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可不随便。”楚灵均撇撇嘴,放下筷子,脑子转了一圈, 否定了刚才的猜测,毕竟贝女士还指着喻意给她当儿媳妇。
他当即有了新思路, “我看是你想给我塞个女朋友,好让我早点搬出去吧?”
面前的筷子一顿。
楚灵均以为戳中她的心思, 瞬间冷脸,“你就这么想我搬走?”
“没有。”
她这个语气是没有吗?他一摔筷子,“不吃了。”话落, 直接走人。
少爷脾气说来就来。
喻意瞥了眼对面那只饭碗, 这里的碗不大, 他平时少则三碗, 多则四碗,今天才进行到第二碗, 下午准会饿。
也不知道这位少爷在生什么气。
结账的时候, 郑母笑道:“小两口吵架了?”
喻意才知道她误会了,“我们只是发小。”
“发小?看着不像啊!”一顿,“小意啊,你别不好意思, 我是过来人,过来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那绝对是你的相好!”
“……”
怕这位少爷肚子饿,喻意回咖啡馆前,拐去买了盒肉松面包,到店,却发现楚灵均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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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一向能生气,这回也是真气,不过喻意煮了几天夜宵,他这气也差不多消了。这周喻意回家,没带楚灵均一起回,两人每回都碰上,爸难保不起疑。
毫不意外,楚少爷又生气了。
周日下午,喻意寻思着自己回回都找个借口回去吃,肯定得露馅,便打算吃了再回去。楚灵均的饭点挺固定,晚饭多在六点半。正好,上周他就在嚷嚷要吃鸡丝冷面,她知道他爱吃哪一家,回去途中打包一份应该还来得及。
吃了饭,照例免不了一顿盘问,喻意定期要向几本咖啡杂志交稿,喻省身也知道这点,她推说稿子还没写完,顺利离开。半小时后,喻意找到一个车位,把车停到街边。
她推门进去,这家店面积大,开放空间,在门口,就餐区的景况一览无遗。
里头一对正要入座的男女尤其惹眼,女人正对大门,浓眉大眼,短发,模样俏丽,男人虽看不清长相,但宽肩大长腿,外形想来差不到哪里去。
“小姑娘,你点什么呢?”喻意正是愣怔,耳边响起老板娘的询问声。
她这才回神,转向老板娘,“抱歉。不需要了。”
她转身离开。
楚灵均正打算落座,店里嘈杂,他恍惚听到一道熟悉嗓音,下意识回头,只看到一扇前后摇摆的门,他收回视线,扯了下唇,这个点,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在这?
不是,他干嘛想起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他一屁股坐到餐椅上,没好气:“叫我出来干嘛?”
“要没事,我也请不动你啊?”池亦奇笑眯眯道。
楚灵均抬头瞥她一眼,意思清楚明白,一个字——放。
池亦奇看懂了,继续笑:“心情不好?这么暴躁。大姨夫来了?”
楚灵均直接起身走人。
池亦奇耸了下肩,今天连嘴皮子都不乐意耍,看来是真心情不好。
她赶紧阻拦:“哎,别走啊!有事,真的有事!”她压低嗓音,拿食指往天花板怼了怼。
楚灵均这才走回原位坐下,“给你三分钟。我吃面的时候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对面撑着下巴,笑眯眯,“干嘛?怕我秀色可餐,你吃太撑?”
楚灵均冷哼一声,“还没吃呢,没必要催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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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回家已经八点,打开门就看见客厅灯火通明。
楚灵均坐在沙发上,在做数独,正解完一个,基本没卡。他伸了个拦腰,听到声,侧了下头,“怎么才回来?”
喻意没答,趿拉上拖鞋往浴室走。
他就是随口一问,也不在意,“我要吃夜宵。”刚才在面店他特地只吃了一碗,半饱而已,就等着她做宵夜给他吃。
喻意还是没搭理,进浴室洗了手,往房间拿换洗衣服。
“我要吃夜宵!”楚灵均微微扬高嗓音。
喻意还是不理会,拿了衣物进浴室,正要关门,楚灵均一个龙卷风扫落叶,直接卷到了浴室门口,“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手臂扒在门框上,力道可观,喻意试图抵抗,奈何相差过于悬殊,僵持片刻,她抿唇,回了三个字:“听到了。”
“听到了你干嘛不回我一声?”
