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翔:“……你们高材生不都喜欢去图书馆查资料吗?”
胡冰:“图书馆没有这种东西,要不然我还用问你?”
车翔一想也是,于是大拇指往外一指:“西街刚开了一家网吧,去吗?”
胡冰犹豫了三秒,果断跟着人走了。
张焱只见对方来了一句“和车翔逛街呢,回去给你带好吃的。”然后就没下文了。他觉得这滋味有点窝心,从小到大不知做过多少次火车,头一回被人这么追着屁股问安的。有点不习惯,但滋味还不错。
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如今才过去十个小时,如果买硬座的话屁股可能会开花,在有钱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要追求一下生活质量的。
张焱说:我睡一会。
胡冰:好,两个小时后我叫你。
张焱:“……”
他这一路就没有睡过超过俩小时的觉,奇怪的是竟然还不困。
胡冰等到夜深回到家以后,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满脑子都是小黄片,大冷的风都吹不走活动在脑子里的那种画面感。虽然他看的大多数都是文字式的,但是耐不住人大脑想象力的丰富。
他坐在小区的花园里,让冷风吹着自己发昏的脑袋,然后掏出看了看联系人里的名字。先发了个短信问:醒了吗?
张焱回:醒了。
这才一个电话打过去。
胡冰:“几点下车?”
张焱:“明早凌晨五点半左右。”
然后两个人好久没有说话,张焱笑着低声说:“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有心事似的。”
胡冰:“……”
这也太明察秋毫了……
“没”,胡冰尴尬的挠挠头,“我就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又想听听你的声音。”他舔了一下嘴唇,半开玩笑的问:“我能睡你吗?”
张焱:“……”
如果车翔在这儿的话,又会为他的“摊牌大法”默哀了,这行动力,绝了!
胡冰又问:“能吗?”
张焱:“不行。”
“商量一下。”
“拒绝商量。”
“宝贝~”
根据张焱对男人的了解,一般到手的猎物都是臭的,没办法,他自己就是个男的!
张焱其实对于这些感情上的事不甚了解——包括亲情友情和爱情,他也没有深入的接触过某个人,一般就是嘴贱撩两句,撩完就滚蛋,没有后续发展的可能性。
所以刚开始胡冰介入他的生活的时候,他很不适应,只是没好意思表现出来。那种感觉就像在睡觉的床上撒了一把豆子一样硌得慌,但是硌习惯了,没有了反而不适应。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只是偶然发现自己凭空对他多了某一些期待。张焱知道,这些期待一旦毁了也就毁了,基本没有再生的可能,但是胡冰并没有毁掉,反而每每超出预想。于是期待渐升,不知道哪一天就变了质……
他被很多人追过,也被人追过很多次,但是追到他心慌的还是头一回。
他习惯了断梗飘蓬的日子,内心却渴望落叶归根,只是却没有学过落叶归根的日子该怎么过,一登上火车内心反而真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总之是怎么都难受,两边不舒服。
张焱良久没有说话,胡冰以为他生气了,于是找补说:“我嘴贱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嗯,我没生气”,张焱意识到氛围不对,于是找话调节气氛,揶揄道:“我有那么容易到手吗?我身价可是很贵的,而且还是雏儿。
胡冰识相的接话:“哼,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不差这一天两天。”
“你是不可能有机会了。”
“别别,你是花魁你最贵你最美行了吧?”
两个人又开玩笑了半天,这才挂了电话。天渐黑,北方冬天的夜里开始起雾,气温越来越低,而张焱乘的火车已经进入了江南地带,那里仍是草长莺飞。
这么一遭下来,胡冰脑子里的小黄片突然变成了十三岁以下皆可看的言情无脑小说。
不让就不让吧,还能离咋滴。胡冰哀怨的看了一下夜空。
张焱的火车在路上卡了半小时,于凌晨六点才下车。他一晚上睡的还算好,毕竟火车才算他的“家”,很舒服很有归属感。但是胡冰基本是一晚上没睡着,完全是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吓得没睡着。
张焱一早醒来就看到了三十多条未读信息,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打着电话报平安,顺便解释一下火车晚点了。
“为什么会晚点?”
