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过。”
她也太自卑了吧!?前几次教她用菜刀还有模有样,怎么一到了重头戏反而退却了?她的资质应该没那么差才对。“别说丧气话,你可以的。”他不容拒绝的将锅铲塞入她手中,以柔和却略强硬的语气道:“来,试试看,我在旁边教你。”
言诗情颤抖着接过蛋,轻轻往锅缘一敲。“怎么办?它会流下去!”她瞪大眼,惊恐地道。
“它本来就会掉下去。”看着她惊吓的表情,唐大厨不禁怀疑起她到底是不知道蛋壳里的东西,还是忘了地心引力的存在。他站到她身后,两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掌,引导她之后的动作。
“好恐怖哦!蛋在哀号。”她同情地咕哝着,没发现娇小的自己正靠在一具温暖的胸膛里,只是觉得有莫名的安全感。
“没那回事。”那他岂不成了十恶不赦,集恶罪于一身的刽子手?这女人也太有“同情心”了。
在他的协助下——其实应该说是他主导,她只是被握着手动而已,言诗情小姐终于煎出了二十年来唯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哇!荷包蛋!”她兴奋地端详着这个旷世巨作,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哈哈,事实证明她还是没有被神遗忘。“然后怎么办?可不可能不要吃,把它留起来做纪念?”
当标本!?“呃……不太好,蛋会坏掉,你还是吃了它吧!”
“是吗?可是好可惜……”她盯着荷包蛋,似是无限惋惜。
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唐中闵赶紧将成品挪到一旁,轻轻咳了声,并很成功的吸引了言诗情的注意力。
“你感冒了吗?要不要去看医生?我放你半节课的假,你好好的休息,好不好?”她关怀备至的“呵护”他,令他是既感动又好笑。
“不用了,没有那么严重。”他笑了一笑,挥挥手。“我只是想告诉你,换你单独练习了。”
单独练习?“刚才不是吗?我已经练习了啊!证据就在你后面的流理台上嘛!”她拼命伸长脖子,想再探望它一眼。
“那个不叫单独练习。这次我是完全不帮你了,你要自己动手,照刚才我教你的方式去煎出另一个荷包蛋来。”他等着看。
“我自己?”她呆呆地看着他,呆呆地问。
“你自己。”他肯定地点点头,肯定地答。
有了一次成功,言诗情的信心也迅速膨胀了好几倍。其实也没啥了不起的嘛!她想。
“好,我试试看。”名师调教之后,她已经不把区区一颗煎蛋放在眼里了。看煎出一颗举世无双的荷包蛋来!
三分钟后,言诗情面对躺着“一堆”举世无双的“蛋”。她傻傻的盯着锅内惨不忍睹的成品,讷讷低语:“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
“我很佩服你。”他不是故意要说风凉话的,只是他真的没见过谁能把蛋煎得那么“淋漓尽致”。“你火开太大,太晚翻面。”
“你都知道嘛!”言诗情好生气的瞪着他,只可惜她生气的表情和语气太像太像撒娇了,没有丝毫震撼力。“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天哪!天哪!他好想大笑。“因为你是付钱来上课的学生。”
“就因为我付钱来上课,所以你更应该告诉我呀!你是老师不是吗?老师教学生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你居然这样毁了我的自信!”她哇啦哇啦的吼着,完全不承认是自己的差劲技术使然。
明说了吧!言诗情小姐在撒泼——虽然很难听,却是一点不假。
咱们好脾气听唐老师只是静静的瞅着她,既没抓狂也没反驳。
反倒是言姑娘,浪费一堆口水骂锅、骂铲、骂蛋、骂炉之后,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来补充氧气及水分,燃烧着怒火的眸子依旧睁得老大。
“我不知道你会对这种事那么在意。”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道歉的意思,他也不认为有那个必要,毕竟那颗蛋的壮烈成仁不是为了他。“你还要不要再练习一次?说不定会好一点。”
“什么叫好一点?”她颇不友善的瞪着他,呵!原来迷糊可爱的言诗情小姐偶尔也会满不讲理的用利爪子胡乱抓人。
“好一点嘛……”他探头瞧瞧依然飘着焦味的失败品。“就像这次是焦黑难辨、惨不忍睹;如果你可以弄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话就有非常大的进步了!不过基本上我认为“内在美”更重要……”
什么和什么嘛!?诗情跺跺脚,赌气道:“不要!我不学了!”
