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均俯身至她耳边嘀嘀咕咕,喻意的耳根由浅粉渐转至绯红,严词拒绝:“不行。”
“你知道我为了你,今天多忍气吞声,多委曲求全,多伏低做小?”
眼看这位少爷要将他生平所有的文学素养都用上,喻意哭笑不得,嗔他,“你脑子里只有这些?”
她的眼睛要是嗔起人来,着实要命,楚灵均喉结滚了滚,脱口道:“我脑子里只有你。”
空气凝滞一秒。
下一秒,小P陡然“咯咯咯”笑了起来。
一瞬间什么气氛都没了。
楚灵均气得想打小P的屁股。
喻省身刚和薛露桐结束视频通话,正想去看看那个混小子趴下没,迎面却见到两个小年轻亲亲热热地坐在沙发上。
“咳嗯——”
听到这记咳声,楚灵均立马正襟危坐,“干爸,怎么了?”
“去,泡奶。”
第94章
半个小时后, 小P奶奶来接小P回去,楚灵均以为自己的苦难生涯到此结束,不成想, 接下去三天,小P都来了。
楚灵均就没觉得自己的生活这么充实过,日常就是换尿布、喂奶、哄睡,每天深蹲起码一千个, 他的腹肌都扎实不少。
第四天晚上,小P奶奶四度来接小P, “哥,明天小P我就不送过来了。”
楚灵均正抱着小屁孩, 闻言,他以为自己会喜大普奔的,可看着怀里的胖娃娃, 心头竟有几分不舍。
没想到小P也抱着他不肯走, 小P奶奶好哄歹哄才把小P从他身上哄下来, “小P, 这是姑父,以后你们会常常见到的。”
姑父?楚灵均乍听有点懵, 亲戚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他就没弄懂过, 不过有姑父,肯定有姑姑啊,姑姑自然是喻意喽?
他眉开眼笑,“对, 小P,我是姑父,在浴室洗澡的是你姑姑!”
喻省身在旁炸了毛,“什么姑父?一把年纪,还不懂事!”
小P奶奶一指喻省身,“小P,这是爷爷,一把年纪,特别幼稚,净爱瞎掺和。”
喻省身黑着脸,赶走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
两个大老爷们在门口面面相觑。
楚灵均半叉着腰,别提多得意:“干爸,这一关,我过了吧?你看,小P都不乐意走!”
喻省身虎着张脸,“我可跟你说,女人生孩子辛苦,带孩子更辛苦,换尿布、喂奶、洗澡、哄睡,件件都是事,你都得学。尤其孩子还小的时候,要吃母乳,经常夜里要醒两三趟,你可不能在旁边蒙头大睡。”
“呃,干爸,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喻省身本来还有点伤感,被这么一问,顿时嫌弃地睇向对面,“你但凡有点悟性这个东西,我也不会这么不放心把话话交给你!”
什么什么?楚灵均咧开嘴,双手紧紧抓住喻省身的肩,“干爸,你答应啦?!”
“答应什么答应?是第二关算你过了,还有第三关!”
“第三关是什么?”
“你想知道?”喻省身笑眯眯。
楚灵均点头。
“就不告诉你!”急死你这个混小子!
“干爸,你说了吧。今天知道和明天知道有什么区别?”
“谁说我要明天告诉你?第三关等一年后再说!”
“干爸,你这是赶尽杀绝啊,你教我的,做人要厚道!那你告诉我,我喊你爹,成不成?”
“我本来就是你爹!”
“对,你是我爹!”
“……”
末了,喻省身也没招架住楚灵均的缠功,拿了三本书搁在他面前,“这是第三关。”
楚灵均瞥了眼书脊,分别是《世界咖啡地图》和《精品咖啡学》上下两册。他在巴拿马看的两本都没对上号,不由抬头,“干爸,你这什么意思?”
“悟性这个东西哟——”喻省身直晃脑袋,“第三关就是看完这三本书,然后回答我一百个问题。全部答对,这关就算你过了。”
“一百个?不能错?”
“一百个!不能错!”