“嗯。”
嗯?!这算什么?算回他一声?这一声还跟硬生生从声带里抠出来似的?
楚灵均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你这样让我很不高!兴!”
“哦。”她抬起头,“所以可以放我洗澡了吗?”
楚灵均简直想爆粗口,这女人怎么回事?昨晚回去的时候还是他给她摆冷脸,怎么今天一回来,突然连面也瘫了,说话也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
结果没等他发作,面前的人霍然调开视线,“旁边墙上有一只蟑螂。”
话音刚落,楚灵均火速蹦开三尺远,而后只听“嘭”的一声。
是喻意解决蟑螂的声音吗?并不是,是这个女人关门的声音,非但关了门,他还听到无比利索的落锁声。
锁什么锁,谁稀得冲进去看?
他再定睛看那堵墙,干干净净,哪来的蟑螂?
“呼——”他长出一口气。
这女人到底发什么疯?
心情更加暴躁,他坐回沙发,数独也玩不下去了,开了游戏机,打了好几盘,火还一点没泄,他扔了手柄,回到浴室门前,“砰砰砰”开始敲。
“你洗完没?洗完就给我出来!”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刚才还有水声,这会已经停了,他更加来劲,“里面可没声了,你洗完了就出来,给我解释清楚,你自己心情不好,干嘛对我冷暴力?当我好欺负?”
“你到底出不出来?”
“砰砰砰砰!”他继续敲。
才敲了四下,门“哗”地被打开,楚灵均好险收回了拳头,惊魂方定,定睛看面前,才稳定下来的心跳陡然乱了。
面前的人一看就是匆匆赶来开门,发梢微潮,有几缕贴在额角鬓边,脸上是被热气熏出的绯红,衬得两只眼睛更加灿亮生辉。
这些加在一块就很……很……美?
啊呸,这是他该用的形容词吗?
喻意没察觉他短暂的失神,冷声问:“你要我解释什么?”
“呃,解释……”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楚灵均忙清清嗓子,气势!拿出男人的气势来!
他抱起臂,“你都听到解释两个字了,还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你自己心情不好,干嘛要把气撒我身上?还爱答不理的。”
“对不起,这样够了吗?”
“你这什么态度?我要你这么不情不愿的道歉?”
“那你到底要怎样?”
楚灵均心头不由发怵,其实喻意甚少对他摆冷脸,何况以她人淡如菊的性格,对谁都淡得跟杯白开水似的,要真摆出一张冷脸,说明是真生气了。
他不禁回忆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咳,他这几天要求是多了点,不过那也是合理要求,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好不好?而且就是因为她要赶他走,他才生气的,错可不在他。
思来想去,他提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要求:“我要吃夜宵。”
“知道了。”旋即,大门在他面前被“砰”一声关上,差点没撞上他的鼻子。
他摸上鼻梁,不禁再度反思,难道他真过分了?
不该啊。
他倚着墙,倚着倚着,倚出了新思路,莫非……
唔,一定是这样。
喻意从浴室出来,见楚灵均还杵在原地,也没要求他让开,擦着他的身体走过去,边走边随意捋头发束成马尾。
楚灵均先是盯着她手臂,她一抬臂,丝滑的睡衣沿着手臂滑至手肘,灯光一打,整截皮肤白得发光。他无意识咽了下口水,移开视线,正看到她撩起头发,露出的颈后同样莹白如玉。
让人想……咬一口?
打住!楚灵均立马对自己喊,就算再饿,也不能丧心病狂吃人肉啊!
“我说你今天这么暴躁,是大姨妈来了吧?”他追上去,抖出刚才的思路。
喻意套上围裙,没有说话。
“还是干爸干妈惹到你了?不应该啊。干妈肯定排除,至于干爸,疼你疼得跟什么似的,就更不可能了。”楚灵均靠在流理台上,端着下巴,“要说世界上能让你情绪波动的人,我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