性起身大步踏入厨房,不由分说的板着严炔的脸转向自己,不带犹豫的垫脚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边啄了一下,然后在严炔错愕的眼神中心虚中舔了舔自己嘴唇,道:“我就是想要证明我很爱你,爱到无时无刻脑子里都在过S级大片,不可以吗?我就是想要使劲浑身解数的勾引你,好让你离不开我,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你就去告我啊!”
严炔大脑空白了两秒,心想,这谁扛得住?
短暂的两秒过后,严炔僵硬的往后退了退,不再看南兮,嘀咕道:“连人带魂,早就捧着手送给你了。”
南兮甚为满意,又听严炔颇显委屈的继续:“再说了,比谁爱谁更多这种游戏,我劝你还是算了。我对南兮那是掏空了心去爱,天神共睹,至于南兮白眼狼,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南兮笑了,抬手摸了摸严炔倔强的头发,有些扎手,道:“不用怀疑,南兮的爱你独享一份,不过犯不着为此感恩戴德,我自愿给的。但要是你不知好歹想要亲手撕碎,我......”瞅了一眼菜板上横放的一把菜刀,眯了眯眼道:“我就拎着那把刀,下辈子也要追在你身后,非报了此仇不可。”
严炔慌神,倒似乎真像是被这一番威胁给顿住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南兮的踪影。
半晌才强行拖回了一丝半缕飘荡在外的魂魄,喃喃细语的叨念:“也没说要吃什么。”
这间屋子相对于当初而言改变了很多,不再是空空荡荡的一句话要着后半句的回音,也不是大夏天南兮都要裹着外套才能勉强在客厅待上一段时间,经过这些年的改造,它越来越靠近一个正常的家。可论唯一不变的,便是那个常年空着的冰箱了。
只要他们在家吃饭,几乎每次严炔都得外出采购一番,但明显眼下他并不想这样做。
翻开冰箱,孤独的躺着两三个生鸡蛋。严炔倒腾了半天,勉强端出了一盘像样的西红柿炒蛋。
南兮半躺在沙发打着盹,她虚着身子半颗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严炔还没发出任何可闻的声音南兮就醒了。敛着眸往餐桌上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起身走了过来。
她似乎懒的开口,自顾自的端碗起筷,也不嫌弃这平日里还不够一个人分量的午餐。
“一定要走吗?”她头也不抬,满满的往腮帮子里塞了一口饭,含糊的问。
“不走。”想都没想,严炔几乎是抢答。
“说的跟真的一样。”
南兮瞥了身侧人一眼,他像是一个刚刚进门的客人,拘谨的不知该站着还是坐着合适。
南兮将那快要见底的西红柿炒蛋一股脑的全数倒进自己碗里,像是一个三五天都未进食的乞丐,如同饿狼扑上了猎物,悉数往自己嘴里塞。
严炔喉结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咸了。”南兮强忍着要吐的欲望,伸手拿起桌子旁的一杯温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转了个身看着严炔道:“比当初那盘还要咸,苦的。”
“不好吃干什么还要这么勉强?”严炔伸手从南兮手里接过杯子,问:“还要水吗?”
“我总觉得这是你做给我的最后一顿饭,就算你有心下毒我也得咽下去!”
严炔怔,对上南兮毫不相让的眼神,眼圈很红,快要出血。
“别这样。”南兮别过了眼,笑:“你这个样子,好像真会给我下毒......严炔?”
严炔清晰的看到南兮神色突然变了,半开着玩笑的后半句话被她生生吞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爱你南兮......”如同被劈开成几半的音调,夹着缠绕音传入南兮的耳中,她尽力的从严炔一张一合的唇语中读懂了一字半句。
眼皮很重,重的眼前人开始飘飘忽忽。
“原谅我,对不起......”
我就要见不到他了吗?南兮心想。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一觉醒来,天地都翻了。
“严炔......”
“严炔?”
“严炔!!!”
在这漫长的时间长河里,路过,遇过,散过......
时针绕了多少圈,一分一秒未曾追赶上严炔离开的脚步。他是那样决绝,不留余地,不惜给她下安眠药。
严炔一向是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他毫不犹豫的切断身后一切,抱着赴死之心,踏上那条既定之路。
南兮只用了一秒让自己清醒,她甚至没能来得及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
“严悸......严悸!”她颤抖着一路念着这个名字,这是唯一或许知晓一两分的人。
南兮一路横冲直撞冲进严氏大楼,如果你仔细去看,会发现此刻南兮弓着背,她的背影左右摇晃,两只腿止不住的颤抖。
“严悸!”
严悸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钉在了原地,眨着眼反应了半晌才迅速起身,打量眼前人。
“南兮?发生什么事了?”
“严炔不见了......他跑了,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我去哪里找他?你知道的,对吗?严悸你知道的对不对?”
南兮前言不搭后语,严悸听了个大概,只搞明白严炔不见了。
不见了?
严悸一个机灵,“你慢慢说,不要着急南兮,严炔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出去办事?你打不通电话?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不!”南兮再也忍不住,几乎是狂吼般,“我说不见就是不见的意思!不是什么手机打不通!他给我下安眠药,你知不知道他......他在饭里下药,我......”
严悸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是严炔,他竟觉得那倒一点都不稀奇,那的确是严炔会做的事!
只是......只是,只是严悸不知道两个疯子见面会成什么后果。
“你知道对吗?”南兮抬头注视着严悸变幻莫测的神情,她看出来了,严悸至少是个参与者。
把一个人像洋葱一般的一层层剥掉,你会从里面看到什么?严悸,他仿佛站在上帝视角,每一步都看得清楚,但却从不阻止。他是严炔最大的成全者,成全他用自己的方式画上句号。
在这个所有人都小心翼翼,说话不敢大声,走路要绕过小石子的时段,严悸丝毫未曾被影响。他未停下手中的活,而且越干越起劲。
“小炔跟我,的确并非同父异母,我很早就知道了。我们都想让对方从那个家消失,他是明目张胆甚至虎视眈眈,而我......始终未曾露出半分自己的爪牙,我唯唯诺诺的躲在门后算计!事实证明我赢了,最终被赶出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我不知道,当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并没有成功的喜悦,反而一度为自己羞愧!可是......后来又知道了很多事,并非我愿意。”
严悸像是在默哀着什么,讲出一些话仿佛是掏空了他自己,他突发奇想的问:“后来,你原谅阿米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