“我也不知道啊,我睡着了。乘务员是到站才把人叫醒的。”
“哦,没事就行。你妈结婚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要过去?”
“嗯,到时候买机票吧,快。”
张焱老远就看到出站口等着的人,于是说:“我先挂了,我妈来接我了。”
第19章 家庭
张焱一看到自己老妈就觉得有点脑壳疼,珠城一年四季没有冬天,张母穿了一身大红大绿的花纹旗袍,踩了一双十公分的细高跟,画了一个复古大浓妆,用发胶把头发盘的纹丝不乱,不用看脸就知道是亲生母子。
张母一看到自己儿子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穿的这么素?”
张焱低头看了一下一身的休闲米白色卫衣,“先回去吧,我快热死啦!”要不是邻铺有女的,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在车上换上单衣的。
张焱的老妈一年四季飘荡在山南海北,连带着张焱也不得安生。但是人总是不满于自己的现状的,像是胡冰就不止一次的说过羡慕张焱年纪轻轻就行万里路,虽然张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支无根的蒲公英,飘的他心神不定。
年纪渐长就会发现,人之所以飞的自由都是因为后台稳,就像风筝要想飞的高就要有牵线人,否则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表面看起来潇洒自由风光无比,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张焱和老妈出了出站口,张焱看了一眼等在站口的车,给了自己老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说你不会被哪个土豪给包养了吧?要不这么有钱的能看上你?还是我爷爷辈儿的?”
张母正要用细高跟踩一下自己儿子的脚,被张焱非常有先见之明的躲开了,这种默契程度看着不知道私底下训练过多少次。
司机非常彬彬有礼的下了车,然后对着张母微微鞠躬,打开看了车门,张焱被这种皇家般的对待惊了眼,瞬间扬起了一身的贵气,公子哥儿似的挺直了胸膛,并且暗暗慨叹:今天确实穿的太素了,不符合他的气质!
汽车开往一栋装修精致的郊区别墅,张焱维持着表面上的贵气心里打鼓:他老妈到底招惹的什么人?别是给人卖了?
张焱瞟了一眼司机,感觉多了一个人有些话不好直接开口问,于是暗暗将目光收回,转而瞟他那划船不用桨的妈。
他妈并没有打算搭理他,扮演贵妇扮演的有滋有味。张焱朝车顶棚白了一眼,转而小憩去了。
迎接他的家庭看起来不是皇家贵族般的土豪,没有电视里演的站了一排的迎宾保姆和司机,齐齐鞠躬问安。不过能在珠城郊区买上小三层别墅,那也属于资产阶级小土豪级别的人物。
张焱刚下车,就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地中海走上前,热情的勾他的肩膀,“哎呦已经来了啊,我刚正要打电话问呢——你看这小伙,长得比你妈还正。”
他妈撒娇似的斜睨了让他一眼,张焱顿时就明白这个地中海是谁了。
“叔叔好”,张焱礼貌的问候。
“哎好好”,地中海在他背上拍了几下,然后领着人进屋。
张焱松了一口气,判断自己的妈没有被人忽悠的当小三,但是也没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入了他妈的法眼的——首先从形象上他就不符合。最后只能归咎于这是真爱。
地中海把他挨个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地中海本名陈天瑞,还有一个比张焱大三岁的儿子陈子元,在国外读书刚回国不久。
一谈到学习,张焱会不自觉的有点心酸和自卑——多么鲜明的对比。其实如果他真的走大多数人走过的路一直在学校长大,他未必会成为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有优异的成绩和更好的前程。但是如果不这么走一遭心里多少会有点遗憾,就像很多事你试过了觉得不行再放弃和提前退缩放弃,心情是不一样的。
当然,最总要的是,这份自卑在高材生胡冰面前会不自觉的放大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