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成想这些东西却招致了不少流言蜚语。
苏白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可是这些糟心事却会跑到她眼前,加之老师也劝她出去躲躲,免得影响心情,她就干脆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也算是三人的工作室。
三人工作室开了两个品牌,第一个是女装品牌“ΟGE078座”,目标群体定位在二十五到三十八白领。等到第一个品牌稳定后另一个是男装品牌,这一个品牌的目标年龄要更小一点,适合刚上初高中的学生,与女装品牌目标群体相契合。
两个品牌需要的品牌维护与产品开发的成本更高,本来在南方打拼了几个月,积攒下来的钱全都铺在了两个品牌上面,因此他们工作室是的,三个人不得不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里。
房子本来是一个套间。一个厨房,一个浴室,一个卧室,一个客厅。
客厅和厨房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就直接改成了工作室。摆了两台电脑,一台是燕翠的,她负责销售,另一台是设计师的,她负责画款式和打样的。一个人台,一个熨烫台,还有一个长两米的工作台,那是苏白的工作场地。
除此之外,卧室放了一张双人床和一个简易的行军床,就算是三个女生的睡觉地点。所幸三个女生都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都吃过不少苦,也都想努力拼一把,把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工作上,倒没怎么在意生活条件。
学院派的设计大多悬浮在空中并不接地气,但大赛需要创新的,锐意的设计理念,他们需要的是引导者,所以苏白结合中国传统元素去进行一系列的服装设计,这一巨大的创新点吸引住了评委的目光,顺利进了决赛。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将效果图变成实物。
苏白的老师是这个服装比赛的评委,给了她很多指导,其中一个重要建议就是除了和传统文化相结合,还得和传统工艺相结合。
三人一合计,想到了草木染。
他们利用草木染染出了一系列竹子纹样,并对这些竹子纹样进行了设计,草木染的颜色本身一种低调的朴实感,但是经过改良后,他所染出来的竹子是鲜艳的翠绿色,又用金线镶边和刺绣在,在黑底的纱布上面显得低奢华,形成巨大的矛盾和冲突感。
等成品出来的时候,苏白老师都被惊艳了一把,甚至直言,这一系列作品能够进入夺冠。
苏白没想很多,她将作品打包送过去。
半个月后传来消息,不出意料,苏白捧回了金奖奖杯。
第49章 第四个故事
可是等到她比赛结果一出来,就接到了徐宇打来的电话。
一个坏消息,陈鹏公司破产了。
苏白把奖杯往自己工作室伙伴怀里一丢,没来得及参加特意为她办的庆功宴,直接买了一张车票回家。
可是到了以后,苏白却不知道该去何处找陈鹏。
她先是去了别墅,看到了别墅门上贴着的封条;又去了公寓,里面空空荡荡的,依旧没有人,
她打电话给徐宇,要来了陈鹏的通讯录,一一挨个打电话,询问陈鹏的去向。
没有人有陈鹏的丁点消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电话号码,是张玉婷的。
苏白犹豫再三,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接电话的却不是张玉婷,而是她的助理。
助理很是公事公办:“张总对陈总的遭遇表示同情。可两人只是只是普通合作关系,张总并不知晓陈总的去向。”
只一句话,将张玉婷和陈鹏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算的上是一名合格的助理。
通讯录已经翻到最后一页,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苏白急得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的拨打陈鹏的电话。
一遍又一遍,却一直无人接听。
所幸当她第四十七次拨通电话时,陈鹏接了,却也不说话。
苏白只能听到那边传来酒瓶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估摸着是陈鹏醉酒间不小心接通了电话。
她叫了一声“陈鹏”。这还是苏白第一次这么认真叫陈鹏的名字。
可是这一声陈鹏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似乎喝了些酒,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有时候叫着一个叫“毛武”的名字,有时候又叫着苏白的名字,有时候甚至还会嘟囔几声回家种田之类的。
他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碎瓷片在水泥地上摩擦发出的粗粝声,并不好听。
苏白又回了公寓,只有这儿她最熟悉。
公寓里面没有开灯,拉着厚厚的窗帘,没有月光照进来。
突然,起风了,窗户留了一扇没有关紧,风一下子把窗帘吹得很高,月光进来了些,打破一室的黑暗和寂静。可没一会,风又停了,窗帘落了下去,公寓重归黑暗。
苏白开了电视,除了电视光照亮的地方,其他都是黑暗。
她把电视调成静音,拿着电话,盘坐电视照在地板上的光圈里,耐心听着,听那边絮絮叨叨个没完,只觉得心安。
也不知道多久,电视转入了晚间新闻,又变成满屏雪花点,苏白抬头看墙上挂着的钟。
墙上的钟还是苏白高考前一周陈鹏亲自去挑的,又守着电视报时校准了时间。就怕到时候钟出了问题,耽误苏白考试。
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十五分,陈鹏已经在电话那边闹腾了将近两个小时。
手机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小,最终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和电流声。
苏白捂着电话不敢挂。
这个电话是好不容易容易打通的,挂了,她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陈鹏才会接电话。
她也不敢睡,她不知道陈鹏什么时候会醒来,也不知道醒来后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回来的突然,家里的床单被褥都来不及洗,她走了一天,也懒得动,借着电视的光,侧躺在地板上,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电视发出的电流杂音,等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到外面的天色渐明,街上传来一些喇叭声和摊贩叫喊声的时候。
电话那边突然又有了声音。
“苏苏。”电话那边轻轻的叫了一声。
苏白本来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听到这一声,睡意跑的一干二净,她赶紧起来问:“你现在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陈鹏沉默了许久,久到苏白看了好几眼手里拿着的大哥大,怀疑自己的电话是不是被挂断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那边才传来声音:“苏苏,我养不起你了。”
是很平淡的一句陈述句。语气是平淡的,用词也是平淡的,叫人不能窥探出说这句话的人的真实情绪。
苏白听着心慌,赶紧反驳:“这不是什么大事。”
似乎觉得她的反驳有趣,陈鹏笑了笑,引出好几声咳嗽:“咳,你还记不记得,咳,你小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
苏白说过她要做陈鹏的童养媳。
她都记得,可是她不能说,她预感到陈鹏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我说过这么多话,我怎么可能全部记得?”苏白尽力藏住自己的哽咽声,装作若无其事,装作不记得。
陈鹏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直接说自己的决定:“我知道你现在在公寓里。你打开我的房门,在衣柜里面有一个军绿色的棉衣,你掏掏内袋,那里面放着一本存折,是我...”
他说着突然顿了顿,却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说道:“是我存给你将来出嫁的嫁妆。你拿着,安安稳稳的,在大学谈一场恋爱,找一个比我好的过上一辈子。”
陈鹏冷静宣告他从此不再参与苏白的人生。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悄悄爬高,房间里面有了光。外面早已车马喧嚣,人流如织,热烈蓬勃,苏白觉得刺眼且讽刺。
她突然想到了小镇里租书屋里的“怪女人”。
书店黑暗小角落里,是阳光照拂的地方,她窝在那里,是不想看见阳光吗?
“你说养不起我,现在又给这些钱,这算是什么?”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说了一句:“ 我做这些也只不过是在做一个爸爸对女儿,或是一个哥哥对妹妹应尽的本分,哪个女儿出嫁的时候爸爸或者哥哥不给嫁妆的。”
苏白红了眼睛,憋住眼泪,挂了电话。
她站起来,翻了翻,找到了存折。
那是一本红色的存折,是很喜庆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