“不学了?”他瞟她一眼。“别忘了你是付了新台币的。”
“不要不要!反正我就是学不会了,何必再浪费你我的时间!”她红了眼眶,她果然是烹饪白痴,以后如果再有人这样笑她,她也就不用反驳了,反正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吗?
“那学费呢?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接受退费,难道你想浪费那些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吗?”他试图以金钱的力量来挽留她,只可惜言诗情对金钱并非十分着重。这一点,唐中闵是下错药了!
“当作是送你的补偿费好了!我不在乎。”
唐中闵慢条斯理的收拾着残局,口中则吐出了她从未想到的事。“那好,你下星期再来一次,我给你考个试,及格了我就让你提早毕业。”
考试!?
★ ★ ★
美好的星期日晨晨,言诗情的公寓中遍传着震天价响的门声。
“谁啊?”言诗情趴在床上,懒洋洋的和被子纠缠成一团,口中微弱而含糊的问候有如满足的叹息——想当然耳,不是喊问来者何人,而是叫给自己听的。
她抱着枕头,闭起眼回忆着。结束了,她短暂的烹饪课程,而她现在才开始感到后悔与不舍。好可惜耶!那么好的老师,她居然把他辞头路了,实在是抱歉得很,他会不会因此被解聘呢?或者她应该先写张保证书,说明全是她资质驽顿,和他没有关系,这样可能对他比较有利。
可是……她突然觉得好想见他!但是“毕业”好像就等于说拜拜,从此十年难得见一面的样子……她不想这样!那令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揪痛一下。
叮咚!叮咚!门铃依旧响着。
哎哟!真是的,她心情正不好的时候,干嘛来吵她啦!讨厌。言诗情烦躁的翻了个身,完全没有应门的打算。
埋首在棉被中,言诗情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唐中闵的,而且好像……不!是绝对!绝对比喜欢西门廷多!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嘛?诗情被自己的情绪弄得乱七八糟、一头雾水。
奋战许久的门铃及访客终于放弃了无结果的努力,还给她一片安宁。
对嘛!这才乖!嘴边那抹胜利的笑容尚未完全绽放开,床头的电话便又代替门铃在她耳旁肆虐。
这次可是正中要害。
“真讨厌!谁那么没公德心,一大早就在破坏安宁。”她低骂道,并气鼓鼓的抓起话筒:“喂?”
“言诗情,你故意的是不是?”那头的声音也表现出那人的心情不比言诗情好到哪里去。
“故意的?什么故意的?”这人也有够奇怪,怎么一开口就说她是故意的?“我可不是故意要接电话的,实在是因为它响得很大声、很吵,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接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那一头的女人气急败坏的,已经准备好要抓狂了。
她到底是谁啊?若非她叫出自己的名字,言诗情一定会认为是一个失恋的女人乱打电话来排遗自己的郁田。“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真奇怪!”
“哎呀!反正你现在马上起床去开门,别再让我浪费我的钱!”说完便火速的挂下电话。
这次,言诗情知道是谁了。俞筱茉,只有她才说得出这种话。
她慢吞吞的踱向大门,准备开门让筱茉能够畅行无阻的卷进她的屋子而不撞坏大门。
她才刚打开门,发梢便掠过一股轻风,然后便见俞筱茉坐在沙发上瞪她。
“欢迎光临。”诗情关上门,不去理会沙发上那团怒火似的筱茉,迳自往冰箱走去。
筱茉气冲冲的跟到她身边。“你刚才为什么不开门?”
“我没有听见。”是假装没有听见。诗情递给她一杯鲜奶,撒了一个心安理得的谎。
“没听见!?拜托,我敢说我按了快五分钟的门铃,只差没踹破你的门而已,你居然说没听见!敢情你是把门铃当音乐来听?”
诗情啜了口鲜奶,笑着说:“难怪我梦到我正在欣赏优美的乐曲,原来是这样啊!”