“行。”
******
喻省身盘算着,这小子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读书。尤其是那两本《精品咖啡学》,基本都是字,是这小子最怕读的类型。
要读完这三本,没一两个月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接下来一个月,自己总可以睡上安稳觉了。
下一步,就是把这个小子给撵回家。他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一个人睡哪有和老婆一起睡来得舒心?
奈何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还没想好怎么撵这小子回家,人就说自己看完了书,要他来考他。
周六傍晚五点多的光景,喻省身与楚灵均在茶几旁相对而坐。
喻省身问:“卡布奇诺和拿铁哪个奶泡多?”
“卡布奇诺。”
“帕卡斯和马拉戈日皮生了什么?”
“帕卡马拉!”
“咖啡樱桃有几层?分别是什么?”
“五层!表皮、果胶层、内果皮、银皮、种子,也就是咖啡豆!”
……
喻省身一个接一个问,内容十分零散,有难有易,但对面始终对答如流。
知道这小子过目不忘,竟然不忘到这个地步?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让他看够一个月再说,这几天他有事,没待公寓,就算他昨天夜起看到这小子挑灯夜读,但全天下最不爱读书的人是怎么做到三天啃完三本书的?
最终,楚灵均不出所料地交出满分答卷。
他双臂拄着茶几,兴奋地盯着对面,就等着喻省身宣布过关的结果,对面迟迟没动静,那只好他来:“干爸,你之前说满分,这第三关就算我过了?”
“谁跟你说第三关就是这一百道题?你还得……”
“怎么还有?”楚灵均先行哀嚎一声,哀嚎完,又燃起熊熊的斗志,拍拍胸膛:“行,干爸,你说!”
喻省身盯着对面,三天时间,这小子已经长出熊猫眼,可两只眼睛亮晶晶,面上毫无疲态,和他当年要娶阿婵一个模样。
当年为了能娶到阿婵,他就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在怕的。
连个性也和他一样,心眼实,没心机,话话和他在一起,吃不了亏,也就是不解风情了点,这点不及他。
也罢也罢,他老妹倒是说对了一点,他啊,就是瞎掺和,还是别待在这讨人嫌了。
他摆摆手,“算了,不考了,你过关了,你们的婚事,我答应。”
这就……答应了?
长辈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楚灵均莫名高兴不起来,“你怎么了,干爸?把喻意嫁我就这么让你难受?我会对她好的,很好很好!”
“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清楚,我就懂了。”
“就是说不清楚才不说。”他啊,现在心里复杂着呢。
喻省身起身往厨房走,没多久又端出一只铁盒来。
楚灵均认识这只铁盒子,问:“干爸,你又要去喂猫?”
“嗯。”
******
喻意下班回来,特地绕到小区花园。没多久就找到了目标,喻省身在一条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坐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儿童玩乐设施上。
“爸。”喻意走至他身边坐下。
喻省身侧过脸,“那小子告诉你我在这里?”
“嗯,说你有点不对劲。”
这回倒是敏锐。
喻省身一摆手,“没不对劲。你们的婚事,我答应了,上去吧,我再坐一会。”
“我也坐会。”
喻省身不说话了,父女俩静静地坐着。
不远处有一对年轻的母子,趁着傍晚降温,年轻妈妈带孩子下楼学走路。说学并不恰当,因为年轻妈妈寸步不离地跟在孩子身边,几乎是步步搀扶,巴不得能替孩子走路。
喻意弯了下唇:“三岁之前难以形成完整清晰的记忆,但我记得我学走路,你和妈从来不会来搀我。”
“你也不需要我们搀。你从小胆子就大,做什么事都不带怕的。”提起这点,喻省身就心生惆怅。
别人家是女儿赖在爸爸怀里撒娇,搁他们父女俩身上,完全是反的。他都忘了自己多少次贴着邦迪创可贴跑到女儿跟前,求她给自己吹吹了。
就……看着觉得真可怜。
听出其中的哀怨,喻意笑着解释,“我不怕是因为知道你和妈在我身后,这些年一直都是。”
喻省身一阵错愕,实在是这个女儿极少表露心迹。眨眼,他又吃味了,就为他答应婚事,她闺女竟然来给他灌迷魂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